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艾儿那边听得较清楚,什么柔肠寸断、缠绵悱恻的思心话全让她听了,她要跟她换位置,免得错失一饱耳福的机会。
于是,她们又调换了,拚命地乔位置好听得更仔细,耳朵紧贴下漏一丝缝隙,就怕少听了一句会遗憾终生,没精彩的大八卦可爆料。
颜艾儿和湛蕬蕬的耐心真的值得敬佩,她们可以维持同一个姿势十分钟不动,还能分出一只手拍掉没听见嗡嗡叫的「大蚊子」。
「那个女人真是你的女朋友?」克里斯不屑的问道。
「目前算是,我还在努力适应当中。」而她现在的行为让他十分羞愧,不敢大方地回答:是。
「你眼睛瞎了。」挑女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裴向晴悠然地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认为。」
也许他前世做了什么缺德事,今生遭逢报应。
「她们不知道那扇门很厚吗?靠得再近也听不出所以然。」拿着酒杯,兴致一来的里奥凑上一脚与之攀谈。
「咳咳!女人的智商有限,你不能怪她们用睫毛膏思考。」这话些绝对不能让蕬蕬听到,否则会世界大乱。
裴向晴的话一说完,其他两人对着他举杯一敬,嘴角含笑地敬佩他对女人的了解。
男人的友情还真奇怪,在酒杯中建立,前不久还剑拔弩张地大眼瞪小眼,黑白分明壁垒各一方,此刻却相视一笑互相欣赏,有如哥儿们般同桌饮酒作乐,不见半丝火药味。
「说的好呀!兄弟,哪天你到西西里岛玩,我作东带你游遍全岛。」包管他乐得不想回台湾。
「西西里岛?」那不是黑手党的大本营?
看出他在想什么,里奥诡笑的搭上他的肩,「我们就是西西里岛黑手党的成员,很高兴认识你。」
呵……他可高兴不起来,这肩上的重量可真沉呀!「幸会、幸会,你们没带枪来吧!」
原本这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克里斯将衣服一掀,一柄黑如墨石的枪正插在腰间。
裴向晴笑不出来了,开始为里面的老板娘担心。
「不过你不用怕,除非你们是我们的敌人,否则我们的枪口不会对准你们。」他们也是有原则的,不滥杀无辜的平民百姓。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心情益发沉重。
与黑帮份子走得太近本来就是不智,何况他们远从义大利而来,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做,要是一个处理不当引发黑帮大火拚,在他们身边的人铁定遭殃。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起码我们乐在其中。」里奥顿了一下,好笑地一指。「不过你要不要去告诉她们偷听的行为很蠢?」
「为什么是我?」推他去死,真是有情有义。
「因为其中一人是你的女朋友,你绝对不会希望看见我用教你的方法去堵住她大声嚷嚷的嘴。」一脸狡狯的义大利佬得意地笑着。
「你……」嘀咕了几句不雅的问候,裴向晴推开椅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慷慨就义了。
大口饮尽杯中酒,借酒壮胆的裴大少走向正贴在门板偷听的女人身后,用手拍拍她们的肩膀,示意她们此举有多不理智。
一次、二次、三次……N次都被当蚊子拍掉,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拿了铁锅在两入耳边敲打,隆声作响好不惊人。
「哇!杀人喔!杀人喔!有人杀人,有人杀人,咿喔咿喔!警察快来、警察快来……记得要打一一〇报案……咿喔!咿喔……坏人很多……」
打盹的将军忽地惊醒,由木架上跌落大喊杀人,双翅一拍绕室狂喊,没睡醒地以为苍鹰来袭,牠要赶快找地方躲起来。
而同样吓一跳的颜艾儿和湛蕬蕬做贼心虚地往上一跳,想立正站好装作若无其事,可一慌乱的结果是撞成一团,往门的两边跌坐在地。
这一室混乱中却听到两道非常乐的大笑声,屁股发疼的两人看向手持铁锅的裴向晴,顿时火气一生想找人算帐。
然而她们两人才一起身,轰然一响的爆炸声忽从房内传来,将她们身侧的水泥墙炸出一个大洞,从外头就可以瞧见里面的情景。
两道十分敏捷的身影同时将呆住的她们扑倒,裴向晴底下的当然是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湛蕬蕬,而覆在颜艾儿上头的自然是怜惜女人如命的大情圣里奥先生。
一脸寒鸷的克里斯则一脚踢开上锁的门,在烟硝弥漫的白雾中来回穿梭,找寻有可能受重伤的狼主。
突地,细微的呻吟声引起他的注意。
「先生,你没事吧!我马上救你……」入目是一片血渍,他的表情惊骇极了。
怎么会是他?!
