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清醒过来,抓住我的手大喊:薇薇在哪里?我以为他在说:喂!我在哪里?一直到发现妳的中文名字叫湛薇薇,以及妳和他熟稔的程度,我才猛然有这印象,妳应该是他口中深情呼喊的那个人。」
而他不说是因为认为他们不可能久留,且德烈嘉斯并未想起她就是他爱过的情人,他自然不会多事的提及,以免坏了大局。
可是在认识她和她那些亲友后,他又觉得自己的隐瞒太残酷,崇尚爱情的他居然狠心地拆散一对有情人,这是一种自私且无情的行为。
「里奥,你认为我该爱他吗?」湛薇薇用义大利文说道,表情略带哀伤。
微讶她流利的义大利文,他给予中肯的建议,「问妳的心,让它来告诉妳。」
「你也有失忆症吗?他结婚了。」这是她却步的原因。
他更加诧然了。「他是要结婚了,但没有结成婚,先生在宣读婚誓时反悔了,否则他现在不会在这里。」
而是在瑟米夏墓园。
「你是说他没结婚?」怎么会?那个叫蕾贝丝的女人说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而她不过是蛋糕上的草莓,尝鲜罢了。
「是的,在神父问到他是否能一生一世爱着新娘时,他忽然怔了一下,接着转身往教堂外走,还频频看表,不知道想做什么?」
感谢现代科技,虽然他不在场却能得知一切,因为监视录影器将画面传回主控电脑,他们才能看清楚爆炸前发生什么事。
当然,爆炸后它也毁了,只剩焦黑的一坨。
苦笑的湛薇薇忽然流下泪,轻握着德烈嘉斯轻度灼伤的手。「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要赶赴一个约会。」
「约会?」什么约会这么重要?让他丢下新娘和众多观礼的亲友宾客。
「我们约好了十二点见,逾时不候。」他没有背弃他们的晋言,他选择了她。
「他跟妳……约好了?」一脸纳闷的里奥不太了解,结婚当天的新郎怎么有可能去赴别的女人的约,行程上一定赶不及。
他的疑惑很快有了解答。
「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晓得那天他得和另一个女人结婚,所以我约了相同时间,让他无法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其实她也是攻于心计的女人。
里奥有些明白了。「妳想试验他是不是真爱妳对吧?」
难怪德烈嘉斯在最后一刻后悔了,因为他无法许下爱的承诺,在神的见证下他欺骗不了自己,匆匆忙忙转身只为找寻他最在乎的人。
或许这就是上帝有意的安排,当他选择对爱诚实时,死神的镰刀才没有挥向他,让他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能继续呼吸,完成他未完的事。
「很傻的举动,在我决定那个约会时,我却已有离开的打算,我的心眼很坏,想让他两边落空,看看他是否如我一样的痛苦。」
报复的刀刃是双面的,伤人也伤己。
「但妳的痛苦并未减缓是吗?」里奥开始检讨自己过去的情史,他的多情和花心是不是也曾伤过人?
爱情的伤害是无形的,看不到伤口,也无从判断伤得重不重,那种痛是没受过伤的人体会不出来,深及骨髓辗转难眠。
「我以为我不再为他难过了,可是在我又再次看见他时,我才知道他真该死,居然又让我想恨他。」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扑簌簌而落的泪水如春雨滴个不停。
「是爱他吧!没爱哪来的恨。」现在他懂了德烈嘉斯为何在昏迷中仍喊着湛薇薇的名字,那也是爱,他连在死亡关头都放不下她。
她不语,沉默以对,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微颤的指尖抚过旧伤的疤痕,心头一阵一阵抽痛的湛薇薇止住泪水,盈满水气的眸子流露着爱意,她听不见房门开启又阖上的声音,更不知高大帅气的里奥何时离去,她一心专注她指下的男人。
他为她受伤她难过,他满身是伤她不舍,他紧闭的双唇是如此缺乏血色她更是痛心,瞧着他连昏睡都紧皱着眉头,她怎么放心放他一人独处。
冤孽呀!究竟是她欠他的多,还是他活该来补偿她,中断五年的缘份因这场意外而有了联系,她该大笑命运对她的安排吗?
