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教官下午请假嗅。”一个女教官回道。
“惨了,今天我一定要销一支申诫,现在我要怎么办?”
“我来替你办吧,应教官明天会不会来还不清楚,过来。”
“那你要替我跟应教官说一声噢,不然我的申诫数量都快要换一张贵宾卡了。”呜,是扫厕所的贵宾卡。
“好。”女教官答得随意,让那名男同学仍是心有不安。
杜小月得到想探查的答案,悄悄退出了训导处。
她回到教职员办公室,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拿起手机,将一字字的担忧输入萤幕,按下确认键。
你没事吧?怎么请假了?
接下来,却还是无止尽的等待。
等过了一堂课,手机静默;等她今天所有课表结束,手机仍无声无息地安躺在指掌间;等过了晚餐、过了凌晨、过了……
终于,她的手机传来动静,哔哔的声响中,手机亮绿萤幕瞬间熄灭。
那是手机电池耗尽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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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请在--”
杜小月切断了另一端传来的冰冷音调,她不习惯对着无法聆听、无法回应的机械说话,更不想重复前五通相同的留言讯息。
在她宣告要追他的同时,他就要远远逃开吗?
过度巧合的敏感时机,让她不得不开始胡思乱想,尤其是没有人能为她斩断心扉逐日萌发的杂乱思绪,她一定会在无助之中灭顶。
窗外下了场好大的雨,浙沥哗啦的落雨声拍打在阳台上的雨篷,如同拍打在她心头的落寞,共谱出微涩的心酸。
蓦地,手机传来流行歌曲的铃声--
在第四天的寂静之后,她的手机终于响起。
从手机的显示号码,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却也忍不住任性赌气。她很想很想立刻接起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听听他的解释、听听他……但又任性地想让他知道她在生气,让他知道她没有守着手机,没有傻傻等着他回电……
直到她认为等待得够了,同时思索完头一句要说的话之后,才伸手拿起手机,但铃声却在她触及通话键之际静止,害她只能愣望苦小小萤幕上那行“一通未接电话”……
杜小月死掐着手机,实际上她最想掐死的是她自己。
“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我都等了四天,现在才让你等一下下,你、你……还有你!你在ㄍㄧㄥ什么?电话响了还不赶快接,活该倒楣没接到电话!”她火大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怒火正炽。
哔哔--
是简讯!
她手忙脚乱地按了几个键,收下热呼呼的讯息。
我在门口。
他在门口?!
杜小月用自己也想不到的百里神速冲到玄关,拉开大门,看清来人之后又随即甩上门,整个人贴靠在门后,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拿起手机,压下好几个按键。
我现在生气的表情很丑很丑,给我五分钟。她送出这句讯息。
好。他回传道。
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一颗不太争气的眼泪悄悄滚出泛红的眼眶。
知道。
那你不解释?心里就算有所不满,在见到他之后也早消弭无踪,现在所残留下来的,几乎只剩下女人对男人使娇的嗔问。
门里门外只有两支手机发送着交谈声,杜小月与应承关保持着缄默。
出了些事。
萤幕没有声音情绪表达的能力,但她却能清楚察觉到应承关的沉痛。
杜小月偷偷从门扉的视孔颅望他的表情,她看到一只落水狗……不,一只落水巨狗。
他的黑发滴着雨水,沿着刚棱的颈缘滑落,水湿衬衫透着古铜肤色,楼梯问暗幽的灯光加深了他周身的落寞,细长的黑睫掩盖在凤眼上,流露在脸上的,除了雨水外,就只剩浓烈得化不开的哀恸。
那模样……楚楚可怜。
明知以他的外形和身长绝对不适合这四个字,但她一时之间竟挖不出其他形容词。
这样的他,让人于心不忍……
门缝拉开小小距离,她放弃原则。“进来再谈吧。”
“会弄湿你的地板。”门外的他没动作,脚下积蓄成一圈不小的水洼。
“没关系。”她转向浴室,拎了条干毛巾,“我这里没有你可以替换的衣服,但我有烘干机可以烘你的湿衣。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我替你泡杯热咖啡。”
几滴发梢凝聚的雨水落在她颊上,冰冷的令她瑟缩。她踮起脚尖,还离他的肩有一大段距离,后来还是应承关弯下身才使她顺利将毛巾罩在他头上,她的贴近及他的倾身让两人靠得恁近。
“好冷,快擦干。”她擦拭着他的黑发。
迟疑片刻的大掌在她背脊后方轻扬,然后缓缓交叠在她腰后。
“你浑身这么湿,会感冒的。”她才放下脚根,想去替他准备一套盥洗用品,却遭到大掌阻碍。“你--”
蓦地,身后阻止她退离的力量将她收紧在结实双臂间,进而镶贴在他的胸膛中,两人只隔着湿漉到几乎成为另一层肌肤的薄衬衫。
“应……”她的惊呼只维持了一个丰,应承关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只是紧紧抱着她,称不上温柔的手劲压疼了她的腰脊,身高的差距也让杜小月踮酸了脚趾,她伸手揽住他的肩,藉以稳住自己的脚步,更回搂住反常的他。
“你看起来好累,你还好吗?”他的样子让她好担心。
他无声地在她肩窝摇头。
“发生了什么事?想说吗?”