「有没有人受伤,快把伤者拖出来,以防第二波攻击……天呀!他又是全身是血?」完了,他怎向老西弗林交代?
「谁流血,是不是薇薇姊?」
「我姊姊受伤了吗?」两个女人不顾危险硬闯,力量之大居然把裴向晴给推出去。
烟雾一散,背向上的德烈嘉斯满身是血,汩汩而流地浸湿纯白仿虎皮的脚垫,它现在只有一种鲜艳的颜色,那便是鲜红。
「我姊姊呢?她在哪里?」为什么看不到人?
「薇薇姊呢?怎么不见了?」不会被炸成碎片了吧?
呜咽的泣音夹杂着恐慌,现场除了趴着的伤者外,她们极目所见是满室疮夷,没有一样东西完整,东一块、西一片地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蓦地,伤重的德烈嘉斯睁开湛蓝的眸子,勉强地移动身子,一具双目紧闭的女性身体赫然出现,身上沾的不知是她还是他的血,正失去意识中。
那是众人遍寻不着的湛薇薇。
第七章
「为什么他要救我?为什么他要救我?他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为什么还愿意舍命救我?」
眼眶红肿的湛薇薇始终想不透,一个没了记忆的人为何肯拚死护着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地以身挡住猛烈的爆炸威力,让自己受了重伤无法动弹。
她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已是毫无关连的两个人,他实在没有理由为了她而枉顾自己的安危,把她置于他的羽翼下全力护卫。
从他们再次相遇以后,她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不是佯装不识冷落他,便是故意忽略他的存在,当他是错身而过的陌生人,可是他却没一句怨言地忍受她无礼的待遇,在紧要关头仍奋不顾身地以她为先。
问她恨他吗?
在看到他背上新旧疤痕交杂的伤,她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怎么也无法恨他。
因为太爱了,所以她才要恨他,天堂与地狱的分别就在于有没有他,因此她好想好想恨他,以免有一日忘了曾经深爱过的他。
恨他,也爱他,女人就是这么矛盾,即使他做过的事不可原谅,如今也抵平了。
「他爱妳,这就是他救妳的原因。」推门而入的里奥语气深重的说道。
「他忘了我,不是吗?」就算有爱也该逝去了,风化在时间的洪流中。
五年的时问不算短,它能让一个小女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也能让不少老死的人化成一堆白骨,没有什么东西能恒久不变,即使是石头也会被风沙磨去棱角。
何况他的记忆中已没有她,再相见不过短短数日,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一下子就爱上她,而且第一次见面时他还当她是女凶手看待。
以他身处的世界不愁少了贴心的美丽尤物相伴,只要他一招手便有各国佳丽拢靠,根本无她立足之地,他不会忆起曾有过的美好时光。
「他的记忆是忘了妳,但他的人、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并未忘记妳,他是凭爱妳的感觉记起对妳的熟悉。」因此他开始想找回失落的过去。
「感觉这东西太飘忽了,忘了不是更好?他有他的世界,我有我的海厨房,我们不应该再有交集。」两两相忘是最好的结局。
「但爱情不是说忘就忘得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的初恋情人,她戴了一副丑毙了的牙套,矮矮胖胖很像企鹅。」他边说边模仿企鹅的动作,想逗她发笑。
里奥只要一遇到女人就没辙,心软的希望她们都开开心心,不要有半分忧愁尽情享乐,人生在世是为了求个快活,绝非愁眉苦脸地咳声叹气。
可惜他的表演不受青睐,眼低垂的佳人仍注视着失血过多而昏睡不起的男人,没心思欣赏他逗趣的演出。
「但他明明已经忘了,又何必强留住不再美丽的记忆。」她还是难以理解,不愿面对自己再度爱上他的事实。
「妳又为何老记着他忘记妳的这回事?是妳先放弃这段感情的,干么反过来怪他忘了妳?」女人就爱钻半角尖,老是对过去的事斤斤计较。
「我……」是的,她也有错,如果她当年当着他的面讲清楚,也许他们的感隋路会定得顺畅点。
至少不会有憎恨。
里奥接着说道:「其实他刚昏迷时不断地呼唤一个女人的名字,但那时我刚接触中华文化,学会的中文比乞丐的衣服还破,完全不懂他在喊什么,因此也就没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