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一早已经贴出告示,昭告天下神医,能治好太后身上重症者官封六品,黄金万两。
「嘿嘿……」
战王好笑地摇摇头。「你用什么毒她?」
「不知道。」
「啊?!」
「不知道啊。」拾儿耸耸肩。「我哪知道那是什么!我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到丹房随手包了一大包毒药出来,每一种都放了一点。」
「……」战王哭笑不得。「你不怕毒死了她?」
「放心吧,有我药儿姐姐在呢,死不了!」
「你就这么有把握王姑娘一定在宫里?」
拾儿一愣!「她当然在啊,不然还会去哪里?」
「或者王姑娘来不及救太后?」
「那死了也就算了,顶多我去对皇帝下毒。」
战王好笑地望着她。「要是皇帝也死了?」
「要是皇帝也死了,那皇城一定大乱,我们就可以趁乱救出风步云。」拾儿眼睛发亮!
战王被他的表情惹得哈哈大笑。「你真是……真是目中无人!」
「笑什么?我的法子不好么?用老太后一条命换风步云,这交易很划算!」
「的确很划算,本王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胆大妄为。」
「用强的不行,当然只好用毒的。反正不管我用什么毒,天底下都只有药儿解得了,那些庸医是不要想能救得了太后!」拾儿骄傲地说道。
「剩下的,就靠王姑娘了……但愿她真的能解妳所下的毒。」战王闷笑,想到拾儿竟然毫无顾忌、弄了连药名都不知道的毒药让太后使用,他便觉得情状可笑。
「好啦,我得回去了,太后那老家伙这几天难受得很,脾气啊也是一等一的坏呢!嘻嘻……」
「凡事小心,太后为人心狠手辣,你千万不要大意。」
「放心放心!她现在全身痒得像是生了虫一样,才不会管身边到底有哪些人呢!更何况她怎么也想不到下手的人居然会是她最亲信的宫女。」
拾儿得意洋洋。之前那场戏演得真是太逼真了!太后根本没想过身边的「如意」早就不是真正的如意了;她脸上的假伤一天卸掉一点点,几天过去脸上已经不需要再有假伤,而天天看着她的太后又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如意」跟过去的如意有什么不同之处?
「别大意。」战王无奈地拦住他去路,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这样孤身犯险真是令人担心。」
拾儿的心顿时柔软了下来,她抬起头对着他微笑。「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你不用担心我……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战王理所当然地微微一笑。「你忘了?咱们是兄弟,一生一世大哥都该保护你,不是吗?」
兄弟?
拾儿心里叹息。战王要是知道她才不是什么「兄弟」,不晓得会怎么想?难道就真的变成「兄弟」?这想法意外的令人觉得讨厌!
他一路跟着她到皇城冒险犯难,堂堂战王却委屈在这小屋子里伪装成侍卫,拾儿心念微动,不知怎地竟有些甜蜜的感觉。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拾儿别开脸藏住那傻傻的笑意。「我回去了,你自己也小心,我有空再来找你。」
「大哥等你。」
听到这句话,她脚步下由得停了一下,心湖已经不是泛起阵阵涟漪可以形容了,那简直是惊涛骇浪!
