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是不可被取代的,我并没有那么伟大,我的位置能坐的人少说有三、四个跑不掉。”他淡泊地道。
“但是能坐稳的却只有你一人。”他这是对他至高无上的肯定。
“你太抬举我了。”他不以为然.
“是你太谦虚了。”
路爵非立刻认真的看着他,让王横十分期待将听到的话,在各方面,他都希望路爵非打消辞官的念头。
“我认为你就很适合代替我的位置。”
王横忙不迭否认,“我才疏学浅,武功尚欠磨练,这些年要不是因为跟在你身边有你担待着,我不知已死了多少次。”
“真正谦虚的人是你。”
王横感恩地道:“你多次从敌人的刀下救了我,欠你的恩情尚未报还,我如何能大言不惭的自以为可以取代你?”
“新帝可不希望听到你这么没自信的话。”在战场上,他杀过很多人,为了求胜而杀人,不能有慈悲心;如今新帝继位在即,一旦新帝坐稳龙椅,就是他的重责卸下之时。
他现在最挂心盈怀、最是牵念的是那名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子。
昔日在战场上的无往不利,所加起来的愉悦还敌不上她带给他的。
起初,他并不打算真心以待,也许正因为人生苦短,所以他未曾认真看待过爱情,直到遇上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动心。
在男欢女爱里,谁都不敢言胜,在女人堆里自负如他,仍要让步。
他能发什么牢骚呢?谁教他爱上了她,想与之共度每一日晨昏。
第十章
星斗稀,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
兰露重,柳风针,满庭堆落花。
虚阁上,倚阑望,还似去年惆怅。
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中!
温庭筠更漏子
“姑娘,不好了。”
路爵非命银银和三名士兵保护成珞的安全,此时放下菜篮的银银由外头大声嚷着。
“什么事?”宝哥问道。
银银喘着气,直咽着口水。“要命啊……死定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屋内每个人无不心上悬着担忧。
“咱们皇上让反贼给杀了。”银银几要崩溃。
“你听谁说的?”成珞忧喜参半的问。
“我在前头小河洗菜,听路过的樵夫们说的。”
“可有路都统的消息?”她知道会有大事发生,只是没料到会是皇位之争。
银银摇头, “我一听皇上驾崩,就吓坏了,再也无法听他们说下去,听说那些反贼可厉害了,万一主人为了保皇驾,连命也赔上去可怎么好。”
“呸呸呸!乌鸦嘴。”宝哥咬了句。
“姑娘,我看这里不安全了,反贼很快会把咱们也赶尽杀绝,咱们得另外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们要是害怕就先走吧,我要留下来。”她怕她一离开他会找不着她。
“不行呀,姑娘,咱们奉命保护你的安全,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主子会砍咱们脑袋的。”
宝哥不同意成珞的决定。
另两位土兵附议。
“你们放心。大人要是问起,我会告诉他是我叫你们走的。”
“姑娘守在这里危机重重,不如随我们躲到安全的地方。待风声平静了再回来,何况主子要是还活着,他要找我们易如反掌折枝。”宝哥不断想说服她。
“不,我和大人约好在这里碰面,我不能爽约。”她情深义重地道。
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专心的爱他,她不在乎别人笑她痴傻,因为失去他将是椎心之痛。
她相信他会回来,他答应过她要让她慢慢的了解他,他一生的时间都将属于她,他不会舍下她。
命运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开她玩笑,在可悲与可笑之间她心酸的淌下泪。
“姑娘,你别哭啊,主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银银,你们逃命去吧!别管我了。”成珞拭了拭泪,坚毅地道。
“姑娘,留你一个人咱们要逃也不安心。”宝哥犹豫地开口。
留着山羊胡的士兵己开始收拾简单的包袱。
“你们不走,我走。”
另一位士兵亦跟着接口: “是呀,再拖下去咱们都得死。”
宝哥也不拦他们,“后会有期。”
银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走?你不是很怕死?”
“谁不怕死?但我决定和成姑娘共进退。”
银银一愣,“宝哥何时变得这么够义气?”
