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给我嘻嘻哈哈,以为我今天才认识妳呀!」她们的交情可是超过十年,十年耶!
除了黄家亲友团外,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是怎样的过动儿,不可能有静下来的时候,即使偶尔一、两次生病,人也还是活蹦乱跳的,吵着要出去玩,不肯安份的养病。
这会儿她却安静得像个自闭儿,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声的叹息,甚至捉起她的脚底板替她洗脚,失常的举动令人不安。
「小碧,妳火气很大喔!喝点青草茶降降火,不要黑着一张脸吓人,妳知道心莲姊和小宝的胆子都很小。」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十足的胆小鬼。
「我火气大是谁引起的?妳好意思笑我脸黑……等等,妳哪来的青草茶?」装在冰桶里,刚一瞄她还当是上等香槟。
「文迪……呃,小陈拿来的。」黄泉心虚的低下头,怕她发现自己不经意出口的名字。
「小陈?!」夏碧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妳几时跟他走得这么近?我怎么都不知情。」
最近好像常看小陈来找她,两人不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搞神秘。
「呃,大家都是同事嘛!他有事找我帮忙我就帮喽!总不好意思拒绝,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吧!」她笑得很不自然,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别人一口谎言说得流利,她却舌头快打结的深感不安,愧对好友的关心。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不能说,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小陈给人的感觉就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谁晓得他私底下狂傲自负得很,决定的事就不容别人说不。
她也觉得很莫名其妙,搞不懂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说是一般同事嘛,又显得太矫情,他们之间的亲昵举动早已超过这界线。
可是又无法套上男女交往的模式自称男女朋友,因为他什么也没表示,只会用一双邪邪的眼睛勾引她,让她情不自禁的走向他。
当然,他邪恶的一面只表现给她看,他好像拥有分裂性格的双面人,在其他人面前又是那个闲闲打蚊子的小陈,两眼无神的哈欠连连。
她都被搞迷糊了,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人前人后两张脸,差别之大有如云泥,让人陷入迷雾中,难以分辨真假。
或许两个都是他、也或许两个都不是他,双重人格是童年受到压抑的后遗症,他应该也身不由己吧!
黄泉的眉心又不自觉的一拧,忘了手边冼碗的工作,拿着沾了泡沫的菜瓜布搓洗一个破洞的脸盆。
「为什么我觉得妳的解释不可信任,他有事情需要帮忙为何只找妳不找我,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说--」
夏碧洛的口气和平常两人相处时的互相调笑没两样,玩笑成份居多,并无多余含意,纯粹是朋友间亲近的表现,不掺杂一丝恶意,
但是一听到「不可告人的奸情」的黄泉顿时面潮红如霞,两颗灵璨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就是不看扠腰询问的好姊妹。
难言之隐、难言之隐,意思是说不出口,总不能要她大剌剌的招供她的确相赶牛车的大叔有暧昧奸情,两人秘密注来已有多时,甚至有过亲吻、拥抱、爱抚等亲密的肢体语言。
说起来,在这方面的实战经验实在不如人,所以才会老被他牵着鼻子走,抗拒变成欲拒还迎,每每让他偷香成功。
「谁和谁有奸情,是镇上的黄妈妈和公所的李科长吗?」目前正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八卦,据传言两人衣衫不整的被各自的另一半捉奸在床。
有人说是陷害,其实通奸的是黄先生和李太太,他们婚前便是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对情侣,当年因为误会而分开,后来又旧情复燃的暗通款曲。
