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妳的口水吧?」
「难说。」王印夏拿出炒饭,放进微波炉加热。说:「我妈应该快来了,很快就有饭吃,妳就先忍耐一下凑合着。」
「就没别的了吗?」
「还有我两天前吃剩的披萨——」
「不必了,还是炒饭好了。」邱怡萍连忙摇手。
王印夏将热过的炒饭一半给邱怡萍,自己也盛了一半,又倒了一杯冰开水给邱怡萍。
「就喝这个?起码也给我一杯香槟什么的。」
王印夏白她一眼,好笑说:「小姐,妳当我这儿是饭店?」
「要不,啤酒也好。」
「啤酒喝多了会大肚。我有炒菜剩的米酒,要不要?」
邱怡萍呻吟一声,摆摆手。
她喝口开水。怕烫,小口的吃一口饭。想起什么,摇摇汤匙说:
「听说李芝琳邀请妳去她的生日宴会了?」
「嗯。」王印夏吞了一大口炒饭。
「真好!」
「好什么好?妳以为只要啜着香槟、往花园或大厅一站,就有帅哥俊男骑着白马过来跟妳搭讪是不是?」
「哈!没错!」邱怡萍跳起来,亲热地勾住王印夏的肩膀,说:「知我者莫若妳王印夏也!我就是这么想的!去的要不是侯门公子,就一定是企业精英,随便一碰都是白马王子。」
「啧!」王印夏嗤一声。
「难道不是吗?我看电视电影里演的、杂志里头写的,有钱人家的豪门宴会就是那样。」
「妳家不就是有钱人?难道也是这样?」
「我家虽然有点钱,但跟那种现代侯门是不一样的。真是,李芝琳怎么不请我!快跟我说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有没有白马王子看上妳!」
邱怡萍跟王印夏从高中就认识,还进入了同一所大学,也知道她母亲在季家帮佣;虽然她自己家境很不错,但对王印夏曾经有过的在「豪门」内的生活一直有着看卡通似的兴趣。
再说,王印夏母亲现在还在季家帮佣,王印夏偶尔还会去季家看她,跟「豪门」也算是还有某种形式的「藕断丝连」。
王印夏白她一眼。「什么白马王子!马都是黑的多。」
邱怡萍吐吐舌头,舀了一口炒饭塞进嘴里,说:
「妳一站出去,把一堆人都比下去了,那些公子不会那么不识货的。」
惹得王印夏又白她一眼。
「别瞪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嘛!」邱怡萍笑嘻嘻地。
顿一下,喝口水,又说:「说真的,印夏,妳干嘛搬出来?住在季家挺享受的,什么都有,像皇宫一样。光是那宴会什么的,就不是普通人见识得到的。」
「平常我都待在后面屋子里头,要见识什么?」王印夏又瞪眼。
跟着语气一转,说:「不过,住在季家,虽然跟下人差不多,可什么都有,也不用多花这些不必要花的钱。」
平常一般女孩或会介意自己母亲在帮佣,自己是帮佣的女儿,在人家屋檐下,抬不起头,可她就只心疼搬出来住白花的钱。
「不只是这样吧?」邱怡萍插嘴,语气暧昧:「还有两个英俊高大迷死人的少爷呢。」
这下王印夏翻白眼了。「呢妳个头!」
「我说错了吗?瞧妳一副心虚的模样。」邱怡萍瞇眼望着她。「是不是我提到季家两位迷人英俊的王子,妳神经就紧张起来了?」
谁心虚了!
