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满心的欣喜在见到洋房商行里的一片狼藉之後,愕然。
望著眼前的混乱,爱爱向来镇定的心顿时又慌又乱。
想也没想的,她不顾著自己的安危,一马当先的往里头冲去,嘴里还不断的喊著——
“白总管……小狗子……”
可是任凭她喊了好半晌,却没人应声,就在她的心全纠成了一团之际,角落边一记低浅的呻吟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赤手空拳,不顾自己的安危,用力拨开挡在她眼前的阻碍,看著她这种心慌著急的模样,龙天行心中莫名的一阵揪疼。
就算本来对她再气再恼,此刻也真的什麽气都没有了。
二话不说,他卷起了袖子,帮她在这堆物品残骸中挖著,突然见到了一只虚软的手,爱爱倏地心一揪,一阵惊恐就这麽袭来。
“白总管……小狗子!”爱爱嘴里直喊著,手里也拚命挖著,终於将那个躺在物品残骸中的人给挖了出来。
“大小姐……”小狗子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如今重见天日,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狗子,你没事的,我等会帮你叫大夫。”细心的将还压在他身上的杂物移开,爱爱一改平日强悍的模样,安慰著他。
“大小姐,你别尽顾著我,得快去救白总管啊!”左腿不断传来阵阵的刺痛,小狗子知道自己这条腿只怕是断了,但他仍没忘记平时待他如子的白总管,著急地说道。
“你先别急,先躺好!”尽管心中很急,可是爱爱仍是安抚著他,不让激动的他牵扯到自己的伤处。
“怎能不急,那个邢掌柜今儿个不知从哪听到了闲言闲语,便突然带著大批的官差来商行,一进来便东砸西丢,接著便说要找你。
“白总管说你不在,他们便要搜,一大堆官差东搜西找的,结果竟让他们找著了後院厢房的两口棺木,然後他们便不由分说的就说咱是邪魔歪教,意图讪惑无知百姓起事,准备。反清复明。,接著就将白总管带走,还说……还说……”小狗子说著说著,忍不住偷瞄了爱爱一眼,毕竟在这种世道里,只要反清复明的帽子一被扣上,那就是抄家灭族也不过分。
再说家里会被搜出棺木他也感到颇为纳闷,因为平时他只负责跑腿打杂,至於小姐少爷们住的房子都是白总管在打理,可也没听过他说过房里有棺木这种奇怪的束西啊!
听著他的话,一股子的怒气逐渐在爱爱的眸中氤氲著,她眯起了眼,环视著一店的狼藉,思及平日不多言,但总仔细照顾著他们的白总管,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还说啥?”她银牙紧咬的问。
“还说他们知道白总管是无辜的,要救他也行,只要邪魔歪教的主事者去换人,那无辜的白总管就可以被释放了。”
这是多麽明显的栽赃嫁祸,爱爱不是不知,可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誓必要去闯上一闯。
她二话不说的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要干什麽?”见她那一副怒气腾腾的模样,龙天行心知她绝对是想要冲去衙门。
可是很明显的,白痴都看得出来那衙门的人只怕已被罗歆收买,所以她这一去只怕有去无回。
罗歆那厮倒也胆大,他算计他的这笔帐,他都还没来得及同他讨,他倒先下一为强的牵连起无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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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救人!”爱爱瞧也不瞧他一眼,急欲甩开他的箝制去救人。“小狗子就麻烦你照顾了。”
只要一想到白总管的年纪已经那麽大了,禁不起太多的折磨,她……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执意要和罗歆对著干,也不会牵连无辜了。
“你先静一静,你这麽去,能保证一定救得白总管吗?”望著她激动的模样,龙天行无法可想,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著她进虎日。
“我不管!我不能让白总管因为我而……”
她可以说是个九命怪猫,可要是总管不是,他那麽老了,哪堪受一丁点的折腾,如果她不赶紧去,就怕那死别就要再次无情的在她的生命中上演。
她不要,她受不这样的景况!
