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地,他竟然开始想念拾儿那张美得近乎邪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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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有些荒凉,路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灰凄凄地没什么精神的地方,很难想象这曾经是繁华一时的著名商港。
新帝登基三年以来朝政腐败,贪官污吏四处横行,天下老百姓的日子愈来愈难过了。而日子愈难过,武林就愈繁荣。路上行人中十个倒有三四个做劲装打扮,只是打扮虽然像是武林人士,但模样却都是憔悴萎靡,一点都没有武林人士那种意气风发的英雄气概。
他们一进城就引来不少好奇眼光。是马上的白衣少女太引人注目,那袭飘逸白衫一看就知道是上等丝绸所制成,在这种民不聊生的日子里,一袭上等丝绸可抵得普通人家好几个月的饭菜钱。
风步云想着:等找到客栈之后,得先买些普通衣衫让药儿换装,否则他们一路上光是要打发上匪强盗就耗去不少心力。
他们在镇上最好的客栈落脚,跟小二要了两间上房之后,先点了些酒菜。
药儿的神态透着些疲惫,她从来没有离开药王谷这么远过,一路的奔波劳累,使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等一下我先送妳上楼休息,妳脸色不太好。」风步云端起酒杯。
「不要喝。」
他的动作停住。
「酒菜里都下了毒了。」药儿有些厌烦地说道:「很差劲的蒙汗药……」
在她这毒手药王的爱徒面前使这种不上道的毒药,简直就像在关公面前要大刀一样滑稽可笑。
风步云面不改色地放下酒杯;客栈里到处都是人,看起来似乎都是些商人行客。
隐约地,一股杀气从客栈二楼透了出来,不怀好意的眼光自楼上紧紧地盯住他们。
他再度端起酒杯,斯文地啜饮了几口。
药儿楞着。
风步云朝她微笑,举箸愉快地吃了几口饭菜。「我送妳上去歇息好吗?」
药儿不置可否的起身,打算看看这位「名捕」要如何捉拿小贼。
进了客房,药儿端坐在床杨上如同一尊白玉观音,她不知不觉地红了脸。长这么大,除了师父跟拾儿之外,她从没有跟别的男子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
她的手心微微冒着汗,心跳悄悄加速;她垂下眸子躲避着风步云的目光,只是她不知道如此敛眉垂眼的她,更显得姿态出尘,犹如池中孤莲。
风步云掩上门,来到她身边悄悄地开口:「上床。」
药儿一震,登时红透了脸。「什么?!」
风步云笑了,翻身上床,将棉被拉到胸前。「躺在我身边。」
「绝不!」药儿红透了脸,斩钉截铁地摇头
「别怕,躺在我身边。」他竟然轻笑着,拍拍床铺。「他们就快来了,妳不上来,他们怎么会上当?」
药儿抿着唇,清澈闪亮的目光狐疑地打量着他——这看似斯文儒雅的书生捕头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可怎么会说出这种……这种不正经的话?
她王药儿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却也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女子,叫她上床就上床,传出去她以后怎么做人啊?
风步云侧耳倾听,然后长臂一揽便将她拥入怀中!药儿还来不及惊呼,他修长的手已经捣住她的唇瓣。「嘘……失礼了……」
药儿大睁着双眼怒视着他,小手抵着他宽厚坚实的胸膛想推开他,但她一个没学过武功的弱女子怎可能推得动一个精壮男人?
