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我同那男人的关系?」她自动挑明。
「那是妳个人的自由,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如果会让妳不愉快就别说了。」这些说词有些狡猾,为了摆脱这段关系他已愈来愈伪善了。
她却不再追问,陡地搂住他的脖子边叫边跳,「我猜的果然没错,我就知道你不会计较的,你真的是我的大乐透!」接着毫不犹豫地吻上他唇。
他咬紧牙关费了一番力气才将她从身上剥除,满腔吸进的都是她的味道。「大庭广众的很难看!」他朝嘴上一抹,抹去她的果冻唇膏。
「只有两个人时你也从来不吻我!」嘴巴翘得像章鱼嘴。
「小姐,这种事是要讲情调跟气氛的。」他拉动行李,看看表。「我得通关了,时间差不多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登机,结束这一切。
她在后头默默相随,直到了通关入口,她才停下来。
他拿出证件,在交给审查人员时,下意识地回首一探--她脸上的情绪不喜不悲,看似平静,就那一双少女漫画里的水波眼,在眨动的一瞬间,散放出即将衍生的绵绵思念,让他胸口不自觉地揪了一下。
他着魔似地走向她,捏捏她的丰颊,柔声道:「妳乖,回去吧,不过是两个星期。」
她重新泛起希望的笑,朝再度进关的他挥挥手。
他硬起心肠,不再回头,却在心里狠狠地诅咒自己--
石峥,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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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证明自己的两项看法完全无误--第一,杜蘅是不可预测的;第二,他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
上海的工作地点在市郊的工业区,一大早他由司机从市中心载往顾客的积体电路厂后,便在厂里与光宇等属下会合。经过汇报及实地勘察,大致知道设备在运转上出现的症结,发现问题是能就地解决的,于是他便给了几项建议,忙了一上午,终于有了一点点进展。其中有些较为棘手,他在中午休息时间婉拒了与工作人员共餐的机会,直接打开带来的手提电脑,向总公司技术部门要求提供所售新设备的相关资料。
在临时办公室里,他随意拣选了一张桌面便开始发信,刚撰写至一半,身边的手机响起,他取出接听,「我石峥,请说。」手指仍在键盘上移动着。
「石头,在吃午饭吗?」杜蘅充满愉悦的声音传来。
石头?她当他是石头?
「还没,正在发E-mail。」他冷静地回答,对新的绰号不予置评。
「等你发完信,请打开你的随身提包,将内袋拉链拉开,里面有我给你的东西,请拿出来。」
「什么?」他一瞪眼,视线移到脚边的黑色提包,四下张望之后,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才将提包放在膝上打开。
这女人肯定是趁他在机场上洗手间时动的手脚,他就知道不能轻忽她,如果她别出心裁地在里面放了些不可告人之物--例如小内裤、胸衣之类的,他回去一定掐死她。
「妳放了什么东西?」他板起了面孔。
他不能太急躁,万一是什么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可不能轻易取出,否则一定会闹笑话的。
「让你不会太想念我的东西。」她娇声答道。
果然!
一连串粉色的想象在眼前跳动着,他按捺住火气,伸手在内袋外部摸索。
下对,是个鼓起的小小硬物,体积并不大……他拉开拉链,手指探进取出--手掌上躺着的是一个簇新的珍珠白手机。
「妳在搞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手机?」猜不出她的动机让他恼怒。
「开机嘛!」她嗲着嗓音要求道。
「杜蘅,妳别搞怪。」虽然心里起了防备,但还是依言开机了。
十几秒后,铃声响起,是韦瓦第的「四季」节选曲调。
「好听吧?我知道你只听古典乐,现在就用这支新手机接听吧。」
他应该当机立断终止与她的对谈的,她带给他的永远不是他所期待的惊喜,但是手指却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见,接听了。
「石头,我很想念你,你想念我吗?晚上别跟光宇他们出去瞎玩,我知道你应该不会,但是如果你心痒痒的话,就打开手机,看看我就行了。」
看她?他登时领悟,她知道他从不在手机上追流行,于是自行买了支有照相功能的手机,这样就能随时将影像传输给他,让他「望悔止渴」。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他一点也「不渴」,她这样根本是在强迫推销嘛。
「杜蘅,我不是要一生一世待在这里,不需要看什么照片……」
「石头,一点也不闷的照片喔!包包里还有备用电池,记得工作以外的时间都要开机喔!不吵你了,Bye!」
他当下就该理智的将这只手机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但是可恶的杜蘅,用那种娇懒而无害地吞吐口吻,勾起了他潜藏的好奇心,蛰伏的恶魔在探头探脑了,连续按下了邪恶的键,那一帧帧丽影就此呈现--有杜蘅托腮眨眼的、扮鬼脸的、作势要吻他、挽起秀发扮成熟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全都是……半裸的--
她只是巧妙的用前方的桌缘遮住了重点部位,引人遐思的展现出她丰盈的青春曲线。
他的瞳眸不由自主地睁大--
「没想到杜蘅还可以这么性感,平时把她当哥儿们也不觉得。」
「……」是吗?那是婴儿肥造成的错觉吧?