这世上,第一次有人等她。
拾儿走在金陵皇城的长廊上,脸上带着幸福甜蜜的笑容,久久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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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帛妳来啦!」天牢守卫微笑着与她打招呼。
小宫女药儿恭敬地朝他们行礼。「各位大哥安好。」
「呵呵,小丝帛总是这么讨人喜欢!」守卫笑着朝她眨眨眼。「那今天有没有……」
「有!丝帛怎么敢忘记。」她微笑着从篮子里取出两瓶酒。「这是丝帛孝敬各位大哥的,不过还是老话一句,这酒烈得很,各位大哥——」
「行了行了,咱们知道!『这酒烈得很,各位大哥上哨的时候少喝点免得误事』对吧?咱都会背啦!」
小宫女微笑着将酒递给他们。「那丝帛下去了,各位大哥慢用。」
天牢守卫打开门放她下去。现在他们已经不替她带路了,这小宫女三天两头过来,路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他们甚至在她没来之前就先把最下层的楼梯门打开,方便她进出。
「快快快!先让我喝一口!」
「别急嘛!」
「唉唷!昨儿个小丝帛没来,我这肚子里的酒虫可就乱得很,乱得人难受啊!」
「嘿嘿,我还不是一样!说真格儿的,这酒真是好!又香又醇,喝下去神清气爽,舒爽得不得了!老子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说得没错!说得没错!」
小酒坛一开,酒香四溢,附近的守卫全闻香而来了。
「喂喂!你们两个干嘛?想独吞啊?」
「别急别急!有两坛呢——」
「唉啊别抢啊!」
往天牢底部走的药儿脸上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上头的争执吵闹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啊……呃……」说话的守卫打丁个酒嗝。「这酒真的满烈的……每次喝上几小口,就想睡了……」
「谁叫你喝那么猛啊!」
「我喝得不猛啊……」
「说也奇怪,这几日特别好睡,每次总觉得还没睡够,天就亮了……」
「嗯嗯……再给我喝一口啦,快把坛子拿来。」
「没啦,这么多人,每人分一小杯就没了。」
「唉!怎么又没了?你们能不能让那小宫女多带一点啊?」
「喔,我下次与她说说看,不过这么好的酒,每次她能偷个两小坛带来,也算是咱们的福气了。喝那么多,万一真的误事可就惨啦!咱们兄弟的脑袋不保勒。」
「唉,说的也是……不过这酒真是好喝,真是好酒!好酒!」
是的,那的确是好酒,但也只不过是三十年的状元红而已,真正令他们依依难舍、令他们一、两天不喝便觉得难受的,是酒里面的药。
那是千日醉。
药王亲手调制、份量极轻的千日醉。
正因为份量极轻,所以他们喝了这许多日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毒。
正是因为份量极轻,日积月累下来,等药效真正发作的时候,他们会一个个醉倒在地,状若死人。
这整座天牢的守卫全喝了她亲手炮制的美酒。
第六章
天牢最底层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原本怀着愉悦心情的药儿谨慎地放慢了步伐,在推开最底层的门之前,她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风捕头,本宫多日以来为您所备的酒菜,您还满意么?」娇哝软语,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
「谢公主厚爱。」
「唉……」
一阵沉寂之后,女子幽然的叹气声似乎还萦绕着整座牢房。原来这就是希望能招风步云为驸马的莞阳公主。
药儿轻轻地咬着唇,忐忑不安起来。
「风总捕头,公主对你痴心一片,这许多年来多少王孙公子求皇上赐婚,公主总是不应许,风捕头知道是为了什么吗?」一名声音尖细的宫女说话了。
「不知道。」
「那这些日子以来,公主总是特地命人备了美酒佳肴送来天牢,是为了什么风总捕头总该了解?」
「不了解。」
「……风总捕头是当真不知?还是虚以委蛇?」
「风某不知道、不了解,也不想知道,不想了解。」
「你……公主痴心一片,你竟还不动心么?这么多年来公主一直未嫁,守候着风总捕头,这份心意连天地日月都要感动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风某待罪之身,不敢高攀公主金枝玉叶。」
「风总捕头忒谦了,谁不知道风家三代忠良,风总捕头只不过是误交贼人而已,只要公主作保,风总捕头可以立时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风某无罪,亦不敢劳烦公主作保。」
「步云……」莞阳公主泫然欲泣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动人。「你这又是何苦?」
风步云不接话了。
「唉!公主,咱们回去吧,风总捕头大概是苦头还没吃够,他都不晓得自己的同党已经死于非命了——」
「妳说什么?!」风步云焦急地跳了起来。「妳说的是谁?是谁死于非命?!」
莞阳公主又是悠悠长叹。「本宫也不清楚,只知道有几名贼人想劫狱,其中一名老汉死在禁卫军的乱刀之下。」
「老汉……」风步云溃然跌坐在地。「金叔……」
「是啦,听说好象是一名叫什么金狂三的反贼——」
「住口!我金叔一身忠肝义胆,岂容妳这小丫头诬蔑他的名声!」
宫女吓了一跳,被他的威严神色给震慑住!顿时伶牙俐齿不见了,只能唯唯诺诺瑟缩在公主身后。
「步云,这件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请节哀吧!据本宫所知,还有两名反——两名你的朋友脱逃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他们不要再进宫来冒险,免得又有损伤,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