他沉默了好久,锁缚在她腰上的臂膀又加重数分力道,犹似挣扎着说或不说。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
“我弟弟和他的未婚妻在从婚纱店领完婚纱的回程发生车祸……两个人都伤得很重,而肇事者,是我另一个……弟弟。”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沉更低,若不是他的唇就贴在她颈间,她不会这么清楚地听到属于他的无奈,更不能从其中听到属于他的自责。
他的回答中有太多令她起疑之处,但她没时间深究他句子里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及隐含的纠葛,她只知道应承关的情绪紧绷到像是一座将垮的山,若挽救不回,他的崩坍会同时压垮很多人,其中必定包含着她。
好不容易,杜小月才挣开他的钳搂,并将两人拉开微距,她捧着他的脸,从他眼中看到深深的疲惫以及她的心疼。
“你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话,先去洗澡。”
半拉半推下,她终于将应承关塞进位于闺房旁边的小小浴室,转向厨房烧起开水,准备让他出浴后就能喝到热腾腾的咖啡。
收拾了他褪下的湿衣,丢人烘干机里,她拿了条大浴巾放在门口。“衣服没干之前,你就先围浴巾吧。”
为了避免两人独处的尴尬,杜小月开了电视,让新闻主播甜美的声音打破此时的安静。
三十分钟后,出浴的应承关仍是顶着湿透的发,不同的是发梢的凝露有了温暖。
而他裸着上身的模样,让他和杜小月两人都有些下自在。
呃,他的身材非常非常的……有看头,而她一点也不意外会在他身上看到猛男级的肌肉。
“来,咖啡。”
“谢谢。”他一口饮尽。
结果不到五分钟,应承关便犯起了胃痛。
原来他这几天没进过几粒米,那杯咖啡是他唯一下肚的东西,空荡荡的胃部承受不了刺激性的饮品。
“你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喂他吃完止痛药,杜小月语带质问及忧心。
“请假的那天下午。”
她低抽口气,“那你多久没睡觉了?”
“一样。”
难怪他的脸色这么差!
这男人怎么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杜小月不知哪生的蛮力,将那具不知是她几倍大的虎躯给硬推到小小单人床上,他颓倒得突然,连推人的杜小月也跟着摔到床上,将他当肉垫压。
处于上头的她气势正旺,居高临下地指着应承关的鼻尖,“你给我好好躺着睡!我去煮饭!”现在终于知道垂眼睨视人的感觉是多么爽!
直到她发现应承关看她的眸光变得深浓,才意识到她正用着什么样的姿势压在他身上。
杜小月佯装镇定从他身上下来,眼珠子转也不敢转,虽然他的腹肌很结实,虽然那两条若显若现的麦褐色大腿看来非常的撩人……她目不斜视地僵直着身子,进而往厨房方向飞奔窜逃,不断低喃咒骂着自己的好色。
应承关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转柔,却在娇小身影被壁橱遮住后,眼底的倦意取代了一切。
等她煮完一桌子的菜,应承关也早已在她的床铺上沉沉睡去。
单人床的尺寸对他而言小的可怜,半截小腿裸露在床外,连身上那条天蓝色的棉被也覆盖不住颀长的傲躯,勉勉强强遮掩到他的胸线,像极了一个误闯小人国的大巨人,整间屋子就属他最庞大。
她拿来另一件薄毯替他将暴露在空气中的胸膛盖上。
他枕在她的世界里,睡得毫无戒心。她相信她是唯一一个看到他呈现出脆弱的人,更贪心地希望她是唯一一个能成为他心灵避风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