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交代要我拿来的帐册就在这儿了。」已经很习惯主子这大半年来老是把这儿当书房用,李总管很快地将一大叠帐册放在桌上。
点了点头,敖澔挥手让他退下,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低头审查帐册,径自工作了起来。
见状,上官秋澄虽觉古怪,也懒得去理会他了,当下拿起方才看到一半的医书,再次静静阅读起来。
身旁的沉静让敖澔忍不住抬眸偷觑,看她一下子就沉浸在书中,忘了身旁的人事物,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她莫名而生的闷气很可笑。
瞧她根本懒得理会,自得其乐看书去,他这闷气不是白生了吗?人就算要使性子,也得对方愿意理会,这性子才使得起来哪!
想到自己胡乱生闷气,遭到她的「嫌弃」而不予理会,敖澔不由得暗暗脸红,觉得实在丢脸,心中怕她再不理睬他,登时有些心慌地轻叫起来--
「秋澄?」
「怎么了?」心平气和抬眸凝睇,唇畔笑花依旧。
「妳没恼我吧?」
「你做了什么吗?为什么我要恼你?」皱眉,满脸不解。
看来不仅是完全没有,而且是根本不知为何要发恼。
心下一松,敖澔笑了。「没事!妳看书,我不扰妳了。」
他今儿个真的挺奇怪的,不过……既然他说没事,那就算了!
笑了笑,上官秋澄本就不是好奇性情之人,纵然觉得他古古怪怪的,也没想要多问,继续自己的书香世界。
就这样,一个看书,一个审帐,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可流窜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极为安宁和谐,彷佛是种老夫老妻般的契合。
许久、许久过后,上官秋澄终于阖上书,一抬眸,却见敖澔还在低头看帐,可一只手却总是捏着自己的肩膀,好似颇为疲惫。
偏首观察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了,「肩膀酸疼吗?」
敖澔微讶地抬头对上她关切眸光,似乎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知道?
看出他眼中疑惑,上官秋澄比了比他的大掌,微笑解释,「你刚刚一直在捏着肩。」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随即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也不知怎么的,常觉得肩不舒服。」
没有多问,上官秋澄起身来到他身后,在他一脸诧异中,小手自动摸上他的宽肩按压了下,柳眉不由得皱了起来。
「很僵硬呢!」肯定是他老是长时间看帐,脖子、肩膀维持同一动作太久的关系。
「所以才常犯酸犯疼。」苦笑,颇为无奈。
想了想,上官秋澄忽道:「你等我一下。」话落,微跛着步伐很快往内房而去。
咦?她是要做什么?
正当敖澔纳闷之际,却见她又缓缓走了出来,只是这会儿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扁平木盒。
「什么东西?」忍不住好奇询问。
神秘地瞅着他笑了笑,上官秋澄将木盒打开,就见里头静静地躺着几根细如牛毛的湛亮金针。
「脱衣!」蓦地,她开口命令。
「脱衣?」敖澔愣住,怀疑地重复一次。她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要他脱衣?这……这真是她对他说过最大胆的话儿了。
「你不脱衣,我怎么帮你针灸,减轻你肩膀的酸疼?」心思澄明,上官秋澄可不知眼前的男人刚刚想歪了。
原来……是要帮他针灸!
恍然大悟盯同时,敖澔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失落……真是的!他在失落什么?幸好她不知自己方才的误会,不然可尴尬了。
摇头甩去自己诡异的心思,他认真询问:「真要我脱?」说起来,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却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两人一直以礼相待,别说脱衣了,就连手臂的肌肤都没见过。
察觉到他言中未臻之意,上官秋澄不禁笑了。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呵……瞧他一个大男人的,平日器宇轩昂,见识多广的样子,甚至还在外头养了个花魁姑娘,怎么今儿个反倒古板起来了?
既然她都说不介意了,他若还别别扭扭的,还算是个男人吗?
男人最是受不得激,当下,敖澔立即拉开衣襟,褪下上半身衣衫,露出削瘦结实的上身,就等着看她要怎么弄?
第一次见识到他袒胸露背的身子,上官秋澄不由得有些讶异他一个不懂武艺的平凡商人,身躯竞也如此的优美,毫无半点赘肉,完全下输她记忆中多年前,有回师兄练完剑,褪下上衣拭汗时,被她不小心瞧见的精实身子……
哎呀!她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对他的身子评头论足起来?难得的,她脸上微红发热,莫名的感到羞赧。
车好他一直背对着,没发现她的异样,否则岂不尴尬?
