兵不厌诈。
只要能赢,什么狗屁倒灶的下流手段都在所不惜,必要时一棒敲晕他更省事,没有对手赢得更轻松。
「我看用美人计好了,男人一旦醉卧美人膝就什么都忘了。」软玉在怀,谁在乎输赢。
「可是我上哪找个美女,用小胖代替成不成?」她非常有肉,翻身一压让人起不了身。
一想到泰山压顶的画面,马唯熏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浑然不知身后多了道颐长身影回应她的自言自语。
「小胖?!」哆嗦一打,那一身肥油适合下锅。
「小胖常说世上的好男人都太没眼光了,放过『活色生香』的她是一大损失。」不用美人计,光是她的体形就够把人吓晕了,一样达成目的。
有眼光也不会选她。「环肥燕瘦各有姿色,不如你亲自上场。」
「不行啦!我又不是美女……」咦!谁在和她说话?「有……有鬼……」
「唉,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呀!」他哪里长得像鬼,五官端正,翩翩好风采。
好哀怨的鬼声……不不不,是该死的男音。「你……你怎么又出现了。」
分不出是喜或是怒,反正看到他准没好事。
「别说得好象我真是鬼,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鬼,你瞧我有脚有影子,还有下巴。」高兴一点嘛!他可是专程来让她看,好解她的相思苦。
「冒失鬼算不算鬼,我正在做功课你不要来烦。」要是五娘师父瞧见了又要多抄一遍关关睢鸠,在河之洲。
「练字呀!真难得见你柔顺地像个姑娘家。」他很怀疑她真能坐上半个时辰。
「喂!你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像姑娘家?」她好端端的写字关他什么事……啊!歪了。
这只死乌鸦又来害人,整天没事做四处游荡,以为人家跟他一样闲。
「你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了。」可怜的文房四宝呀!你跟错了主人。
「司徒悔,你存心寻我晦气是不是?!」马唯熏气恼的一拍桌子,笔砚齐跳溅出大半墨汁。
可想而知她快写完的功课全完了,点点墨色分不出是字还是墨。
「啧!你又得重誊一遍,不能尝尝我家厨娘刚做好的蜜荷菊花糕。」那张鬼画符不要也罢,看了伤眼。
「蜜荷菊花糕?!」两眼迅地发亮。
原本气得发抖的马唯熏想捉起砚台掷人,一见司徒悔掀开布包的糕点之后,表情立刻变得笑盈盈,不管曾经发生何种不快都往脑后拋去。
先吃为快,交情别论,有礼不收会失礼,她当然要大啖一番给他面子,不然人家会说她没教养。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这里有冰镇莲子茶……」都说要给她了还一把抢过去,他有这么恶劣用食物钓她吗?
答案是:有。
他的确非常卑鄙的善用这点,先逗得她气跳如雷再以食物安抚,让她气个半死也拿他没办法,吃人嘴软,再大的怒气也不得不往下压,以美食为优先。
就像在驯养一只小野猫,一开始别对它太好,慢慢地逗弄拉近距离,等它发觉被豢养惯了已经来不及了,野性已除。
不早点说,害她差点噎死。「你今天不用上课?」
「我的学问比你好用不着练字,随便默两篇文章就能交差。」他不认为有谁能教他。
窝在书院是为了避开一堆责任,高龄二十四的他早过了求学年纪,当当学生可免除无谓的纷争何乐不为,再念个十年八年他也不腻。
何况隔壁多了个有趣的她,他走动得更勤快,「好学不孜」地大方越过界拿隔壁学院当自家书房,一有空闲就来闻闻书香,瞧瞧她气恼的小脸。
不过她的字真的不怎么样,东横一笔,西画一点,看来看去看不出一个字,书不成书。
「你在向我炫耀吗?」眼珠子一转,马唯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不,我在阐述事实,希望你能见贤思齐,迎头赶上。」虽然对她来说非常困难。
她家腌猪肉的盐巴很多,保证他够咸。「不劳费心,我只要在十项运动比赛打败你就行。」
「有可能吗?」他取笑的抹掉她鼻头上一点墨渍,不当她是值得忧心的对手。
「你……」骄兵必败,她一定要赢他。「算了,算了,跟一堵墙生气有什么用,你请坐。」
站起身,她将糕饼,茶水往一旁小桌子摆,客客气气的让座。「我帮你磨墨。」
「你帮我?」看看她再看看新铺上去的白纸,他有点哭笑不得。
