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路可真难走,陷阱坎坷那么多,跌倒再爬起来走固然没错,相对的,勇气也需要那么多。
她算是摆脱了吗?
范修罗讥蔑她根本不懂爱情,哼!他那种瞧不起爱情神圣的人,又懂得什么?
居然还敢侈言说他畏她!太可恶了!
她对空踢了一脚,推开“流星别馆”庭院的门。
“未央──”别馆门外,刘森雄靠墙坐着,看样子等了很久。
看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前来。
“有事?”胡未央站在门前,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淋了那一夜的雨,就是为了厘清她跟他之间的感情,那一场高烧下来,把什么都烧得不剩。
“听说妳生病了,对不起,没有早点来看妳。”
“没什么,只是一场小感冒,你不必放在心上。”
“未央,我──”刘森雄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没有关系了。”
“我──我决定跟温纯纯结婚了。”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胡未央头稍微一低,眼光朝下,表情却没有改变。
“哦。”她低答一声,反应平静冷漠。
“我知道我对不起妳,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只恨我自己,意然做了那种事,我──我是个污浊的男人,我──对不起,未央,请妳原谅我!”
刘森雄目光朝下,看着地上,不敢抬头看胡未央。所有的道歉都是自责忏悔,但仍掩不了他舍弃胡未央的事实,那所有的痛苦,到最后仍然无济于事。
“算了,都过去了。”胡未央试图微笑。“很抱歉,太晚了,不请你进去坐了。”
那场雨,没让她厘清答案,但已叫她认清许多事实;这一刻迟早会来的,她竟然不感到任何悲伤难过。
直到现在,她还在迷惑,她对刘森雄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为什么她如此轻易就舍弃放过?
“没关系,我正要离开。”刘森雄低低地说。
看着他走远,胡未央低低喟叹了一声。
果然都结束了。
在她微觉怅然的同时,门内电话声突然大作,她急忙开门进去,顾不得被桌椅绊了一脚,抢起电话筒。
“妳到那里去了?我打了一晚的电话!”电话才拿起来,就传来范修罗那傲慢不满的声音。
半个月没消息,一打电话回来就是那种令人皱眉的傲慢;胡未央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
“我没有必要事事向你报备!”
刚才为了赶接电话,匆忙中撞到了桌子,到现在她的膝盖还在发疼,他居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叫她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妳到那里去了?是不是又跟那个男人见面了?”范修罗紧咬着不放,固执多疑。
“你不要瞎猜好吗?”胡未央简直受不了他那种猜忌多疑的个性。“我只是出去定走,到酒吧去──”
“又喝酒了?”范修罗很快打断她的话。
“只喝了一点。”
“我不在妳就这么放荡,不准妳再到酒吧去!”
什么嘛!范修罗那跋扈的语气,简直莫名其妙。
胡未央习惯了他这种霸气的个性,懒得跟他生气,转个话题,说:
“对了!你有没有顺道去看你母亲?她什么时候要回来?”
“她在旧金山,我在纽约,怎么去看她?”
“哦。”
“妳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没生气。”
“我很好。”胡未央口气淡淡,想想又加了一句:“没事。”
“没事?一定有事!”
“没什么。刘森雄刚刚来过,他告诉我决定跟那个女孩结婚。”
“所以妳就垂头丧气的?妳心里还在想那个懦弱温吞的男人?”哼声连连,充满嫉妒醋味。
“我没有。我只是多少觉得有点惆怅而已。”
范修罗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胡未央觉得更委屈。她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干嘛着急地对范修罗解释这么多?
她在范修罗的牵制下,逐渐受他的引力影响,再这样下去,也许到最后她会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被他所主导!
太危险了!
“妳怎么不说话?”范修罗质问道。
说什么?胡未央眉头微皱。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充其量,她欠他一份看顾的恩情罢了,叫她说什么?
范修罗听她不说话,自顾说:
“我这里事情已经办完,预定后天搭机回去,到达的时间大约是晚上七点,妳记得到机场来接我。”
什么?她凭什么要听他差遣?
“就这样了!记得来机场接我。很晚了,妳去休息吧!”范修罗不让胡未央有说话的机会,很快地把电话挂掉。
“什么嘛!莫名其妙!”
胡未央对着话筒嘟哝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挂上电话。
范修罗这家伙太阴险了。她讨厌他这种态度,完全不考虑她的观感,一迳自以为是。
让他去等吧!她才不管他!
