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来找秋澄下棋,向来都是在花厅中,不会到内房去,再说,那清朗的男性笑嗓也不是爷爷的声音。
既然不是爷爷,那么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个年轻男子能进入内房,与秋澄聊得这般开心,笑语不断?
想到什么似的,敖澔脸色凝重,随即又急忙摇头,像似要甩掉脑中的猜测……不会的!秋澄不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会的!
心底叫嚣着不会,可耳听里头不断传出的低喃笑语,他神情越发铁青难看,再也无法多思,忿然撞门而入。
就听「砰」地一声巨响,房门受力过度而摇摇欲坠,咿嘎作响,然而敖澔无心去理会这一切,此刻,他眼中只有那坐在床沿的女子与蹲在她身前的男人,而那男人的掌心正托着一只未着鞋袜、有些扭曲变形的洁白足踝。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招人非议,但若情况只是这么简单也就算,他还能找理由解释,可如今所见却是她褪去鞋袜的纤白玉足正握在男人手里,这叫他还能怎么想?
什么样的亲密关系,能让一名女子在男人面前脱下鞋袜,让对方瞧见她除了夫婿外,不该示于别的男人的光裸玉足?这种暧昧景象,分明就是男女情爱的调情前戏!
妒恨的怒火击溃了理智,敖澔瞬间赤红了眼,神色冷凝僵硬地直勾勾瞪着他们。
而原本开心谈笑的两师兄妹,都没料到房门会被突然猛力推开,当下两人都有些愣住,不约而同转头朝门口处瞧去。乍见敖澔,上官秋澄一时欢喜,没注意到他怪异神色,马上开心笑了起来。
「敖澔,你回来了!」唇瓣弯起一轮美丽弧度,她笑盈盈的想帮他介绍。「快过来,我介绍你认识!这位是……」
「奸夫吗?」冷笑打断她的话语,满心愤怒让他理智尽失,无法冷静察觉她明显的开心模样,根本不可能是一个被抓奸的人会有的反应。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沉凝,就见上官秋澄噙笑的脸庞霎时僵凝,一颗心像掉人无底寒洞,冰冷酷寒异常。
糟!师妹婿肯定误会他们了!
心中暗自叫糟,上官清风站起身想开口解释。「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住口!」暴烈喝骂,敖澔厉声怒吼。「无耻淫贼,竟敢潜入我敖府诱淫人妻,卑鄙下流!」话落,怒火转向上官秋澄,瞪着她沉痛悲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枉我怜妳惜妳、疼妳爱妳,妳却背着我勾搭男人!」
他声声责难,句句指控,听在上官秋澄耳里只觉一阵不被信任的悲凉袭上心头……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大半年来的知心相交,与这些日子来的夫妻恩爱,他最该明白她是怎样的人,可如今他对她竟无丝毫信任,连问也未问就认定她不守妇道,不贞不洁。
这样的夫婿,要之何用?要之何用?
澄澈眼眸凝着他指控怒颜,她心底已是一片冷凝,连解释也不想了。「就当我偷人吧!那你意欲为何?」
她、她竟然问他意欲为何?
瞪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庞,对她连试图解释的话都没说上半句,敖澔心中大痛,护火狂烧,当下不由得怒气攻心地脱口而中--
「休离!」话落,忿然转身离去,留下房内一对「奸夫淫妇」。
「别意气用事啊……」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上官清风焦急想追出,好找敖澔解释清楚。
「别追!」冷声阻止,骨子里的傲气让上官秋澄不愿对那不信任自己的男人解释,也不想旁人去澄清,甚至还强撑着挤出笑来。「师兄,这可不正好应了我决定嫁进敖家时的话,把这三年当守孝。如今人家既已说出要休离我,明儿一早,我拿到休书就跟你走吧!」
「师妹,妳怎还说这些硬气话?妳性子外柔内刚,师兄最是清楚,可却不希望妳因此毁了一生幸福。
「这误会交给师兄去解释清楚,妳在这儿平静心情,等会儿师妹婿回来时,妳就别与他恼火了。」上官清风最是了解她,当下急急交代,随即不顾她的阻止,飞快追了出去,就盼敖澔能冷静下来好好听他说。
唉……原本开开心心的,怎么最后却变成这样呢?真是头疼啊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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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该死……」一冲出房间来到偌大的庭园,敖澔连声诅咒,早在自己一出口「休离」两个宇时,心底就万分后侮了!