她居然算计到他头上来。
「好啦!是你帮我,你学问好嘛!我这三脚猫功夫怎见得了人,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做做好事算是积功德。」而她喝茶吃点心。
「积功德?!」亏她说得出口。「请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没空嘛!而你太闲了。」书上不是说物尽其用,放着可惜。
勾起唇角的司徒悔阴阴一笑。「我们没那么熟吧,刚才还有人要赶我呢!」
「误会,误会,朋友有两肋插刀的义气,我们熟得可以一起泡泡茶。」快写,快写,别啰唆,等一下五娘师父要验收。
嗯!入口即化,好绵好滑的口感,大户人家的糕饼就是不一样,含在口里满是荷香味,化入喉间微散淡淡菊花香。
她真是太好收买了,一点甜头就叫她变节,巴不得他天天上无敌女子学院送茶水,她才有福好享。
好吃,好吃,真好吃,再多也不腻。
再来一口冰镇莲子茶……唔!滋味好透心,凉到脑门了。
「我不认为我们是朋友。」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的字真的很好看。」她要练多久才不会歪歪斜斜。
比照两张沾满墨痕的宣纸,优劣立出,一张像毛毛虫爬过的痕迹歪七扭八,一张端正有劲,行云流水,她不承认资质驽钝都不成。
同样一枝笔为何有两种风貌,她写来辛苦万分,浑身酸痛,而他得心应手,三两下就解决她拚了一下午的头疼事。
不是她恩将仇报,是他太厉害了,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他无法参加比赛,否则半年的束修要卖多少猪肉才缴得清?
「拍马屁是没用的,你想想要如何报答我。」他这人很好商量,以身相许吧!
「嘎!报答?」他不会要她把蜜荷菊花糕吐出来还他吧!
「夫子没教你投桃以报李吗?」算算她一共吃了他多少东西,理应回报。
「没有。」那不是很吃亏,桃子比李子大。「五娘师父只教我掷镖、射箭。」
君子之争,必也射乎。
虽然她不是很了解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想当君子,不过她会努力学习,不负师父的教诲。
「五娘师父?」左眉微掀,对她对夫子的称谓感到诧异。
「就是直接教我十项运动的师父嘛!她人很好又不严厉……哎呀!我干么告诉你这些,你字写完了没?」他是敌人耶!不能掉以轻心。
想过河拆桥?「快写好了,但是肩膀有点酸,想休息一会。」
「不不不,别休息,我帮你捶捶。」就差一点了,哪能让他停笔。
「唔!上头力道重些,左边别太用力……对对对,就是那个位置,嗯!舒坦……喔!再重一些,下面也要……」人生常知足,有婢服其劳。
「你不要一直嗯嗯啊啊的,快写,就剩几个字了。」写完赶快离开,以免碰到其他人。
「练字讲求精气神集中最忌急躁,你让我慢慢写来才工整。」司徒悔当真慢下动作,一笔一画勾勒得仔细。
「你不用写得太工整啦!五娘师父不会相信是我写的。」他存心害她挨骂呀!
就算他随便写写,她的夫子也不会相信出自她手。「好了,就剩一横……」
一瞧见他笔起,二话不说的马唯熏立刻夺下他手中毫笔往笔筒一丢,然后一把推开他欣赏「她」的功课,咧嘴一笑地吹干收好。
茶也喝了,糕饼全下肚,包饼的布巾就还给他,翻脸不认人情的催促他快走,毫无挽留的意思。
因为自从遇上他后她的运气变得非常背,莫须有的事常常发生在她身上,而且都和他有关,不马上离他远远地,恐怕会霉事连连。
「小熏儿,你这么急着和我出游呀!悔哥哥感动铭心。」他顺手牵起她柔细小手,当没瞧见她粗野动作。
想赶他走没那么容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比小鬼还难缠。
「出游?!」不,他又要搞什么鬼。
「我们到湖上泛舟,聆听伶伎的丝竹声,共享初夏的荷花把酒谈心,你说可妙哉?」别露出惊恐的神情,附庸风雅。
庙在城西老皇街,她才不去凑热闹。「我等一下要练箭。」
「练箭有什么好玩,姑娘家练多了臂会粗,你不想粗着膀子嫁人吧!」他是不在意,不过他不太满意她过河拆桥的态度。
「膀子会变粗?」怎么五娘师父没告诉她。
一脸无辜的司徒悔笑着捏捏她玉臂。「你瞧,都长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