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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范拓芜倒了杯水,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她喝了口水,气喘吁吁地说:“方凯约我见面,结果他强吻了我,不知被谁偷拍了相片,我不是故意不先告诉你和方凯见面的事,我……”她东一句西一句拼凑着说,快要语无伦次了。

  “丹丹刚来过,照片我也看了,没有什么值得我怀疑的。”他替她把心中的担忧消除。

  “真的?你相信我?”她愣了一下。

  他点点头。

  她快乐地冲入他的怀里又是笑又是叫的。

  “晚上海之朝露有个不错的秀,留下来看可好?”

  她点点头,现在、此刻,任何要求她都乐意配合,她实在太高兴了。

  英国秀进行一半时,他说:“夜总会引进外国秀是我最近新的尝试,如果反应好的话,我会不定时引进,安排些新鲜的玩意,可以刺激消费群结伴欣赏。”

  “我觉得棒极了,两年多前我在渥太华时,也曾看过类似的秀,生活里面有些这样的歌舞也是一种很棒的调剂。”

  这是薛佛第一次以纯欣赏的角度来海之朝露,头几次来心情没有这一次这么放松,包括结婚的那一天。

  “我喜欢各种不同的尝试,用一种实验的心情来面对经营,虽有冒险的成分在里头,但是,我天生就是个冒险家。”他点了根细细的古巴雪茄,迷迷蒙蒙地看着她。

  “为什么把这家店取名海之朝露?”

  “海之朝露是迷迭香另一个名字,我母亲的希腊文名字叫做迷迭香,我为了纪念她,所以把这家店取名海之朝露。我母亲在希腊和我父亲相识、相恋,我是在希腊出生的。”

  “第一次听你提起父母亲。”这是她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题。

  “我的母亲非常爱我父亲,她生下我之后隔天就死了,是我父亲独自抚养我长大,直到六岁我才离开希腊,回到中国。父亲七年前过世。”就这样几句话,简单交代了他父母的一生。

  “还有一点时间,我请Band演唱首曲子给你听。”

  他跃上舞台,低低地朝Band的演奏指挥说了几句话,乐声扬起……他要唱智利诗人聂鲁达给爱妻的心声——

  有谁像我们那样相爱呢?让我们

  寻觅一颗心燃烧后的古老灰烬,

  也让我们的吻一个接一个落下,

  一直到那朵空洞的花再升起。

  我们爱那个爱——它消耗了自身的果实,然后下坠了。

  包括其形象及力量,坠入土地之中,

  你和我是持久的亮光,

  是亮光那无法改变的纤细针刺。

  请为那个爱——埋葬于那么长的寒冷时间中,

  埋葬于雪以及春天,遗忘以及秋日之中,

  请为它带来一只新苹果的亮光,是由新的伤口所启开的新鲜亮光,

  像那古老的爱——默默穿过,

  掩埋的嘴所形成的一种永恒。

  所有人都屏息听着范拓芜低沉迷人的歌声,歌声歇了二十秒,众人报以如雷的掌声。

  叫好声不断,气氛正好,范拓芜唱兴方起,他给了Band一个眼神,音乐又响起,是——彩虹曲。

  在彩虹彼端的遥远天边,

  有块摇篮曲中提到的乐土。

  在彩虹彼端的那片蓝天,。

  能实现你美丽的梦想。

  我愿上云端与星辰为伴,

  让所有的忧愁化作轻烟随风而去。

  在彩虹的彼端有青乌飞翔,

  鸟儿也能跨越彩虹,

  为何我不能?

  鸟儿既能跨越彩虹,

  愿我也能飞到彩虹的另一端。

  歌声停歇,又是一片如雷的掌声。

  这首曲子对两人都是意义非凡。

  她还记得两年前拓芜在海之朝露办公室里他喝得

  微醉,放了这首《彩虹曲》。当时的他想要追寻梦中的乐

  土,想学青鸟飞到彩虹的另一端;而她,是个为了爱情,

  被扎了千疮百孔的怨女,为了她的纯情曲,黯自神伤。

  老天慈悲,让他们相逢。她的眼眶雾湿了一半。

  * * *

  那日,范拓芜在海之朝露献艺时,除了热情的观众之外,还有两个也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有情人——秦学平和唐又诗。

  “这么巧,你也来看秀。”两人散场时在门口相遇。

  “这个巧合,是我故意制造的。”秦学平说。

  唐又诗偏着头愣了一下,“呃?”

