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天天忙着工作,连放假也在公司加班,我……我好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擅于独处,喜欢热闹,汤尼和杜玛天天陪我出去玩,挖空心思讨好我,我以为他们对我比你对我好,而且汤尼又风趣又会讲笑话逗我笑,不像你,天天埋首事业,好像我是隐形人。”哀乒政策有时也能发挥小乒立大功的效果。
风哲别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你连承认错误的勇气也没有。”
“我那时才二十三岁,心智不够成熟,才会一时迷乱。我很快就后悔了,只是你对我实在太严厉了,处处以高标准来要求我。”
“一个男人要求他的女人忠贞,并不是一项严厉的高标准。”他想起香凝,她也只有二十三岁,如果将她置于芙莎的环境,她会怎么做?
“人不能犯错吗?做错一件事就万劫不复、要打入十八层地狱吗?”她不服气。
“你当然可以犯错,也没有人要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你现在不也在人间活得好好的吗?”他上下打量她。
“没了你的爱,我就像置身在地狱里,是你一手把我从天堂推入地狱。”他很怀念七年前接受他豢养的日子,不需要辛苦工作,一样锦衣玉食;现在则不同,拼了命的工作,一个月薪水不过三万五千元,一趟百货公司逛下来,往往所剩无几。
“看来我们谈话很难有交集,你走吧!我还有几份企划案要看。”他不耐烦的下逐客令。
“哲别──”
他打了个手势。“我现在是请你出去,如果你不识相,一会儿我可是会用赶的。”
徐芙莎吸了吸鼻子,高傲地抬起头,“我不相信你的心肠这么硬,不念旧情。”
“走!”他强按下怒气。
徐芙莎望着他,心整个碎了,但她也很清楚形势比人强,不得不离去。
徐芙莎走后,风哲别拨了沈香凝家里的电话,接通后一听到她的声音,专制的命令道:“你过来。”
***
沈香凝望着已收线的电话发呆。
他要她过去?她已两个多礼拜不曾见到他。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声问候。
“谁打电话来?”顾娉婷从浴室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是收视率调查中心,问我们现在看哪个节目。”星期天的节目时段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顾娉婷不疑有它。“一会儿我要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一起去?”
精神恍惚的沈香凝胡乱地摇摇头,“不了!明天开始新工作,我想留在家里准备准备。”她又说谎了,真该死。
“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如趁今天好好放松一下。”
“还是不要好了,我既不会喝酒,又不爱跳舞,会扫了你们的兴。”
“想想也对哦,你卡在我们之间确实像异类。”
“你──现在就要出门吗?”
“是有点早,不过我和阿旷、阿乔他们会先到阳明山洗温泉,吃了野菜之后再到PUB喝酒、跳舞。”
看来娉婷已完全从刘利的打击里恢复了,交了新朋友,开朗多了。
顾娉婷走后,沈香凝决定再叛逆一次,她不能让自己成了哲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她有思想,有灵性,不是毫无感觉的废物。
***
“香凝,快来看看我种的茑萝全开花了,好漂亮的红花呢!”钮伯惜花如命,提到他的爱花,喜悦的脸颊泛着神采。
沈香凝凑向前去,漂亮的桑寄生,红滟滟的就像一把燃烧的火焰。“还是钮伯厉害,记得刚移植来的茑萝有点水土不服,经由您的巧手,转眼间花儿开得好美!”
“这也是一种成就感嘛!不然我活着有什么意思。”钮伯难掩一丝得意之色。
“钮伯,我换工作了。”她微笑说道。
“不喜欢在哲别手下做事啊?”
“不是,风先生要求严格,对我们而言充满挑战性,能在他底下做事我求之不得。”
“那你为什么换工作?”钮伯眼里的表情有着智者的睿光。
沈香凝欲言又止,几番挣扎,还是决定噤口:“其实也没什么,新公司是学长和学姐夫经营的公司,他们希望我过去帮忙。”这也是原因之一。
此时门铃响起,钮伯由监视器里看到来人:“我侄女儿来看我。一块来,我介绍你们认识。”沈香凝记得她,徐芙莎,哲别以前的女朋友,也是小威的生母。
徐芙莎高挑优雅,美得不可方物,雪白的肌肤及晶莹的双眸,还有长扇般的睫毛。能让哲别倾心的女人自是不比寻常。
“请多指教。”沈香凝伸出手去。
“我见过你。“徐芙莎道。
她点点头,“大观百货公司的开幕酒会。”
“哦──你就是站在雨果身旁的那个美女。”徐芙莎笑着说。
沈香凝呆了一下。
“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徐芙莎持续她的赞美。
“徐小姐太善良了。”这使得沈香凝无法讨厌徐芙莎。
“我说的是实话,我很少赞美女人漂亮的。你是哲别公司的员工吗?”