心下暗付,上官秋澄连忙镇定心神,一手拈起一根金针后,另一手仔仔细细地在他宽肩上直摸索。
她、她在干什么?感受到她柔嫩掌心的抚触,敖澔不由得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自己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微微起了骚动,让他不由得尴尬地稍稍调整了下坐姿,就怕被她察觉。
「我都还没扎针,你抽什么气?」不解疑问。
「妳、妳要扎就扎,还磨蹭什么?」咬牙低吼,额上沁出豆大热汗,可恶!他怎么会对她有了反应?
闻言,向来沉静淡然的脸庞忽地闪过一抹心虚神色,上官秋澄强笑道:「我要扎了,你别乱动。」话落,相准一处穴位,手上金针义无反顾地扎下。
「如何?」连忙询问。
「感觉像被蚊子叮了下。」眉头微皱,敖澔老实回答。
「哦!」点点头,她又拈起金针,摸了会儿,才在敖澔几乎要再次低吼前扎下第二根。
就这样,她磨磨蹭蹭地扎了六根后才终于停手。
「得候多久?」憋声询问,敖澔俊脸潮红,被她惹起的「骚动」还没完全平息下来。
「一刻钟。」很明确给予答案。
「嗯。」轻应了声,敖澔不再说话,也不敢随便乱动,专心一意地想让自己很兽性的「骚动」平息。
就这样,一个热汗涔涔的男人和一个目光专注在金针上头的女子,两人皆各怀心事地想着自己的事儿,直到男人的「骚动」终于止息,一刻钟也到了,女子才小心翼翼地拔出金针。
「感觉如何?」淡雅嗓音隐含期盼。
转转头,扭动肩颈,敖路惊喜地笑了。「厉害!感觉轻松多了,肩颈的酸疼也几乎好了。」
「那就好!」高兴漾笑,上官秋澄难得喜形于色。
「没想到妳针灸技艺这般好,学多久了?以前怎没听妳提过?」忍不住赞美。
「不久!不久!这两、三个月才看书研究的。」上官秋澄笑道,也不隐瞒。
这两、三个月看书研究的?那刚刚她摸了老半天,难道是……
「难道我是妳第一个扎针的对象?」想到这种可能性,敖澔脸都绿了。
「很荣幸的,你确实拔得头筹。」将他受到惊吓的绿脸全数看在眼底,上官秋澄气定神闲微笑道。
难怪!难怪她刚刚摸了老半天,原来是没经验的新手!
瞪着她淡定笑脸,敖澔脸绿质问:「妳拿我当试验?」
「效果挺好的,不是吗?」因为成功,所以毫不心虚。
被堵得完全无话可回,敖澔只能继续瞪着她。
「下回不舒服时,我再帮你扎几针!」因为第一次成功,让她很有信心。
「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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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我老了、丑了吗?」凝睇铜镜中的人儿,含香绝俗的丽颜有着一抹幽怨,神色黯然地问着服侍她多年的丫鬟。
敖澔是个大方的人,一年多前帮她赎身时,连带也把自小服侍她的小春给带出来了。
「怎么会?小姐美如天仙,小春从没见过比小姐更美的人了。」一见主子神伤,小春急急叫道。
「那妳说,为何敖公子他越来越少来看我,甚至近些日子都不见他来了?」幽幽轻喃,美眸哀伤。
一直以来,她对敖澔是有情的,也一直以为他对她同样有意,所以才会帮她赎身,为她安置好生活。
虽然,他们并非外人所传那般有了亲密关系,但原本以为那是他对她的尊重,终有一天,他会纳她为妾,把她接进敖府;但都过了一年多,却始终未见他有所表示,如今,她什么都无法确定了……
「小姐……」咬着粉唇,有些话,小春不知该不该说?
「其实妳不说,我也明白。」苦涩--笑,含香心底明白小春的犹豫。
这大半年来,从敖府奴仆们口中流出的小道消息,早在京城百姓口耳相传中传遍了,她不是没耳朵听的。
「小姐,听说那敖家少夫人不仅毁容还瘸腿,哪比得上妳?我相信敖少爷只是看那个敖少夫人可怜,同情她而已,其实敖少爷心底喜欢的一定是妳!」急声安慰,小春不相信以小姐这般的美貌,会输给一个毁容又瘸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