王印夏没好气。「是喔,紧张得都快死掉了!」
「说正经的,住在季家好好的,也不必多花钱,妳干嘛搬出来?害我都没机会上季家去看看。」
「我妈要我搬出来的。」
「为什么?」
王印夏耸个肩。
「真不懂妳妈在想什么,这可是女儿飞上枝头的大好机会。要我是她,天天把妳往他们跟前推,近水楼台好先得月。」
「得妳的头啦!」王印夏忍不住又翻白眼。「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是幻影!真要去捞那个月,没的先给淹死!」
「妳又没捞,怎么知道?」
「我用膝盖想也知道。妳知道在沙漠中的旅人,渴得快死的时候会看到什么吧?那叫海市蜃楼。来,嘴巴张开,跟我念一逼,海、市、蜃、楼——」
「我是说正经的!」
「我比妳更正经。」
「妳真的都没去想过?」
王印夏忍不住笑。
「想什么?我跟他们说过的话,统共加起来不到二十句,就算是发热病,也会退烧的。而且,想想,有钱人的生活也挺辛苦的,应酬交际,非得参加这个宴那个会的,四处赶场。」
「啧!我家也有点钱,妳看我辛苦吗?」邱怡萍喷出一丝口水沫。「那叫『社交』好不好!人家全世界都游遍了,再没什么新鲜,大小宴会调剂生活刚好。只有妳这种穷人,才会苦巴巴的待在家里看电视。妳啊,那种穷人的心态要改改!」
眼着又说:「妳就是那么死脑筋。人家苦没机会,亏妳时不时还有机会和两个英俊出色好条件的男人打照面,也不晓得好好把握机会。」
她才说完,王印夏就怪笑起来。
「我说得不对吗?干嘛笑得怪里怪气的。」
「我笑妳这么大一个人了,还在相信那种骗小孩的童话。」
王印夏边笑边摇头,索性长篇大论起来——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一个飞黄腾达的男人会对感情忠实——就算他们自己不想花心,他们周围的花花蝶蝶,他们的身分地位也让他们跃跃欲试。」
他们唯一纯情的时候,大概就在情窦初开、十五六岁的青春年少时,对心中暗恋的那个女孩,一个不经意的手势或眼神念念不忘的那份痴心呆傻。完全的昨日黄花。
「季家那两个少爷衔着金汤匙出生,年纪也不小了,像妳说的条件又挺好,一堆蜜蜂苍蝇蝴蝶围着团团转,我干嘛去凑那个热闹?」
「妳就是会说长篇大道理!印夏,妳该不会是害怕碰钉子,没勇气尝试,怕自尊心受伤害吧?别光只敢对付那种阿猫阿狗的货色,对像季家兄弟那种真正好条件、男人中的男人,却内心自卑、自惭形秽,一径的畏惧退缩,还自欺欺人说对人家没意思,安慰自己。」
「嘿!」要激人也不是这种方式。
「我真怀疑妳哪里有问题。正常女人,遇到他们那种家世、长相、身材、才干样样条件都好的男人,都不会放过,都会想尽办法接近。除了妳,还跟我说什么『马桶上的顿悟』!」
「妳还记得这个?」王印夏不禁咯咯笑起来。
她跟邱怡萍混在一块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也跟邱怡萍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想忘也忘不了!午饭正吃得香喷喷,妳故意提什么马桶的,乱不卫生的,害我把嘴巴里的饭都喷出来,还差点噎到!」邱怡萍白她一眼。
王印夏哈哈大笑。
「还笑!」邱怡萍推她一把。「妳就是会掩饰,那时借口就一大堆!说穿了,看人家条件太好,心虚了!」
「我只是实际。」
「没有人恋爱时会讲『实际』的。」
「拜托!我又没跟他们在恋爱。」
「难道妳真的都不曾想过要接近认识他们?」
「哎,小姐,妳醒醒好不好?再说,我也不是没人追,干嘛去倒追他们?」
「那不一样。」
有人追也没什么好高兴的。纵使有一百个男子爱妳、为妳神魂颠倒,可最精采的那个不来爱妳,也是枉然。
「有什么不一样?」
「层次、标准都不一样。最精采的那个追妳才有意义。」
「最精采的那个?谁?季安东吗?还是季安森?」王印夏眸子一斜,有点故意,很是讽刺。
邱怡萍翻个白眼。「别跟我说那样的男人妳看不上眼。」
那倒不至于,太虚假了。季家那两个王子,身家条件好是一回事,的确也相当有男性魅力,她也曾经发过热病的。
「好吧,女人都爱白马王子,这是天性。可是,人家王子凭什么爱上妳?天下女人那么多。」
「为什么不?」
「因为——」王印夏往前一倾,鼻子几乎碰到邱怡萍的鼻子,怪腔怪调。「王子不爱灰姑娘。」
邱怡萍描得细致的双眉毛一挑。
「妳读过童话吧?王子看上的是一身脏兮兮的灰姑娘,还是变成高贵美丽的公主?」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同一个人。」
「不不不不不。」王印夏伸出手指,左右连连摇了好几下。「出现的身分及形象不同,代表的意义就不同。两个身分形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背景层次。就好像一颗真宝石与仿宝石,同样的一颗宝石,但组成的化学式不一样,光采度就有细致的分别。王子看上的,是那当下,仿宝石化学式改组而变成真宝石的那个光采层次,看上的其实还是真宝石。」
「什么真宝石仿宝石,还不是都一样,都是宝石。」
「不一样的,血统不一样。『九品中正制度』妳听过没有?门第,门第!门当户对妳不知道吗?就像纯种狗都有证书证明一样,王孙贵公公主也都跟那些纯种狗一样,门第高贵,血统纯正,那样王子才看得上眼,不是鱼目混珠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