“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要去倒个垃圾,你们聊聊。”钮伯说完,便径自离去。
“坐嘛!”徐芙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沈香凝在另一张横木无背椅坐下。
“我差不多有七年没来钮伯这里了,这个地方是哲别给钮伯的。你和哲别熟不熟。”
沈香凝笑而不答。
第6章(2)
“我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一些。”
“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不对?”徐芙莎苦笑一下,再往下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变成那样,我看起来像是犯贱的女人吗?”
沈香凝摇摇头。“我想你一定有难言之隐。”
“我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你可以向风先生解释,或许他会──”
徐芙莎打断她的话。“没有用的。我承认犯错的人是我,但也不全是我一个人的错,那时我好年轻,差不多是你现在这个年纪,谁不会犯错呢?你也会犯错对不对?”
沈香凝有被看穿的不自在,若徐芙莎曾经做过的事是羞耻的;那么,这与哲别和她之间所做的事又有何不同?
“是人都会犯错。”
“可是哲别却不肯原谅我。我怀疑是他有了新欢所以才不要我这个旧爱。”徐芙莎略带深意的看着她。
“不会的,你这么美好,世上少有女人能超越你,风先生──只是一时想不通。”
徐芙莎甜笑道:“我早该认识一个像你这样的朋友,你让我信心倍增。”
沈香凝避开她的注视,脸颊羞红了起来。
***
徐芙莎很健谈,多半时候都是她在说话,香凝倾听。
今晚,徐芙莎说了许多与哲别相识、相爱、分离的故事,她几乎插不上话。徐芙莎的几滴眼泪就能感动她好半天,她从没想到一个人的同情可以泛滥到这个地步。
她走在暗巷里,忘了要害怕。
“香凝!”
听到风哲别的声音,她立即抬头。
“你好像养成了失约的习惯。”风哲别眯着眼睛,危险的打量她。
“游戏已经结束了。”她无惧的回视他。
“游戏?你把我们的事当作游戏?”他扣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往车子方向走。
“不是一场游戏吗?没有爱只有性。你要孩子,只要有生育能力的女人都能给你,并不是非要我不可。”
他的目光犀利。“只可惜,我只要你。”
“荒缪!”
“你忘了顾娉婷欠我,而你欠顾娉婷。”
“我没有忘。”她用力咽下一口口水。
“顾娉婷仍在假释期间,你比我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你真残忍,明知我无力抗拒。”
“是你找上我的,记得吗?你跪在我面前,发誓愿意付出一切,只求我高抬贵手放了顾娉婷。”他提醒她。“是你先招惹我的,这场游戏是你起的头。”
她走进死穴里,生杀大权在他手上。
“有个心甘情愿的女人,你为什么不考虑?”
“心甘情愿的女人太多了,你指的是谁?”
“徐芙莎,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人。”
“她不够干净。”
“你选择我替你生孩子是因为我够干净?”她不知道这是赞美或是侮辱。
“没错,你以为有什么其它原因吗?”他冷笑。
天空下起微雨,更添寒意,她瑟缩了一下。“我明白了。”她作势要离去。
“站住!我没有叫你走,你不准走。”
她僵在原地。“我又冷又累,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个觉。”
“你还没告诉我今晚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失约?”
“我从下午起一直待在钮伯家,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聊了许多我早该面对的事实。”
“什么新朋友?”
“这好像不在我的报告范围内。”她也有她的任性。
“不准再有第三次。”
“我可以走了吗?”她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你过来。”
她皱眉,愀然变色。
“我叫你过来!”他吼道。
他转身走向她,疑惑地看着他。
“跟我说再见。”他放软声调,温柔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