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听出她的无奈,何子浩没再多问。
刚好这时候侍者经过,他顺手拿了两杯酒,「喏,喝吧!」
「这酒精浓度不知道多少?」
「放心吧!最多就是香槟,他们也怕客人暍醉闹事麻烦,何况大饭店里,就算妳倒在走廊上,也会有人把妳送回房间的。」
也是。
莫佳旋接过杯子,啜了一口,甜甜的,味道还不坏。
DJ台上的外国口J放了Bossa Nova,佣懒摇曳的音乐流泄在游泳池旁,在灯光之下,游泳池波光闪闪。
两杯下肚,她觉得肚子热了起来。
她用手扬了掮已经泛红的脸颊,呼,那是什么鬼香槟,在嘴巴是甜的,下了肚子却有威士忌的后劲。
两杯就脸红肚子热,要喝多了还得了。
「要不要去跳舞?」何子浩说。
「我不太会欸。」
「很简单的,就像这样。」他示范着,「左边摇摇,右边摇摇,左边摇摇,右边摇摇。」
头有点昏。
「跟着我,很容易的。」不由分说,何子浩拉起她朝草皮走去。
很多人在上面跳舞,都是随兴而随意的。
何子浩将她拉到人群中,「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吧!在外面的人看不到。」
「嗯。」
「来。」双手搂上了她的腰,「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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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正当许君泽解除了自己的疑惑,想回头找莫佳旋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很明白她的个性--被交代不要乱跑,她就不会乱跑。
场地不大,他绕了两圈却没看到她的人影。
去洗手间吗?
不可能,他既然跟她说了要她自己在里面玩,她就会在里面玩,要出去会跟他报备一下……现在人到哪里去了?
「可乐跟汽水。」流动服务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只见服务生将托盘上的空杯推到吧台,脸上略显无奈,「经理说现在不要提供高酒精的东西了。」
「派对不就是要喝酒?」
「问题是有人不会喝啊,你的酒那么甜,一下子喝下肚子,根本不知道后劲有多强,刚刚有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醉到连路都不会走,被一个男的抱上去,美美说听到那男的在问女的房号,忘了是十八楼哪个房间,送是送上去了,但有没有后续就不知道了--」
是莫佳旋!
许君泽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连忙就往外冲去--醉了?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会没有注意?
饭店那条被他嫌不够气派的走廊在这时候显得好长。
好不容易冲到电梯,等待的时间也是度秒如年。
终于进入电梯,开始向上爬升。
五楼,十楼,十五楼,十八楼。
他的房间在电梯左边,她在他旁边,一八一九。
门扉只是轻掩,并没有完全阖上,细小的门缝中,传来些许的声音--「你走开!」
「别这样,我们在泰国认识,又在这里碰到,当然是缘分,出来玩玩高兴一点,妳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不要……」破碎的声音,「走开……」
许君泽推开了门,看到莫佳旋被压倒在床上,鞋子一只已经踢落,白色的小礼服被扯下一半,正在奋力的挣扎。
而她的身上有个男人。
不管她明确的拒绝与反抗,一脸兴奋的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在许君泽有想法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自行行动--他抓起了那男人,然后狠狠的打了他一拳。
男人整个人倒在地上,捣着脸,模样看起来十分痛苦。
「滚!」
男人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知道占不到便宜,丢下一句脏话,骂骂咧咧的离开。
房间一下静了下来。
莫佳旋还倒在床上。
许君泽拉过薄被,盖住她半裸的身体,心里很想骂她,骂她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酒,骂她怎么会笨到跟一个色情狂上房间,骂她遇到危险怎么不大声叫……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脸之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叹了一口气,他摸摸她的头,「洗个澡,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正想离开,她的手却从薄被中伸出,拉住他的衣角。