想到这儿,爱爱便更加卖力的挣扎著,就连龙天行也要捉不住她了。
在无法可想的当头,他想也没想,一记手刀侧扬,便往她纤细的脖子上砍去“你……”爱爱吃痛,倏地抬头,水亮亮的眸对上了他的。
他的眸中彷佛有著什麽,但她却来不及细思,随即便陷入了黑甜乡之中。
龙天行将瘫软的爱爱接了个正著,打横抱起—跟著便用脚踢起了倾倒的柔软沙发,妥贴地将她实於其上,一这才忙著替小狗子找大夫,并找人打探白总管的消息。
当一切大功告成,他再度抱起了还陷入昏迷的爱爱,顺著小狗子的指引,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抬脚踢开了门,那房内的一切堪堪映入眼帘,龙天行便怔愕住。
这爱爱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且离经叛道了吧?
这年头,有人将棺木将成床铺用的吗?
瞧瞧她,原该摆著榻的位置此刻放置著一口厚实的棺木,棺盖是活动的,可以让人从里头关上和打开。
而平常原该躺著死人的地方,则用许多丝绒布锦被当底,让人躺起来不至於太过硬实。
棺木里的被褥微乱,让龙天行瞧得出其平时有人在使用,难不成爱爱当真是什麽邪魔歪教的教主?
思绪烦乱的他,甚至忘记爱爱此刻正待在他的怀里,直到她微微呻吟一声,他这才回神,俯视著怀中的她。
她眸中依然泛著一阵阵的慌乱,不复往日的精明清澈。
爱爱一醒,立时挣扎著要下地,可当视线突然妇到了她的宝贝爱床後,她却浑身突地一僵。
他瞧见了?看到了?
“你先别急,白总管的事我已经差人去打探,也请托人帮忙了。”不知怎地,即使明知她很可疑,但他还是努力的先拣不敏感的话说。
“你看到了?”爱爱一向不是个会逃避事情的人—虽然本来她打算等龙天行真的爱上她以後,再告诉他自己的身分,然後让他做选择。
可现下他既然已经瞧著了,那她也没啥好隐瞒的了。
“看到了。”他点了点头。
“害怕吗?”爱爱带著一抹笑问道,可是她的眸却轻易泄漏了她的紧张。
她双手紧握成拳,紧凝视著他不愿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即使是嫌恶。
“告诉我,那罗歆的指控是真的吗?”他很严肃的问。
他只在乎这个,毕竟这万里江山的头可是他的异姓兄弟,当年他上山拜师学艺,便识得了那个微服出巡的他,两人一见如故,便义结金兰。
後来他回乡碰上了祸事,跟著便专心於家业之上,这次若非他下了密诏,想是想念他这个兄弟,他也不会来京城。
本想著既然来了京城,就顺道做做生意,谁知道会碰上了爱爱这个怪姑娘,还有罗歆那个卑劣的小人。
所以即使来京城那麽久了,他都还不能得空去见他,但兄弟之情他可也没忘。
如果说爱爱的心里真打著反清复明的念头,那他断是不能容忍,可是若她没有,那就算睡棺木是她的怪癖,他也不会放在心头上。
咦,他怎想到这头上来了,他对她不是应该是鄙夷的吗?
“某些是真的。”爱爱从来不打算瞒他,斟酌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毕竟他有选择的权利。
“哪一些是真的?”龙天行的眉皱得更紧了些,脸色更是愈发的沉重。
“除了我没有那麽大的企图去反清复明之外,但他要说我是异端邪物亦无不可。”
不知怎地上颗高悬的心缓缓放下,那种感觉彷佛只要她没打著反清复明的念头,就算她是异端邪物,他也不在乎的感觉。
“所以说棺木……”龙天行再问。
“是我的床。”
“一般人很少会去睡这种床,除非他死了。”
“我的确死过一次。”爱爱直言无讳,但见龙天行面色无异,她又继续说下去,“我曾经和罗歆有过婚约,但他们举家至京城,罗歆科举应试,得了榜眼,结果被十格格瞧上了眼,而我家却因为父母骤亡,所以家道中落。”
她很平实的陈述著,那种平静彷佛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似的。
“所以他毁婚。”很平常的故事,所以他一猜就中。
“没错,可偏不巧,在他与十格格大婚前的几日,我和妹妹上京依亲,结果被罗家给赶了出来,我本想既是无缘也就罢了,就带著妹妹要回乡,谁知在半途上却被一群土匪给打劫,我和妹妹为保清白跳崖,本来就要到阎王驾前当差,谁知却碰上了桑老大。”
“谁是桑老大?”很难形容那种自她的嘴中听到一芳的男人名字的心情,一个罗歆、一个桑老大,弄得他心里酸酸涩涩的颇不是滋味。
“一个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