「经理真有眼福,几万哩外还可以看到女朋友撩人的样子。」
「……」这是眼福吗?这是在整他吧?
「萤幕不够大,最近才推出的新机种可以看到全身喔!」
大嘴半咧的一颗头颅慢慢地凑到他肩上,与他一起欣赏美景。
倏地,一个快速的拳头对着那颗头颅迎面击去,哀号声跟跌撞声在背后响起。
「经……经理,你……出手也太快了吧?」环绕脑袋的一圈金星好半晌才逐渐消退,光宇笨拙地爬起,石峥早已将「艳照」清除,愠火在眸中燃起。
「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看了会有后遗症的,你不明白吗?你想把这个灾星娶回家吗?」刚爬起来站稳不到两秒钟,石峥的大掌又往他胸口一推,他立即又一屁股坐回原地。
「经理,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您的未婚妻的,我是替您送便当回来,凑巧看到罢了……」真不该色眼蒙心,忘了这个人是开不得玩笑的,尤其是开他阿娜答的玩笑,但是他并没有出言不逊啊?
光宇再次试图爬起,他惊怯地瞄了眼杵着不动的石峥,暗暗松了口气,因为石峥淡了怒容,径自拿起了置放在椅子上的便当,坐下来,掀开盒盖,看着上头油腻腻的菜色,勉强捞了蔬菜放进嘴里,脸色马上又跟青菜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你没事吧?」背对下属,他绷着语调说道。
「没事,没事,小意思,我到外头去抽根烟。」他赶紧拍拍屁股,一阵烟似的溜了。
他将全然不合胃口的饭菜推到一旁,继续对着电脑写完未竟的信。
十分钟后,他再次检查刚写完的段落,「咦?」地睁大了眼……信末最后两行竟是不断重复的问句--
你刚才问的是他还是你自己?你刚才问的是他还是你自己?你不知道会有后遗症吗?你不知道……
他赶紧动手删除那些从心里偷跑出来的字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她特意下载的桌布画面--一道鹊桥横跨天际,上头坐着一对相偎的男女,背后是数个红心气球。
他紧按开关键,关上了她为他搭造的那座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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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狭小的茶水间里,她拉了张椅子,静待流理台上的「午餐」漫出香味。她看了看表,时间一到,掀开还烫手的碗盖,筷子已迫不及待地往碗里搅拌,鼓着腮帮子对着蒸腾的热食猛吹气。
满腔幸福地吃了第一口、第二口……她缓了咀嚼的速度:心头直念着--慢一点啊!别吃太快啊!吃太快下午不到三点又要肚子饿了,到时候肠胃哀鸣声会让她不敢接近那颗石头,因为那太没情调了。如果没有情调,那他就不会主动吻她,总是用偷袭的也没意思,他从来没有沉醉在她的强吻里,老是一副被夺走贞操似的狠狠地死瞪着她……
第三口,张大了嘴,筷子往目标移动,在半空中,她的手忽然不能动了,筷子上的食物滑落回汤里。
「妳不是啃三明治,就是吃泡面,豪华一点是御饭团加卤蛋,如果妳能无病无痛的活到七十岁,一定要感谢妳母亲把妳生得天赋异秉,随便也能长得花开富贵。」冷嘲热讽加揶揄,她的吃兴完全被消灭了。
「我知道你中文程度好,骂人不带脏字,可是你不知道嘲笑女人胖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她歪歪嘴,抽回被他拦截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