「什么事?」
「我……」声若细蚊。
他又在床边坐下,将她还在发颤的手握住,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全然没有耐心的人,「怎么了?」
「我……」
她没多讲,但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副希望他留下来陪她的样子。
然后他变成她的保母--替她放热水,将她送进浴室,洗完澡后等她在床上躺平,接着,他回自己房间洗澡,拿着枕头棉被到她房间打地铺。
应该要睡了,她却开始哭。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像小孩子那样抽抽噎噎,万分委屈。
她就那样一直吸鼻子,一直吸鼻子,一直吸鼻子,终于他不忍心听下去,爬上床,隔着被子将她抱住。
「没事了,不要哭。」
「他、他跟我说那宴会的酒……多半只是香槟……我只喝了两杯就头昏……他说要送我上来……」莫佳旋细细的哭着,「我很怕……叫不出来……后来他发现我想跑……就打了我一个耳光……」
昏黄的灯光下,果然看到她左边脸颊微肿,有着淡红的指痕。
更加抱紧她,「不要怕,没事了。」
那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生有这么多眼泪。
她的脸埋在他的颈窝,眼泪一滴一滴的,好像穿透他心里某个角落一样,许久,她终于睡着。
而他,却是一夜无眠。
第六章
周日下午,是结婚工坊最忙碌的时候--正确的说法是,询问电话最多的时候。
准新人的行为模式大概都有轨迹可循,上午询问,下午参观,询问内容大同小异,当然,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
就在王巧欣不知道挂了第几通电话之后,一台红色的跑车滑入车道。
没多久,一阵浓烈的古龙水味道就随着风吹进来,极为轻佻的语气随之响起,「巧欣~~」
沈修仪的声音。
与难以捉摸的许君泽相反,沈修仪的行为模式极好抓拿--骚包爱美,自信过剩,滥情无比。
女人对这种男人通常不会有太大的好感,包括王巧欣在内,所以,沈修仪热情的招呼只换得她标准的制式回应。
「好久没看到你。」
沈修仪一笑,「两个礼拜当然久。」
他前一阵子都在香港,参加了婚礼设计比赛,顺便拿了一个超级奖牌--其实他并不是那样好面子,会去比赛只是纯粹看他们一个同行不顺眼,知道同行对奖牌誓在必得,所以他愿意暂时抛下台湾的业务去当程咬金。
纯粹趣味。
恶趣味。
吹着口哨,翻弄桌子上的资料夹,沈修仪问道:「许君泽人在哪?」
「今天还没过来。」
「不会吧!他上礼拜一直叫我今天一定要出现的。」
据他所知,那个婚宴昨天下午就结束了,照理说许君泽今天会上班才是,因为车库里没其他的车,他还以为他今天搭计程车,现在照王巧欣的说法,他不是搭计程车来的,他是根本就不在。
奇怪奇怪真奇怪。
前几日,电话中的许君泽威胁十足的警告他今天一定要出现在台北,他是乖乖听话了啦,不过发狠的人为什么会缺席?
那家伙知不知道他为了赶昨天的飞机损失了一个很棒的约会?
沈修仪从来不拒绝美女,但昨天他却拒绝了一个霹雳波霸,为了朋友,没话说,只是,朋友人呢?
看了看手表,似乎在确定上面的日期,「我是因为他才赶搭昨天的飞机,搞了半天我从香港回来,他却不在?」
他脸上冒着问号,而王巧欣的表情也不会比他好多少。
「那个小助理呢?」
「也还没来。」
沈修仪发出一声怪叫,「也还没来?这什么世界?他们不会因为宜兰太好玩,所以乐不思蜀吧!打电话去饭店问一下他们退房没,没退的话催一下。」
「不是,他们两个已经在台北了。」她虽然很努力的力求平静,但声音还是透着一抹很难解释的情绪。
「妳怎么知道?你们有联络?」
「昨天我跟警卫要关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君泽的车子进来,莫佳旋也在上面。」
沈修仪完全糊涂,「等等,我要整理一下顺序--妳的意思是说,许君泽跟那个小助理现在人在台北?」
她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放我鸽子?」
王巧欣的笑容有点无奈。
她怎么会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昨晚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各自回家还跑来这里,然后看到她的时候,莫隹旋还吓了好大一跳。
不过才短短三天没见,她却觉得许君泽不像许君泽,莫佳旋也不像莫佳旋了,有一种奇怪的化学元素改变了他们之前的剑拔弩张,昨天晚上的他们,有说有笑得好奇怪。
就像「等一下想吃什么」,「都可以啦」这样的简单对话。
不是「随便」,而是「都可以」--随便的感觉是不在乎,而都可以的感觉是,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