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你没做什么,那你现在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因为我看妳很累了,所以把妳抱回来睡啊!」
这话讲得是多么的理所当然啊,她真的很想一把掐死他,免得自己被他给活活气死。
他怎么能……怎么能当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就算在外头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吧?」瞪大了水眸,她气呼呼地瞪着他。
现在的她甚至必须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让刚刚在脑海里头曾经闪过的念头成真。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就算冲着往日的情谊,我多照顾妳一点也是应该的啊!」他神色平静的说道。
皇甫念柔立刻像是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般,整个人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对着他吼道:「我们没有情谊,什么都没有!」
她不要听到他大言不惭地提到他们之间的过去,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耻和污辱的印记。
「很多事情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并不是妳大声说没有,它就会没有的。」
头靠着软枕,双手环胸,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自在完全不像身处皇宫后苑,更不像是他此时正躺在皇上嫔妃的床上,反而像是待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相对于她的愤怒,他好整以暇的态度更让人气结。
「我说它不存在它就是下存在。」见他那洒脱的模样,她原本竭力自制的怒气现下完全沸腾,想也没想的,她的手猛然一挥--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彼此的耳际响起,这个声响顿时让原本气得张牙舞爪的皇甫念柔整个人完全愣住。
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浑身像是中了定身咒似的动也不动,只能一双水眸傻愣愣地瞧着他脸上迅速浮现的红印。
倒也不是因为觉得内疚,他欠她的就算十个巴掌也还不完。
只是……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她再骄蛮,可这却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更没想到对象竟然会是他。
「是你自己讨打,不关我的事。」虽然他的脸上跟方才一样带着笑,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出他的不一样。
不是怕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是有时很难预测一个男人受到这样的污辱时会做出什反应,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她眼神警戒地望着他,娇小的身子悄悄地往后挪移,纵使他不动声色也不动怒气,然而他那安静且锐利的眼神还是让她的心提到了胸口。
被他盯得头皮麻了起来,她忍不住再往后挪了挪……再挪了挪……退到连人都快掉下床沿,她仍浑然不觉。
「喂,你说句话好不好?」
这样的寂静是会让人窒息的,觉得浑身不对劲的皇甫念柔赶紧扬声命令道。
他却深深地瞥了她一眼,蓦地伸手拉她一把,将快要跌到床下的她给扯离了危险地带。
被他这么猛然一扯,她整个人也愣住了,还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呢!
纤细的身躯倏地泛着抖意,面对这样子的她,慕天席的心一沉,跟着无言地翻身下榻。
在她警戒的目光中,他走向房门口,伸手拂开珠帘。
他要走了吗?
就在她一颗心终于放下一半时,他却突然回过头来,很认真很认真地对着她说:「我会阻止妳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没头没脑得让皇甫念柔一头雾水,心中某种不祥的预感骤然窜升。
「这是什么意思……喂!」她还想要追问,慕天席的身影已消失在门扉之后。
望着那扇被阖上的门扉,她心中满是疑惑。
他想要阻止什么?
还有,他刚刚干么突然拉她一把啊,他知不知道他的举动吓得她三魂七魄足足少了一半有余。
而后像猛然意识到什么,她回头一瞧,目光刚好落在刚刚她身处的位置--床沿。
聪慧的心思马上联想到,他刚才那冒失的一扯是想救她吗?
不……不可能吧!
皇甫念柔猛力地摇着头,不愿相信自己的臆测,他不会这么好心的。
如果他真这么善良的话,当年他就不会那样狠狠地伤了她。
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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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真的不是善良之人!
皇甫念柔唇角微微地向上弯起,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她怎么会真的以为他会为自己做任何事呢?
呵!
望着眼前那黄澄澄的诏书,尽管她不愿承认,可是心还是微微地泛起一股许久不曾出现的疼痛。
他指的阻止,应该就是这个吧!
