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雷对山咆哮,山亦咆哮回应之。
徐天羽握紧拳头,拉高嗓门,狠狠地对着陈宽咆哮怒骂,说他不是个男人,是专门骗女人钱的小白脸、无耻牛郎,咒他不得好死,连当牛郎都不称职,用她母亲的钱包养小骚货……
陈宽也不甘示弱的骂回去,说他们姓徐的只有徐露是好人,其余的全是狗眼看人低,假清高、假上流,习惯以金钱来评断一个人,没钱的人即使付出真情,都会被他们当成有目的,他受够了!不想再忍气吞声了……
徐天羽气得七窍生烟,把从外公、外婆、两位舅舅那儿听来的「评语」,加上自己对他的歧视与恶劣感觉,一古脑儿的宣泄而出……
陈宽也将自己所受的窝囊气一吐为快,还不时用三字经问候她爷爷、奶奶……
骂人无好语。在家里关上门骂个痛快也是你家的事,但在宁静优雅的高级餐厅里高声咒骂、恶言相向,可是没人受得了。
奇玲早早装作「我不认识她」的溜到门外去,任长耘多听了几句,也踱了出来,对女生的多样面貌啧啧称奇。
「真是丢人!把家丑摊在阳光下强迫众人批评指教,简直是另一种暴力行为。陈宽至少说对了一点,她是假上流!!」奇玲忍不住摇头。
「她为母强出头,急得失了身分,倒也情有可原。」任长耘看清楚娇滴滴小姐也有泼妇骂街的一面,一样很有教养的当作没那回事,只微微耸肩。「不过,这也让我看清楚一点,不只是天羽讨厌陈宽,陈宽也对他们那一家人积怨颇深。」
「这还用说,谁会喜欢看不起自己的人?」
「娃娃,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哩!」
「不准你叫我娃娃!」
「你长了一张标准的洋娃娃面孔,不叫娃娃叫什么?」
「叫姊姊!」
「叫女朋友『姊姊』?我又不是疯了。」
「谁是你女……」奇玲有如遇到敌人的猫,弓起背,准备发动攻击,然后才猛然想起自己答应暂时做人家女朋友,于是呵呵一笑带过。「叫名字,我的名字很好听,我恩准你叫。」
面对她的「失忆」,任长耘一副优雅自得、好整以暇的说:「有外人在,我叫你的名字,私底下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不听话的男朋友,我可不爱。」洁美的下巴微抬,奇玲马上瞪回去。
「狗奴才型的男朋友,肯定被你看不起,顺便欺负到死。」
这么了解她!不好玩!
终于,徐天羽、陈宽和漂亮美眉被餐厅经理赶了出来,陈宽拉着漂亮美眉气冲冲要离开。
徐天羽还要死缠烂打,在背后叫嚣,「你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会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被我捉奸在床,就算我妈再怎么喜欢小白睑,也非离婚不可!你给我记着——」
奇玲不禁喃喃道:「长眼睛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继女,还要代母捉奸哩!佩服!佩服!」
任长耘差点笑出来,心想她虽然个性像小辣椒,对爱情又粗枝大叶不敏锐,但至少她的个性挺真,坦率无伪不会装模作样。
「呜呜呜……任学长,你看看那个人渣就是这么过分,被我捉到把柄便老羞成怒,不但不认错,还嘴硬的像石头一样,呜呜……我真是太伤心了,想到我妈居然爱着这样一个烂男人,我心酸、我心痛,我深深为她不值啊!任学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徐天羽将刚才的「泼妇骂街」全当作没发生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泣诉自家的委屈,娇躯因不堪打击而微微发颤,悄悄倒向任长耘想寻求依靠。
「让我想想。」任长耘边想边往前走,藉此避开她,心底的小恶魔则在臭骂:别肖想再次弄脏我的衣服!他有点小洁癖。
「任学长,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徐天羽步步跟进。她是一位豆蔻少女,可以勾动男人心的美丽少女哪!
