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寻把纪念品塞到小绵羊的车篮里,还来不及喘气,劈头就说:「昨天我看到你在暴龙车上真的傻眼了,今天看了电视重播才知道,原来你是当了他的模特儿了,天啊!我们家所有的人都看到你在电视上了耶!今天好多同学打电话来问我电视上的人是不是你,还问你是不是因为参加了暴龙的造型秀才没去同学会……」林千寻连喘气时轻抚胸口的模样都很优雅。
依依也挤出「淑女」的笑容,竖起耳朵「搜证」,听听林千寻这女人有没有提到令她过敏的字眼。「她们怎么不自己来问我?」
「她们不敢啊!」
「不敢?」这岂不奇怪。
「这怎么能乱问,问错了多失礼!主题是乌鸦变天鹅呢!那些女人们都说你怎么会有那个胆去参加这场造型秀啊?如果是她们,光是听到主题就不敢参加了!」林千寻有什么说什么,不知自己正戳中依依胸中永远的痛。
依依脸色一沈,斜眼看人。「你大可告诉她们,我是一只最有勇气的乌鸦。」说完她牵著小绵羊进屋,关上大门,打算和林千寻断交,这已是好友才有的「礼遇」。
「依依,我还没说完呢!」林千寻还想告诉她,大夥儿都说她最後真的变得好美,像公主一样,可见她很有变美的本钱,可是依依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一脸阴阳怪气的,也不让她说完;一定是失恋让依依变得一点也不开朗,她该体恤好友才是。
林千寻轻轻耸肩,独自走回家,打算有机会再安慰安慰她,失恋的人最需要好友的安慰了。
屋里头,依依—进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和桌上显眼的两个礼盒。由於爸和大姊还未下班,小妹未下课,家里就妈妈一个人,十分安静,可是电视机里播放的仍是造型秀的录影,妈妈似乎是百看不厌,她却看都不想看。
「依依,你怎么弄得这么漂亮,过来让妈瞧瞧。」孟母发现了女儿的不同。
依依失神地走了过去,立在妈妈跟前,像个木偶似的让妈妈拉著她左看右看。
「你真是我的骄傲。」孟母说。
「妈,你怎么这么说?」
「有的人无论怎么打扮都不好看,但你只是化了淡妆,穿了得体的衣服,变个发型就整个人光彩亮丽了,老实说你妈年轻时都没你现在这么漂亮。」
「真的吗?」她怀疑这只是鼓励的说词。
「傻孩子,妈干么说假话,要持续下去哦,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孟母有意无意地说,放开女儿的手,指指桌上的礼盒。「那是龙大师拿来说要送你的,还说跟你约了要出去,你自己看著办,我做饭去了。」
依依看著妈妈起身走进厨房,她怔怔然地蹲到桌旁,打开两个礼盒,一盒装的是他说要送她的礼服,另一个则是……保养品!
呃!他送这个是要嘲讽她吗?因为她是丑女需要多保养?
闷在心底快滚沸的恼火像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她匆匆盖上盒盖,将两个盒子抱起,冲动地往大门口走去,目标雷炫龙的家,目的是退货,她要把他的嘲笑也一并退还给他!
出了家门,她把两只礼盒摆在他门边的花坛上,按了电铃後,立刻就掉头走人了!
雷炫龙前来开门时只看见她窈窕的背影和扔著不管的礼盒。「站住。」他的语气透露著沈沈的郁闷。
依依定住脚步,懒懒地回过头去瞥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什么意思?」他问。
「我不要可以吧!」她胸口郁结,难以乎心静气。
「理由呢?」失约没解释也就罢了,还把他送的东西扔在他家门口,到底是怎样?
「懒得说了。」依依眼眶红红的,说不出的委屈,掉头就走。
他一怔,不知哪里惹到她,昨天不是还好端端的?他大步走向她,揪住她的手,要她说分明。「给我说清楚。」
「我要跟你断绝往来。」她话一说,心莫名一痛,并不如方才那么理直气壮。
「我们之前有过往来吗?」他笑。
她花了点时间想了一下。「没有。」
「那有什么可断的。」这就对了。
她瞪著他揶揄的眼神,恼怒地想扯回自己的手。「总之就是不想再见到你。」
他懂了,是她的前男友回心转意了,他们复合了!这个合理的揣测撕裂了他心中的期待,对他产生不小的冲击。
他原以为她也会和他一样忘不了昨夜,原来只有他一个人留恋,他把她放在心上,念念不忘她的完美、她的可爱,但事实上一夜的激情敌不过她和旧爱的长久情分!