“成姑娘当日留在都统府,也算是帮了咱们大忙,眼下主子有难,我们陪成姑娘一块等主子回来,等于是还了成姑娘的恩情。”
“你们真的不需要这么做。”成珞过意不去道。
她当日的牺牲让她寻得真爱,算来她并没有吃亏。
更遑论有恩于他们。
“难得宝哥这么想积阴德,我也陪他一道。”银银找回了一些胆子。
“我出去打听消息,顺便买些吃的回来。”宝哥戴上斗笠,稍作伪装才动身。
☆☆☆
福星客栈
“想不到完颜亮这种狠角色也会有今天。”卢期元难掩兴奋之情。
伊静亢却叹了一口长气。
“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伊彦杰看着妹子,不明白她为何叹气。
“死了一个金国皇帝,还会有其他金国皇帝,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是为你新交上的王爷朋友忧心如焚吧!”文绮苑取笑她。
“阿获才不在乎做不做王爷咧!”伊静亢白了她一眼。
“见鬼的他会不在乎,不做王爷他能做什么?替你哥这个大掌柜跑堂吗?我看他放不下身段。”
话多又爱扯太后腿的文绮苑打开话匣子便没完没了,把每个皇室贵族想得和自己一样,殊不知除了她这种攀权附贵的典型外,尚有其他。
“你们少说两句,免得又要吵嘴。”最受不了女人抬杠的卢期元趁着两女未说出太多情绪性言语前阻拦她们继续往下说,他的好心情不想太早被破坏。
“有没有路爵非的消息?他人到底在瓜州渡或是辽阳?完颜亮死在瓜州渡会不会是路爵非保驾失败?”转移话题后,伊静亢问出她最担心的事。
“若完颜亮有路爵非在身旁保驾,我想他不会死得那么惨,所以很显然路爵非根本不在瓜州渡。”
卢期元如是猜测。
“这还用说吗?路爵非一定和成珞双宿双飞去了,真可怜,你们这些男人贪恋痴迷人家,人家不知早躲到哪里逍遥去了。”文绮苑纯粹看笑话的冷笑。
“你回汴京嫁人好了,我看到你就讨厌。那个叫徐居庸的蠢材不是很喜欢你?不如你早点嫁他,快快生一窝小蠢材。”骂大骂到什么难听的话都脱口而出的伊静亢,滔滔不绝的说着,惹她厌烦的文绮苑难逃她利嘴的攻势。
文绮苑掩嘴而笑,“表哥那种货色我可没兴趣,而且他暗恋的对象是成珞,我可不想和成珞抢男人。”
“骗人!”大家异口同声地道。
“有什么值得大椋小怪的?”文绮苑咬了一句,悻悻然地上楼睡午觉去,浪费时间跟不了解她的人聊天,很容易生病。
面面相觑的三人,很高兴识相的文绮苑自动闪人。
“我出去逛逛,看来这几天客栈的生意不会太好。”伊彦杰戴上帽子往外走。
“剩下我们俩大眼瞪小眼了,你要出去走走吗?”
卢期元摇摇头,长吁短叹一阵,“我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问。
“我是不是来错了?我不该来燕京的,珞儿并不因为我来或不来而改变命运。”
“别想太多,成珞与路爵非的相遇完全是个偶然,天往定的,你来燕京至少证实了成珞对你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好啊!”
“只是伤心一场罢了。”他苦笑。
“伤心总比没有心好,有许多人一生从未为情所伤,白白来世上走一遭。”她劝慰着他。
他以一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看着伊静亢,“没想到你能说出这番颇具哲理的话。”
“有什么好吃惊的,自小,你们这些男孩子全绕着成珞身边转,我看在眼里,只能自叹弗如。”
“我们没有绕着珞儿转,是你心存偏见。”
伊静亢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已经过了心理不平衡的年纪了,成珞生得那么美不也和一般人同样只有一条命,她的美貌还常常给她带来麻烦哩!”
“你真这么看得开?”
“你以为女人都像文大小姐啊?省省吧!什么锅配什么盖,姻缘是天注定的,三生石上有记载。”
他望着偌大的客栈,心里踏实许多。“这么大的地方今天竟然没有客人,真是不习惯。”
“正好休息罗,平日忙得想休息都舍不得,今天正好捡到一天。”
“你真乐天。”他心情转好。
“我这是自我安慰,才不是什么乐天。生意迟早会恢复旧观,大伙儿不敢上街任意走动是因为目前情况不甚明朗,一等新的统治者登基,一切步上正轨,大家还是得吃饭喝茶的。”她将事看得远的说道。
“你准备在这里待上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