「爱上你是我的宿命,那你呢?」
背向她的男人不言不语,呼吸沉稳地趴着。
看着他,湛薇薇的思绪飘得好远好远,那个老笑她连走三步路都喘得像老太婆似的男人,在明知她体力不济偏拉着她去爬山,然后又背着她爬上爬不怕她累着,一路呵护地不让阳光晒伤她的皮肤。
他总是说她有着世界上最柔嫩的肌肤,细细滑滑有如刚挤出的牛奶,让他爱不释手地离不开她的身体,一抚再抚好确定她真是他的,他要造个笼子关住她,免得有人偷走她。
可惜是他亲手打破牢笼,让她有远走高飞的机会,从此远扬不再回头。
不识愁滋味,爱笑世上的庸人,如今她也尝到嘲笑别人的苦涩,上天总该仁慈地放她一马,让她从苦难的波涛中解脱。
一滴泪从颊边滑下,滴落在那道如娱蚣般丑陋的长疤上,它在眉间转了个弯,滑落他刚毅的眼眸,苍白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德斯,到底是你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你,你能告诉我答案吗?」要怎么才能不爱他?她自问。
昏睡三日的德烈嘉斯动了动手指,强烈的痛楚从背部传来,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他受伤了,而是听见女人强忍的哭声。
「宝贝,妳在哭吗?」他的爱在伤心。
猛然一僵,以为听错的湛薇薇迅速地抹去颊上哭过的痕迹。「德斯,你醒了吗?」
等了许久没回应,她取笑自己的多心,门医生说他的伤势十分严重,起码要睡上七天才会清醒。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好送一般医院诊治,只好拜托门开心上门医治,虽然她专精心脏方面的毛病,但对于外科方面的治疗尚难不倒她。
前提是必须瞒着她身为检察官的丈夫,否则事情无法善了,他一定会彻底追查此事的来龙去脉,让原本就已复杂的爆炸案演变成举世皆知的国际案件。
「妳知道吗?我比较喜欢看妳笑的模样,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她的笑,很甜。
不是错觉,他真的醒了,而且正在……看她?!
「你……你有没有哪里感到不舒服?」不自在的湛薇薇撇开脸,不想对上他那双令她心动不已的蓝眸。
「有。」他试着翻身,倏地一痛的背让他龇牙咧嘴地紧拧眉心。
「啊!你不要乱动,小心伤口又裂了,你什么地方难受?」一瞧见他痛得直喘息,她的心也跟着痛了,满脸着急地扶着他。
「嘴。」
「嘴?」他在说什么?
「受伤的英雄有权得到美女以表谢意的吻,妳忽略了我的福利。」那是他应得的。
狐疑地瞧着他,湛薇薇有满心的不解。「你伤到头了吗?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看?」
他,不正常。
「不,我只要妳的吻。」他浑身火热,像一块烙铁高温不退。
唯有她的吻才能化开他体内的热度。
「德斯,你真的该看医生,你……你做什么?」猛地一抽气,她粉嫩的脸上出现许久不见的霞色。
明明痛得连翻身都困难,伤痕满背的德烈嘉斯仍然不安份,掬起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吻,不肯放开地含吮其中一根指头。
「谁叫妳不吻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我亲爱的北极星。」可是他还是不满足,少了实质的抚慰。
他比较想做的事是脱光她的衣服,把她往水床上一丢,尽情地品尝她的味道,一寸一寸地吃掉她,让她没力气下床。
「等一下,你刚叫我什么?」湛薇薇的呼吸一窒,错愕地盯着他。
「宝贝?」他促狭地又吻了吻她的掌心。
「不是这一句。」身体微颤,一股来势汹汹的欲望忽然掳住她。
他笑着将她拉低,好对上她清澈如水的黑眸。「好久不见,我心爱的北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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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起我了?!」
说不上是高兴或是沮丧,德烈嘉斯的确想起他所爱的北极星,他们曾经相依偎地走在香榭大道,也曾对着大海互诉衷情,他是爱她的,非常非常的深切,爱到他想杀了她好一起同葬。
可是他仍有部份的记忆完全消失了。
他记不得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如何开始相爱,他表明了自己的黑帮身份了没,以及他们的第一次在哪里发生,他全然不知。
与她在一起两年,他有一年多的记忆不见了,只剩下他们相爱最深的那段时光,他允诺要让她披上镶满星星的白纱,成为他最美丽的新娘。
但是画面接着一拉至半年后,与他步向礼堂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将北极星置于最不堪的位置,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继续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