不过怕背负负心、薄幸的罪名而不敢正大光明的往来,使计让彼此的老婆丈夫走入圈套中,藉此省了一笔赡养费,还能倒赚女方丈夫的遮羞及分手费用。
听说两对夫妻正在闹离婚,有人愿意离、有人不愿平白便宜第三者,吵得两家部不得安宁。
「吓!你是打哪冒出来的?你不是赶牛车去载客人?!」冷抽了口气的夏碧洛指着突然多出的一座山,表情顿时惨白。
因为她专心的审问好友的不寻常,根本没听见身后传来半丝脚步声,难怪会受到惊吓。
陈文迪呵呵傻笑的搔着后脑勺,暗藏锐利的眸光轻冷一扫,「牛有四条腿,走得再慢还是会回到民宿。」
「可是你不是一向慢吞吞的赶牛,一上工没个三、五小时不见踪影,怎么这回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牛蹄子装了风火轮不成?快速前进。
她的不解没有得到解答,反而增添更多的疑问。
「牛吃得好自然走得快嘛!妳的小泉借一下,我有事请她帮忙。」他要灭火。
「嗄?什么……」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动作极快的他拉起黄泉的手便一阵风似地打她面前飘过,不给她半点思考的余地。
隐约间夏碧洛察觉一丝不对劲,为什么小陈看起来年轻许多,而且笑得还有点邪,光明正大的将人带走,毫无平日的窝囊样。
这……是她搞错了吧!他们该……不是她想的那样,表情呆滞的她笑不出来,小口微张。
第六章
「喂!你在干什么?别拉着我就跑,人家都开始疑心我和你有什么……」
低喊的不满声被狂卷的风浪包住,抱怨连连的黄泉没机会再开口,炽烈的火焰如燎原的巨龙紧紧地封住她蠕动的双唇,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尽情吸吮。
什么年龄的差距、三岁一代沟的观念在她脑中全一扫而空,飞入云端化成细末,洒在她无力攀附的娇吟上。
她已经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该或不该,在陈文迪强而有力的臂弯中,她是一只失去飞舞能力的蝴蝶,只是栖息在温暖的怀抱里不愿飞入花丛。
甜蜜的拥吻让她坠入无可自拔的沉溺中,明知有灭顶的危险却不肯放手,贪恋他此时狂烈的温柔,自愿投入烈焰中一同燃烧。
她不懂爱是何物,在她短暂的十九年岁月里没修过这门课程。
但是她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喜欢上他,即使他是一位赶牛的大叔,她仍无法克制的恋上他的吻,以及他枉野多变的性格。
虽然心中有着迟疑和害怕,可是他的双臂不容她退缩的始终环着她,一直逼迫她定向他的怀里,没有后退的余地,直到她习惯生命里有他的存在。
「关系是吧!妳脸蛋儿红得像日出的曦光,叫人想一掬妳脸上的光彩。」调笑的轻语接替她的未竟之词,瞳孔深处映着娇羞容颜。
「什么日出、什么曦光?你不要动不动就亲我,要让人瞧见多难堪。」讨厌鬼,专让她出糗。
忿忿不平的黄泉捶打他胸口,小嘴微噘生着恼意,怪他老是兜着她玩,不见长进地行卑劣小人之举。
「瞧妳玫瑰花瓣般的粉唇嘟得半天高,是在埋怨我太久没滋润滋润它吗?一他乐于为它上色,点缀出樱桃红。
狡狯的陈文迪在她偏过头暗生闷气之际,点了点俏鼻一下又落下轻啄,两臂打直撑着墙,将他甜蜜的小人儿困在他与墙之间。
爱情没有道理可言,他就是瞧她顺眼,嵌入心坎底,强摘这朵粉嫩的小花儿,不让旁人发觉她幽谷芳兰的美丽。
「你又欺负人,不是才告诉你不要吻我吗?你怎么跟头牛似,讲都讲不听。」唇就唇嘛!哪来玫瑰花瓣,他当自己是放浪的诗人不成?!
他笑得像偷腥的坏猫,野性十足。「喜欢妳才欺负妳,换了别人我可成了龟孙子,只会把头缩在龟壳里,睡上千万年也不会多看一眼。」
在他未成为「小陈」前,可是女人眼中一块上等肥肉,抢着、拉着、吻着就求他青睐,即使他只给那么点甜头也乐得要飞上天,不在乎他能不能许下承诺。
荒唐的日子如加了蜜的糖水,久了也会腻,「幸福镇」三个大字吸引他漂泊的脚步,他不假思索地停下华丽的人生,重新思考未来该如何走下去。
「小陈」的出现不在他的计划中,当他看到破旧如鬼屋的爱情民宿,以及堆满笑容的乐天老妇,心中还嘀咕这怎能住人,不怕屋垮梁断压死人吗?
就为一时的驻足旁观,他被古道热肠的前任老板当成居无定所的流浪汉,硬是塞给他一头小牛,让他充当牛僮以免饿死路旁。
原本以为他会如往常无法久居,时间一到便朝未知的前方迈进,他一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得过久,最多半年就会离开。
可是小镇上的平静平和让他走不开,离开的时间一再的延迟再延迟,像是冥冥中有一股强大力量在挽留,不让他错过生命中的美好事物。
现在他知道为了什么,他的留不是在等待她的到来,弥补他被亏待的过去,代回失去的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