但他已对她动情了,覆水难收,那股挫折感敦他不好受,想必他将要承受一阵煎熬,但他宁愿将这份情隐藏心中,永远不让她知道。
他凛然地放开她,就像甩开一条毒蛇那般毫不迟疑,立刻往回走,大手一挥,花坛上的两个盒子摔得老远。
一时间纸盒四散,保养品玻璃瓶全碎裂,散落了一地,那件礼服更进出盒外「陈尸」在地,他却头也不回,迳自踢开门入内。
依依无所适从地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空气中飘著一股保养品淡雅的香味,此时闻起来却格外教人感到沈重!
「怎么搞成这样?」正走在巷弄里的两个邻居欧巴桑见状,好奇地过来探问。
「这样随地乱丢垃圾,有碍社区观瞻呐!」其中一位还立刻检举。
依依不安地垂下双肩,有点虚脱地说:「我马上清。」她走过去,蹲在地上,一一拾起那些玻璃碎片装到变形的盒子里。
欧巴桑看见她动手清理也就没再说什么,回身走出巷口了。
依依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腿都不停地抖著,他突来的粗鲁举动看得她是心惊胆战的,她真不知他干么发这么大的火,她不过是退还东西,说不想见到他,他为何要这样糟蹋这些东西?
拾著拾著,她嗅到他的门内飘来菸味,想必他就在门边,并没有进屋里去,而她始终没听见他开房子大门的声音。
「哎唷……」她一闪神被碎玻璃的锐角刮破手指,一时血流如注。
他的大门倏然敞开,她本能地抬眼,瞥见他嘴上叼著菸,冷幽幽的黑眸直瞪著她。
「扔掉!」他神情冰冷,口吻严酷。
「我好不容易才捡好的。」她仍把盛著碎玻璃的盒子捧在手上。
他废话不多说,倾身扣住她两只手腕,力气之大教她不得不松手,盒子整个掉到地上,碎玻璃又散了一地。
「你怎么这样,那我待会儿又要再捡一次了……」依依嚷著,但她的力气毕竟敌不过他。
他一使劲拉她起身,扯进他的大门内,一路进到他屋里,直达位在後方的客用卫浴间,他开了水龙头冲洗她手指上的伤口。
「这……伤口能冲水吗?会发炎的……到时候手烂掉,你赔我手来。」她痛得脸色发白。
他仍不说一句话,单手狂抽面纸包住她的手指,另一手打开上头的柜子取下强力手电筒,拿掉面纸,用手电筒照著她的伤口看。
她知道他正在检查她的伤口里可有碎玻璃,她也低下头去看,她一靠近他立刻把脸别开,又打开上头的柜子拿下一只急救箱,帮她上药和包扎;放回急救箱後,他立刻下逐客令——
「你可以滚蛋了。」
「我有脚走路,干么要用滚的?」她眼底有雾气,被他冷峻的态度伤到。
「你最好别再跟我说话。」他不想再次失控,若是她已回到前男友怀抱,那他恭喜她;而他有太多的机会,如她所说,天涯何处无鲜花?他不过是喜欢听她那像孟孟的声音,喜欢她的身上那抹完美女神的影子,如此而已,他可以十足冷静地分析自己,冷漠地拒绝一切诱因,随时把持住自己的心,决计要跟她划清界线,就是这样了。
依依也不知自己为何满眼是泪?他并不是狠恶恶地对她,不过是一派冷酷,但这竟让她无端地感到彷徨,心在隐隐惴栗。
她究竟是怎么了?
趁著泪还没掉下来,她逃离他,害怕被他的冷焰灼疼了心。
雷炫龙瞪著她远离,她甩上门後室内只剩一片死寂,他也自问,何必呢?
他对她有痴心妄想,她不见得也有如他一般的想望!
有谁会相信一吻定情的说法?他竟一头栽进去了,笨,笨死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一天过了、两天过了……眼看已过了一个礼拜,依依没再见到雷炫龙,就连星期三轮到她倒垃圾,也没见他在巷口出现。
她出门时总不自禁地看看他的屋子,里头暗沈沈的,毫无人气,真不知他是否在里头?
而那天她一定是神经「趴带」了,她跑出他家後,不只把一地的碎玻璃捡回家认真地用纸包好放到垃圾回收桶,也把那件礼服捡回来清洗,如今早就乾乾净净的收在她的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