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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家是由房屋土地中介起家,后来转投资在建材、营建界,在中部盖过几栋公寓,曾经经营得很不错。但这几年房地产景气太差,他父亲又投资失当,结果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唉。」

  「公司叫什么名字呢?」

  「姚小姐可能没听过,它只是小名小号,叫『远帆房屋』。」

  远帆?她听过。七八年前她学生时期曾经因为课堂报告的需要,做过房地产方面的采访调查,其中一间公司就是「远帆」。不过她并不打算与高总经理继续谈下去,闲话谈到这里就好,还是快快把今天该做的事先做完吧。

  接下来,她拿出新的采购合约跟高总经理谈正事。

  是的,对所有人来说,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续约工作,根本犯不着由她这个姚氏千金兼董事长特助出面。以往她跟在父亲身边东奔西走,谈的合约金额动辄数亿以上,几时处理过这种只要业务员出面的小case,而且甚至还是她亲自到人家工厂来谈采购呢,这不叫本末倒置叫什么?

  这其实是父亲对她的惩罚,认为用这种方法羞辱她,绝对会让她痛得很深刻,这辈子再也不敢做出任何对他阳奉阴违的事了。再者,也是为了防她,所以把她降级,暂时不让她有机会与商界大老接触,不让她经手上亿元的案子,不让她在商场的最顶端广结人脉,彻底将她的野心封死。就是要她处理鸡毛蒜皮的小生意,让她在公司抬不起头,也要她四处奔走劳累,有着高高在上的身分,却只能跟不起眼的中小企业往来,让她有志难伸。

  如果没这样狠狠的将她折磨上三年五年,姚万传相信她不会学乖。

  对于这种对待,姚子望并没有太过震怒。父亲惯用的手段她了解得非常透彻,所以当她被降级、被「羞辱」,接收到所有人同情或嘲弄的眼光时,她没有任何反应,她把所有时间留给自己,让自己深思未来的路该怎么调整。

  她没有办法接受今生都只能被父亲任意摆布的命运,然而却深深明白这正是父亲的打算--要她像只耕牛般的操劳奉献,却别想从那片她用血汗耕耘而成的田地里吃到一口饭。

  她的月薪被降到七万,她的存款帐户被冻结;本来家里每个月拨三十万给她当零花,若买房买车,还能跟家里申请额度,如今都被取消。她只能靠自己的薪水过活,一切全是为了--不让她有钱,因为她一旦有钱就会作怪。

  姚子望不是吃不了苦的人,虽然在之前她并没有真正的吃苦过,也没尝过手头拮据的滋味。所以面对如今这种困顿,她非常苦中作乐的感激起她那个防她像防贼的父亲,让她能在这种环境里训练自己的心志,把自己的娇气磨掉,变成真正的无敌与坚强。

  本来,她只是想要有一点自己小小的事业而已。因为姚氏是弟弟的,所有的家业是弟弟的,她不会去挣,又不想成为父亲手中另一个联姻的筹码,所以才会一直想着要怎么替自己的未来打算,想着在帮忙经营家业时,也替自己设个退路,然而却被父亲所不容。

  如果父亲以为他一连串的惩罚动作可以成功惊吓到她,让她屈服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真正成功的商人,永远不怕没有舞台,因为他会为自己创造舞台。

  第三章 交易

  程雪歌以为皇昕银行急匆匆的找他过来,只是为了将他的申请案退件,并开口要求解除之前的贷款合约,催他尽快将之前借贷的款项还清。所以他在出发之前,曾让高秘书找来会计师一起开会,希望能研议出有力的条件来说服银行改变决定。

  经由这些时日的磨练,他不再轻易因为别人的拒绝而放弃。他不断调整自己的心态,学着由商人的角度去看待每件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脸皮薄自尊强的,只要别人摇头,便觉得凡事不要勉强,因为勉强下去只会让别人为难、让自己显得乞怜。何必呢?所以退缩得非常迅速,认为事不可为就算了,还有别条路可走,也不是非要如何如何不可等。

  他对自己的处境一直没有彻底的认知,在人人都对他的求援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况下,他每一次的出击都只会得到「拒绝」的唯一结果。如果他永远都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就算他跑断了腿,求遍了全台湾的人,也只会是一无所获。当他完全了解自己的处境后,便立即改变做法。