外头,滂沱大雨已停,只是天空云层依然阴霾浓厚,宛如他心情的最佳写照,地上一摊摊的小水漥更是被他愤怒的重重步伐给踩得水花四溅,啪啪作响。
「该死!」仰天咆哮,敖澔痛苦万分地鄙夷着自己。
为什么她都承认自己偷人了,他却还是后悔着说出要休离她的话?是因为他爱着她,不舍得她离自己而去吗?
对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竟然还心存爱意,眷恋不舍,他真是个没用的……没用的……
「混帐!」怒吼唾弃自己。
「你确实是!」满含赞同的清朗嗓音自他背后响起。
敖澔全身一僵,迅速回身,就见那个「奸夫」竟然不怕死的尾随他而出,还一脸责备的直指他是混帐,当下熊熊妒火再次狂燃,冲上去就要给这夺人妻的王八蛋一顿好打。
上官清风可是习过武的高手,当下身子微侧避开冲撞,同时大掌顺势往敖澔肩上一搭,就见他瞬间像是被五指山给压住,再也动不了。
「别冲动!好好听我说。」摇着头,实在好气又好笑。唉……竟然误会他和师妹的关系,这敖澔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无耻奸夫,还不快放开我?」敖澔愤怒吼骂,只觉肩上被压着千斤重担,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
「劝你一句,你若再骂一次奸夫,就永远也别想和师妹合好了!」上官清风忍不住怜悯叹气。
他那声响彻云霄的吼骂,传到内房绝对是没问题,这下师妹听了肯定更气恼,帐上又加上一笔。
师妹?
简单的两个字像似一枝飞箭划破层层红雾,让理智得以冲出一条血路,重回他几乎快被炉火给盘据的思绪,敖澔急声喝问:「你说师妹是什么意思?」
知他终于冷静下来,上官清风这才松手收回,微笑道:「我和秋澄是师兄妹,你明白了吗?」
「我没听说秋澄有师兄!」肩上压力一松,敖澔立刻旋身狠瞪着他,脸上有着满满的质疑。
「以前没听说不代表没有!师妹性子向来低调内敛,若非心中极重视的人,她是不爱跟人聊自身私事的。」淡淡睨觑一眼,上官清风忍不住摇头,「事实上,师妹今天还特地要我多留会儿,等着你回来要介绍我们认识,只可惜……」未臻之意,不言可喻。
怎、怎会这样?难道真是他误会秋澄了?
明白上官秋澄性情确实如眼前男子所言,敖澔越想越是心惊,隐隐察觉自己似乎真的误会了什么,可师兄妹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该有那种暧昧举止才是!
「就算是师兄妹,既非夫妻,岂能脱光鞋袜,赤裸玉足任由你碰触?这也太超过了!」心中依然存疑,他含煞冷笑质问。
「你不知师妹每逢变天就犯疼的跛足吗?」剑眉微皱,上官清风耐心解释。
「我只是在帮她按摩,好减轻酸疼。」
是了!他急着赶回府,不也是要帮她按摩的吗?可是……
「你既非秋澄的夫婿,两人又非孩童,难道不知这种亲密碰触是极为失礼又不宜的吗?」忍不住心中护意,敖澔咆哮怒吼。「我是秋澄的夫婿,全天下只有我一个男人能碰触她的身子,就算只是一小根手指、一小截肌肤都是一样,只有我能碰!」
这男人……醋劲好大哪!
万万想不到师妹嫁了个占有欲这般强的男人,上官清风闻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愤怒神色好一会儿后,终于轻缓开口了--
「师妹脸上的伤和跛足是我的责任,我只想帮她减缓不适,好弥补自己的过错,让自己充盈着罪恶感的心能好过些。长久以来,师妹一直看透我这种心思,无奈之下也只能随我,若你真要想得那么龌龊,我也无话可说了。」
「你说秋澄的伤与跛足是你的错,这是什么意思?」听出话中似乎另有隐情,敖澔不解询问。
「难道你以为师妹是天生就这样?」苦涩一笑,上官清风脸上有着浓浓的自责。「她今天会破相、跛足,完全是因为我才被人所伤。」
「有人伤她?」想到她被人害成这样,敖澔只觉--阵心疼,忍不住怒火上涌。「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伤她的人是谁?告诉我!」若有机会,肯定要帮她报仇,在对方脸上划个十几刀,再打断双腿,直接丢到山沟喂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