不愿让她位居宠妃,这样将来才不会在朝廷中阻挡他的发展,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闭了闭眼,她霍地将目光调往窗外远方,其实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愤怒,因为这样的结果也挺符合她对他的想象。
起身,她无语的穿过门帘,来到内室,望着那张他曾躺过的床榻,要是以往,她一定会将这屋子掀得像是被盗匪蹂辟过一样。
然而现下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定定地瞧着,这样的她教人看了十分替她担心。
「娘娘!」
与她朝夕相伴几年了,只消一眼,风云便能瞧出她的不对劲,一待她的背影消失在珠帘之后,她连忙上前端看摊在桌上的圣旨,细声读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近日东宫之主凤体微恙,特令皇甫婕妤入『大还寺』念经修佛,俾为皇后祈福……」
她很清楚这纸诏书对主子的打击有多大,这只不过是皇上要遣走她的一种方式吧!
出了宫、入了寺,能不能再返回宫中还是未知数,更别说还想在后宫之中占有什么地位了。
皇上会这样做,只怕也是因为后宫最近沸沸扬扬的流言,那传言甚嚣尘上,她相信早已传到皇上的耳中。
因为是虖夏国的公主,为了顾全大局,不能削去她的诰封,所以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将她遣离。
望着那薄如蝉翼,但感觉却重如泰山的圣旨,风云薄唇轻咬,心微微地替主子泛着疼。她此时一定很难过吧!
「风云,收拾东西吧!」
淡淡的声音,完全不含一丝一毫的情绪,原本还显骄纵蛮横的皇甫念柔彷佛在一瞬间长大了。
「呃……」她的反应让风云忍不住一愣,她转过头瞧着主子,映入眼帘的是脸上毫无情绪,一派平静的皇甫念柔。
就这样吗?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平静的情绪呢?
以主子的性子,就算她这个时候气得放火烧了「暖仪阁」,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她竟然只是这样平静的接受了,甚至连找皇上说说情的想法都没有,实在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没听到我的话吗?收拾包袱,愈简单愈好。」望着愣然得像是木偶人儿似的风云,皇甫念柔再次交代道。
「娘娘,妳真的要去吗?」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风云连忙问道。
照理说,以主子的个性,虽说不至于巴不得皇后早死早好,但也还没宽宏大量到去为自己的情敌祈福消灾吧!
「去啊!为什么不去?」她没有一丝迟疑地回答,与方才进入内室时的颓丧样相较,现在这个斗志十足的皇甫念柔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都已经有人下战帖了,她若不去岂不显得很怯懦吗?
如果慕天席以为这样的小伎俩就能打倒她的话,那么最后他一定会发现自己是如何的大错特错。
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皇甫念柔了,如果是以前,碰到这种事,她有可能会慌得六神无主。
但现在……她完全不慌乱,反而显得笃定。
其实,早在她得知慕天席入朝为官之后,她就知道自己与他的战争迟早有一天会展开。
就算他不先找上门来,她也会在自己羽翼丰厚时找上他。
有些帐,总得算清楚,不是吗?
她和他杠上了。
虽然现在他先她一步展开行动,而且看起来是她处于弱势,但她也未必会输。
如果他以为她会就此认输,那么他绝对会很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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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鼓晨钟。
虽然说是来寺庙念经为皇后祈福,应该过着简朴的生活,以体现佛心,但怎么说她都是一个身受诰封的嫔妃,纵使排场不如以往、住所简陋了些,然而该有的当然也都一应俱全。
「娘娘,该用膳了。」
「我不吃。」皇甫念柔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每天跟着庙里的师父们念着大慈大悲的佛经,却没有让她的心绪平静下来,反而让她日益烦躁。
她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因为得不到些许的自由而焦烦不安。
原本她以为,计谋得逞的慕天席会抢在第一时间来向她耀武扬威,所以她在入寺的第一天,就绷紧了全部的精神,准备应付他。
可是她等过一天又一天,都已经到五天了,他却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她想错了?!
送她入寺替皇后祈福这件事,不是他所策划的报复?这一切只是她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