  别人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然而他不该轻易放弃,应该找出另一种方式再去与他人谈,应该努力创造出有利于自己的谈判条件,冲破他人拒绝的高墙才对。

  所以今天他带着与高秘书和会计师讨论过后的新条件,拿着满满的资料,准备十足充分的来到皇昕银行,相信至少可以说服方经理不要解除之前的贷款合约,进而看看有没有机会说服他们同意新的贷款申请案。

  本来高秘书不放心,想跟他一同来的,但皇昕银行不知为什么却只要他一个人前来就好,无须带其它人。这个要求有点怪,不过心思只放在贷款案上的程雪歌并没有特别去思考它,也没发现今天皇昕银行里的气氛特别沉凝,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当表情略显紧张的服务台小姐往上通报程雪歌已经来到的消息后,就见从来只在办公室等程雪歌拜见的方经理立即匆匆忙忙跑下来。

  方经理跑得一身汗,彷佛刚从沙漠跑来似的,让程雪歌好生诧异。明明是在冷气房里,而且冷气还调得很凉,怎么方经理竟是一身的汗?

  「程先生,你来了!太好了!快请跟我上去!」不由分说,拉了程雪歌就往楼上跑。

  怎么了呢?程雪歌一头雾水,只能被动的跟着跑,猜测的说道:

  「你还有别的事正忙着吗?那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先忙完……」

  「不不,我就只忙你的事,你快跟我来!」

  难道是贷款的事情有转机了?程雪歌心里涌上一股希望,却不敢太过乐观,毕竟皇昕银行没理由突然看好「远帆」的发展。对所有银行来说,「远帆」就只是一间待倒的破公司,一点价值也没有的。

  没有其它多想的时间,他被火速送进方经理的办公室;在进门前,方经理还在敞开的门口通报道:

  「执行长,程雪歌人到了!」

  门口立即迎出一个人,是女皇带来的特助。她挡在门口,表情一如以往的平板无波,但是眼光在扫过程雪歌时,却也是完全无法免俗的充塞着

  惊艳--

  好一个晶莹剔透、俊丽非凡的美男子!

  特助的错愕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表情掩住。她道:

  「方经理,执行长要求单独与程先生见面。」

  「是是,当然!那、程先生,你请、你请。」方经理很快退到一边,一手轻推着程雪歌的肩膀,催促他的步伐。

  程雪歌虽一头雾水,但也别无选择,在特助与方经理的目送下,往门内走进去,脑中思索着他们口中的「执行长」,指的人是谁?为什么那位执行长会要求单独跟他见面?

  然后,记忆力向来顶尖的他很快想起来,身为全台湾最大金控集团的皇昕银行,其执行长的名称只属于一个人所有,而那个位置自四年前便被一个女子所独占,从此没再换过人。

  回台湾一个月以来,程雪歌每天除了去医院陪父亲、去公司坐镇并接受各方债主的催讨声浪、出门四处去求援外,他同时也努力的做着功课,用力吸收了解台湾商界的各种信息;这些信息当然包括了对台湾顶尖家族、公司行号、知名经理人有所认识。

  当他抬头看到一名容貌娇美、气质冷艳的女子时,同时也想起了这名女子的姓名与身分--

  她叫赵冠丽,皇昕集团第一顺位继承人,一个相当有能力的执行长,性格冷酷专断,人人都叫她女皇。

  程雪歌正要开口问候她,但她早已先他开口,且那口气竟是隐隐带着颤抖,像是被什么所惊吓,但高扬的声调却让他为之戒备起来。

  「程雪歌!真的是你!」皇昕的女皇,美丽的赵冠丽,脸上闪着激动,久久无法平复。这也致使她只能说出这些话,没能讲更多。

  「请问,我们认识吗?」程雪歌不知道自己已经皱起眉头,询问的口吻冷淡而谨慎。

  「我们当然认识!我们还一起合照过呀!你忘了吗?」赵冠丽向他走近,同时还从随身提着的名牌限量包里掏出皮夹,走到程雪歌面前时,正好把皮夹摊开在他面前,好让他可以看清楚。

  赵冠丽的名牌皮夹透明夹层里放了数张照片,照片的边角都泛黄了,可见其年代的久远。照片里有一男一女,女的是少女时期的赵冠丽,男的,则是刚从儿童期转入少年时期的程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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