只不过对她许了一些人情,就挟恩自重,认为她什么都该听他的。她又不是他的禁脔,没必要什么都听他的!
真是的!每次一扯到刘森雄,她的心情就不好。
天下怎么会有像刘森雄那种人?她实在百思不解。大概上帝造人,都不可能让人太完美,所以像刘森雄那种外形、条件那么优秀的人,品格上才会有那么大的瑕疵。
“傲慢的家伙!”
胡未央漫骂一声,想着想着,嘴角却是一扬,无端甜蜜地笑起来。
她一怔,脸孔一红,顿觉羞赧。她到底为什么事发笑?为了刘森雄吗?
这个想法让她深深感到不安。她害怕这种情绪。
飞蛾扑火,毕竟是危险的游戏。
第十五章
尽管胡未央心中如何疑虑,嘴巴怎么倔强,时间一到,她还是准时出现在机场的大厅,望着那一一穿出海关的人群,等着范修罗的出现。
班机到达的时间小小延误,加上通关的时间,等范修罗真正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她望着范修罗向她走来,并没有忽略跟在他身后的方蕾。
那情形让她想起怯生生地跟在刘森雄身后的温纯纯。
不过眼前这女郎完全不同。时髦、亮眼、夺目,充满强烈的信心,几乎让胡未央睁不开眼,相形见绌。
方蕾也以同样的疑惑打量胡未央。
这一趟赴美公干,范修罗完全迥异于在欧洲时的态度,对她的主动亲近甚感不耐烦。她隐忍了许久,现在总算找到答案。
范修罗看出胡未央眼里的疑惑,淡淡介绍说:
“这位是方蕾小姐,我公司的业务经理。这位是胡未央。”
“妳好,胡小姐。”方蕾主动伸出手。
业务经理?胡未央眼里的疑惑逐渐拢聚为讽刺,她眨眨眼,掩掉那抹讽刺。
但范修罗没有漏掉胡未央眼里的那抹讽刺。他等方蕾走远后,才瞪着胡未央说:
“妳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挺瞧不起女人的吗?”胡未央讥笑说:“居然让个女人当上经理,而且还是业务经理!”
“业务”是一间公司重要的命脉,“业务经理”一职,掌管了全公司重要的命脉。范修罗虽是迫于无奈拔擢方蕾,但以他对于女人的轻蔑,的确是相当讽刺。
他青着脸,不说话。
胡未央接着又问:“她也跟着去了?这半个月你们一直在一块?”
“妳到底想知道什么?”范修罗反应冷淡。
“没有。”胡未央低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摸不清她心里那种微酸的滋味是什么,总之很不舒服,让她的心情觉得很恶劣。
回到别馆,胡未央门开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般侧头对范修罗说:
“你不先回你住的地方吗?”
“不必了,今晚我就住在这里。”范修罗推开门,提着行李边说边走进去。
“随便你!”胡未央往楼梯直走,步上几个台阶,探下头叫住他说:“对了,浴室的莲蓬头坏了,你用的时候注意一点。”
范修罗根本没注意听她说什么,十数分钟后,气急败坏地上楼敲她的房间叫说:“浴室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未央淡淡扫了被水喷得东溼一块、西溼一片的范修罗一眼,耸耸肩说:“我告诉过你了,莲蓬头坏了,你自己不听的。”
“倒楣!”
“你快去把湿衣服换掉吧。晚安。”胡未央微微一笑,随手一带,关上门。
“等等──”范修罗伸手挡住门板。
“有事?”胡未央问。
“妳英文程度怎么样?”他问她。
“马马虎虎啦!”她撒点谎。
“那好。下个月我要到新加坡一趟,这次妳跟我一起去吧!”
“我?我又不懂业务,找我去做什么?你还是找那个方小姐吧。”
那口气,甜酸涩辣都有。范修罗触触那酸,抿抿嘴,勾出狡猾的微笑。他斜睇着胡未央说:
“方蕾当然也会去,对她来说,那是公事。不过妳呢?难道妳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看别人怎样过日子?只想成天躲在屋子里埋头猛写,甘愿当只毫无见识的井底之蛙?”
太过份了!竟然这样说她!
胡未央狠狠瞪范修罗一眼,砰然关上门。然后很快又打开,怒冲冲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