她的手掌心传来风步云胸膛沉稳的心跳震动,鼻间闻到他纯然男性的阳刚气息,她忙不迭地想缩回手,但身子却给他压得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候,木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贪婪的目光从门外射了进来,有人正悄悄地低语着。
「这时候动手最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咱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先说好,那如花似玉的娘们我要了!」
「呸!大家都有份!」
「咱们进去一刀斩了那书生,之后要怎么样不都随咱们了吗?」
「嘿嘿嘿嘿……」
「小声点,别惊动了其他人便是。」
风步云的脸就在她眼前,他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只见他悄悄地对她使个眼色,然后将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开始有模有样地打起呼。
她全身都绷紧了,只觉得连头发都站了起来。她像是中了毒,脸上的红晕愈来愈炽热,一点消退的迹象都没有。
像是感觉到她的紧张,风步云修长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像是抚摸小猫一样那么温柔,听着他的心跳声,她终于稍稍放松,然后那群贼人便进来了。
脚步声共有三人,亮晃晃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他们悄悄关上房门,邪恶的眼光直盯着床上的两人,其中一人走了过来,高高举起手上的刀——
就那么一瞬间,风步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住了对方的穴道。他一个翻身腾起,快手如同闪电一般飞出,三人顿时都成了木头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穴道被点住了,连那惊恐的神情也凝在脸上。
制住了贼人,风步云回头歉然地望着她。「妳没受惊吧?」
药儿低头不语。她当然受了惊吓,她可不是一天到晚都会趴在男子胸前听心跳啊!
「他们就是下毒的人,却不是杀气的来源。」风步云沉吟着打量着眼前三个毛贼,既然他们只是寻常打劫的恶徒,那么刚刚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杀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该拿你们怎么办才好呢?」
风步云望着三人,如果押送到附近的衙门,难免要解释自己为何抓了他们;如果透露自己的身分也就暴露了行踪,如果不透露自己的身分,恐怕衙门又会追问个不停。
药儿厌烦地看着屋里这三个又脏又臭的男人。「给他们一人一瓶化骨水吧。」
那三个人顿时吓白了脸!
连风步云都有些意外,只不过打劫就要把他们化个一乾二净?「呃……他们罪不致死吧?」
药儿斜睨他一眼。「如果咱们只是寻常百姓,此时此刻你已经死在他们的乱刀之下,而我的下场更是凄凉,这样的人还算『罪不致死』?」
「废了他们的武功如阿?」
她简直不敢相信!堂堂九州总府衙门的总捕头会如此的妇人之仁。「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有跟没有不是一样吗?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又何必用蒙汗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风步云想想也对,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就这样杀害他们。他终于叹口气。「看来我只好送他们到当地的县衙去了……」
药儿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塞到三名匪徒的嘴里。
风步云大惊失色!「药儿姑娘——」
「别担心,你还不是杀人凶手。」药儿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我只不过给他们吃了『傻药』。」
「傻药?」
「吃了傻药的入神智会变得懵懵懂懂,仿佛刚出世的婴孩一样,什么都不记得,几个月后傻药的效果会慢慢消退,但是他们却一辈子都不会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过去曾做过些什么事。」
风步云顿时哑口无语。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惩罚?
「还是要我给他们一人一瓶化骨水?」
「不不,这样够了。」风步云惨笑着摇摇手。「我这就带他们离开这里,妳在屋子里稍作歇息,我去去就回。」
药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离开。风步云脸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她的心感到有些失落。
她坐回床铺上,上面依然有着他刚刚所留下的余温,阳刚的气息尚未褪去。
她情不自禁地缓身躺在棉被上,微吁口气,感受着风步云所留下的温度……
她很残忍吗?她不由自主地想着,却怎么都感受不到自己残酷的那一面。
想着想着,就在风步云所留下的余温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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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那三个变得傻呼呼的匪徒之后,他在镇上随手买了几件普通农家衣裳,顺道在小镇上四处看了一下。他身为九州总府衙门的总捕头,勘查民情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一路上总感觉这小镇透着股奇异的气氛。
除了他们所住的那家客栈还有些外地商人,小镇的路上几乎见不到行客,日渐黄昏,民宅屋顶上却不见袅袅炊烟;这小镇安静得出奇。
凭着捕头的直觉,他转到镇外,附近的田地几乎都荒芜了,港口也没剩下几条小船,一路上所见的镇民多是衣衫褴褛、萎靡不振居多。
虽然近年朝风败坏,民生疾苦,但是这么没有生气的小镇他却是头一次见到。这镇上的人们不知道为什么走路都特别的慢,仔细看他们的模样,都像是腿上带了伤似的拖着脚跟走。
来到镇中央,水井附近聚集了几名来打水的镇民;这大概就是小镇人们聚集聊天的地方,旁边的大树下坐着几名孩童,连小孩子看起来都是气息奄奄没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