  “我注意到你今天没开车来,我送你回去吧。”

  秦学平忘不了唐又诗,所以悄悄地跟踪了她好几天,总是鼓不起勇气与她照面。

  恰巧看她搭上计程车,他也开了车尾随而去。

  看她进了海之朝露,他停妥车后,也买了张票进去,第一次到海之朝露来,有一点紧张,因为他知道可能会碰到范拓芜。

  英国歌舞秀之后,范老板竟然上台唱了两首曲子。

  他看到了薛佛,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两首曲子唱得动人心弦,他知道范拓芜是为了妻子而唱的,谁都看得出来两人相爱至深,无人能够撼动。他也看了又诗的表情,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她应该同他一样,领悟出自己该放下执着,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追逐着天边的一颗星。

  所以他说:“范拓芜很爱他的妻子。”

  “我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他又问。

  “你是想知道我死心了没有?”

  “死心了吗?”

  “能不吗?你不也在海之朝露听见范拓芜对着他那老婆高唱情歌吗?他的心里眼里除了薛佛根本容不下任何女人,除非我是白痴。”她不想做白痴。

  “你能有这种认知也是好的,不要太死心眼。”

  “你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呢?秦少爷。”

  “什么?”他故意装作听不懂。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不再爱我,因为你爱上了薛佛。”她故意挖苦他。

  “哦!我也死心啦。”

  “也是因为《彩虹曲》是吗?”唐又诗讥讽道。

  “不是,早在他们结婚时我就死心了。”在秦学平心里,不论和哪个女人交往都不能把唐又诗给完全忘怀。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能是事情过得不够久吧,总之,他还是忘不了他的前未婚妻——唐又诗。

  “那你来海之朝露做什么?不会是纯粹来看秀吧?”想也知道不是,秦学平是个大忙人,不要说是夜总会,连ktv平日都没空涉足,怎么可能会到夜总会?

  那是为什么?

  他说巧合是他制造的,为了谁?她吗?

  她的心里倒是有一丝沾沾自喜,如果得不到范拓芜的心,那么得到秦学平的也不错,这和她原先的计划没啥两样,她本来就打算打动不了范拓芜,再认命地嫁给秦学平,只是后来发生了秦学平退婚的事;不过,看来又将回归原点,但她不愿戳破,等他表态。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他的手握着方向盘,好像握着彼此未来人生的方向。

  “一样啊!”她答得简单。

  “什么一样?是一样好?还是一样差?你的一样太笼统了,能不能解释清楚一点?”这回他可要在求婚之前弄清楚,不能再像上次一般,自古多情空余根。

  “我的一样就是和以前一样。”

  哼!要玩文字游戏是吗?我可比你更有耐心。

  “和以前一样?也就是说你还是可能在碰到其他对象时,舍我就他哕?”这不是他可以再忍受的,如果得不到对方全部的关爱,他宁可退出竞逐,反正痛苦也有涯的,总比再纠缠下去,一辈子受苦好。

  “我以前有那么恶劣吗?”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皱眉。

  “如果不是那样,我又怎么会舍得放你走呢?”他苦涩地笑。

  “我说要想办法让范拓芜回心转意的时候,记得你并没有反对,我以为你对我也是可有可无的心态,你根本没有充满占有欲地对我又吼又叫。”这一点一直是她的心结。

  天啊!这真是可怕的误会。

  “我没有抗议吗?我嫉妒得快要死了。我没有对你吼叫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太暴烈的男人,所以我在你面前一直压抑情绪,我表面上一直扮演着大方的男人,欢迎你去作比较,但在心里却不断地受到痛苦的煎熬。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安排薛佛去接近范拓芜?因此我用我的方法进行破坏,而美人计是可行的方法之一,所以,我等于也是成就范拓芜和薛佛的幕后功臣。”可能是老天爷为了奖励他造就了一桩良缘,所以又把唐又诗交到他的手上,算是好心有好报。

  这样的表白其实已经够明白了,但唐又诗是个骄傲的大女人,怎可能这么简单就让秦学平过关呢?他害她像傻瓜一样蒙受退婚之苦。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告诉我爱上了薛佛?”她仍想找碴。

  “我承认,薛佛有一种气质深深吸引着我,但对她的那种爱,纯粹是一种不带有任何杂质的欣赏,我也曾经为那种情怀矛盾过,但是,我发现当我想着她的美好时,你的影像却一直出现,你说我是爱她还是爱你?”这样的剖析对唐又诗而言是挺受用的,等于面子里子都有了,有哪一个条件像他这么好的男人,愿意这么包容她的任性和突发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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