「喂!别把我当死人好吗?」听那声声娇腻的音调,奇玲颇不是滋味,她可不习惯装聋作哑。「在本大小姐还没有抛弃任长耘之前,他都算是我的男朋友,不准本小姐之外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否则我会揍人!」
任长耘潇洒的身影笔直走向奇玲,勾住她的香肩,弯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贴在她耳畔低语。
「很高兴你对我还有一点占有欲。」
「你又偷吻我,欠揍啊!」
「别生气,至少别在『情敌』面前生气,否则『情敌』会看穿你不爱我的真相,不正好理直气壮的把我从你手中抢走?你会脸上无光喔!」
「谢谢你提醒我!可惜我不是那么死爱面子的人,段奇荪才是。」奇玲脸上笑花朵朵,脚下也没闲着,「不小心」将高跟鞋的鞋跟踩在他的脚板上。
任长耘深吸一口气,皱紧眉头。「你一定要穿高跟鞋吗?」他要杀了发明高跟鞋的人。
「你不夸奖我很厉害吗?穿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
「如果你不要故意踩在我脚上的话。」
「我不小心踩到你啊?真抱歉。明天记得跟奇荪讨药膏,他最会治这种瘀伤了。」让你们难兄难弟凑成一对!
他们的打情骂俏又刺伤了徐天羽的大眼睛。
「学长、学长!」再不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她要哭给他看喔!「你还没有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确保我妈不会被那男人害死?」人命关天,不信他能置身事外。
任长耘摇摇头。「天羽,我明白你心中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为了你母亲,你的顾虑总是多一些。可是,我不认为你的继父会谋财害命。如果他有很深沉的心机要算计你母亲,他应该会更小心的不与你撕破脸才对,否则一旦发生命案,你第一个就会向警方指控他,不是吗?」
徐天羽红着眼嘟嘴说:「可是,我妈最近常发病是事实啊,那个男人有外遇也是事实。学长,不是每一个罪犯都会深思熟虑,很多不幸事件的发生都是一时冲动造成的,而刚才你也看到,那男人的脾气有多冲,谁知他哪天心情不好会做下多可怕的事情。」
奇玲却无法苟同的泼冷水道:「基本上,只要你别故立息说些侮辱人的话去惹毛他、刺激他,我看他也不会冲动到哪里去。」
「学姊,你怎么这样说话?我哪有故意去挑衅他。」
「我没说你挑衅他,而是你一开口就专踩人家的痛处,再差劲的男人也还是个男人,你一点颜面都不留,再没自尊心的男人也会冒火。」奇玲拢了拢秀发,忠言逆耳,听不听得进随便她。
「我哪有专挑他的痛处?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徐天羽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批评他、我看扁他,但我没有造谣生事,他就像我说的,是一个专吃软饭的小白脸,看上年纪比自已大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钱,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爱吗?别笑死人了!看他多么享受和小辣妹约会,我还能相信他什么?」
任长耘看得出徐天羽也是很固执的,她要的不是规劝,只是要拉他下水。
好吧!反正他也很想趁此机会了解奇玲在乎他的程度有几分。
他应付的笑了笑。「好了,别争了。帮人帮到底,我们就来看清楚陈宽先生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好像看到奇玲丢来的白眼了。
「学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果然「美人计」要用在男人身上才管用,像她这般娇弱无依的美少女,有点绅士风度的男子都会伸出援手的。
对于花痴的「勾勾缠」,奇玲也只能自叹弗如了。
「学长,你愿意帮我揪出那个男人的狐狸尾巴,解救我妈的未来,我真的很高兴,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尽管说,我什么都肯为你做。」徐天羽重燃希望,加强火力热情邀约。
任长耘仍旧笑了笑,没有漏掉又接到奇玲的白眼一枚。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派人继续跟踪你继父便知分晓。我想如果他还不想搞砸婚姻,应该会跟那女的断了,免得再次被你捉到把柄,闹到非离婚不可。反过来,他若是还跟那女的密切来往,表明了他不在乎你去告状,事情就比较辣手。」
「为什么?」徐天羽摆出崇拜的眼神对他傻笑。
笑得很智障!任长耘心底的小恶魔讥诮的哼应。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假使有人真想谋害她母亲,以她的智商看得出来才有鬼!
他似笑非笑地解说:「他不在乎你去告状,含义有二,一是他吃定了你母亲,很清楚你母亲离不开他;二是他真心爱上了那女孩,所以不顾一切,即使闹离婚也不怕。」
徐天羽蹙蹙眉心。「他会为了一个小女生,甘愿放弃我妈那条大鱼?」她不是巴不得母亲有骨气一点,狠狠甩掉陈宽吗?可是,若结果同样是离婚,换了是陈宽主动甩掉母亲,她居然感觉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