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童婉真用她刻意轻松娇媚的嗓音打破这紧窒气氛,「老公,你干么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对阿朗说话?从以前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傅蔷跟我们家立冬是一对的,阿朗从小在他们身边看着,岂会不知道这一点?阿朗,你说是不是啊?」
朗月朔依旧沉默着,微低的俊脸叫人看不出他眼里浮现的是怎样的情绪反应。
「如果他真是这样想,那当然是最好。」朗忌急端起精致的瓷杯啜了口咖啡,「我是怕他忘了这一点,所以想要提醒他一下。」
「哎呀,阿朗知道的,就你这个老头子在这儿杞人忧天。」童婉真笑声清脆的咯咯直笑,「是阿朗设想周到,还处处帮忙照顾弟弟的未婚妻,你怎么好像不希望他这么做似的?」瞋了丈夫一眼,她转头望向儿子,笑意慈祥温柔。「你别在这儿听你老爸念经了,赶快去公司上班吧!对了,记得小心开车。」
朗月朔点点头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拭嘴角推开椅子站起身。「爸、妈,我去上班了。」
看着他走出餐厅步向客厅后,童婉真立刻转头瞪向丈夫。「你刚刚跟阿朗说那些做什么?而且还是用那样的口气!」
「我担心他对傅蔷有特殊的感情啊!妳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他就特别照顾傅蔷……」
「那又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傅蔷跟立冬是一对的,再说难道我们立冬会抢输他吗?你居然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话,你是不想买那一部宾士车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阿朗要是因为你的缘故不再给我们钱花,我肯定跟你拚命!」
「我刚刚……又没有对他很凶,偶尔也得要让我装一装父亲的样子啊。」
客厅里的朗月朔穿上西装外套拿起公事包,俊脸冷漠地走向大门口。
他们总以为他没听见那些话,但是事实上……
是他们夫妻俩太低估了他们交谈的音量,还是太小看他敏锐的听力?
掏出西装口袋里的太阳眼镜,他在打开大门的同时俐落地戴上,遮挡住头顶越来越刺眼的阳光。坐进驾驶座里发动休旅车,他的俊脸就像罩着层冷硬冰山,修长的腿在瞬间踩下油门,迅速离开那个众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家。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喂,妳知道为什么朗月朔今天心情不佳吗?」
执行长办公室里,常拓驹假借拿东西的名义将椅子滑到傅蔷的身旁,压低着嗓音跟她交换最新情报。
傅蔷偷偷地瞟了右前方的顶头上司一眼,悄悄摇头。「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晓得原因呢!」
「无预警的刮台风吗?」常拓驹做出「代志很大条」的表情,「自己罩子放亮点,妳若是被咬了千万别指望我救妳。」才想将椅子滑回自己的位子,他想了一下又滑回来。「可是如果我被咬了,妳记得一定要过来解救我。」
因为根据观察,朗月朔对傅蔷发飙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相形之下他被台风扫到的机率就增加到百分之七十。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先把救兵搬好再说。
「学长!」傅蔷着实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人的转变可以这么巨大吗?以前在她心目中,眼前这个男生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太保,身边总是带着一堆弟兄到处闲晃,衣衫不整、烟不离手的,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也是个好玩爱闹的人,现在的常拓驹少了当年的狂妄流气,反倒增添了一些开朗和干练。
不过有一件事,她真的很好奇。「学长,你跟朗大哥是怎么认识的?」他们几乎是完全不搭轧的两人。
「妳以为呢?我们当然是先认识彼此的拳头,才互相认识对方的为人啊!」
她怔了几秒,「你是说朗大哥跟你打架?!」
常拓驹并没有揭晓对或错,只是他咧嘴而笑的得意模样,等于已经给了傅蔷肯定的答案。
「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印象中朗月朔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模范生的代表,从来不曾听过他有任何打架的纪录啊!
「刚开始是因为我欺负一个人,他带着拳头来找我『谈』。」说话的当口,常拓驹颇具深意地瞟了她一眼。「后来我有点打上瘾了,动不动就想找他练拳头。可是他说除非我跟他站在同样的位置,否则他不跟没智商的太保流氓打架闹事。」
听不太懂。傅蔷困惑地眨眨眼,还有为什么学长露出一副「妳总该了解了吧」的表情?「然后呢?」
常拓驹翻了翻白眼。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钝!真搞不懂朗月朔到底看上她哪一点?「然后我为了跟他站在同样的位置,就开始努力读书跟他上相同的大学,甚至是研究所、博士班。这么一来我找他打架练身体的时候,其他人也不会说是我这个流氓故意找他那个资优生的麻烦。」
傅蔷的头摇得更激烈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为了能够和朗大哥打架,所以你开始用功读书?」
「哎呀,男人的逻辑女人就是不懂啦!」他神气似的挥挥手,又将椅子滑回自己的座位。
「你们两个终于聊够了?」
低沉的嗓音蓦地响起,瞬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傅蔷有些惊喜地望着朗月朔,飞快堆起笑容微笑以对。打从他早上踏进办公室开始,他的目光就不曾落在她身上。他是刻意回避她吗?为什么?是她惹他生气了?
谁知道朗月朔还是不看她。「阿驹,等一会儿要跟陈董商谈委托广告的契约你都准备好了吗?」
「还差一些细节……」常拓驹一看见大老板倏然变脸的模样,立刻举起双手投降。「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搞定给你看。」
傅蔷看着朗月朔冷峻如铁的俊脸,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其实她真的好怕有一天朗月朔也露出这种表情给她看……虽然说能够调进这个办公室让她又惊又喜,晚上连作梦都会笑,毕竟这是她这辈子站在距离朗月朔最近的位置。
可是在开心窃喜的同时,她也变得格外战战兢兢、压力沉重。
她当然不指望自己在朗月朔的面前能做出什么让他惊艳赞赏、刮目相看的事情,但是最起码的,别让他越来越看不起自己。别人对她摇头,她自我解嘲一番笑一笑就过了,唯独面对朗月朔,她笑不出来,她就是无法轻松看待他对自己的任何评价。好可恶啊,她就是这么不由自主的在乎。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看她……「朗大哥,我泡热茶给你好不好?」
「不用。」
傅蔷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哪来的勇气,竟握紧了小拳越喊越大声。她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意,只是单纯的希望他抬头看她。「咖啡呢?」
「不需要。」
「还是你要我出去帮你买什么东西回来……」看见他终于抬起头凝视自己,她的嗓音缓缓降低,在那一双黑钻般深邃凌厉的眼眸注视下,她竟有那么剎那的气虚。「我只会做这些。」
说她在这间办公室里是花瓶,其实那还是高捧她了,傅蔷自知没有花瓶应有的貌美长相,充其量她可能只是一个热水瓶,专长就是冲茶、泡咖啡。
就因为她只会这些,所以她想要更尽职,如此一来才有继续留在朗月朔身旁的理由。
「我什么都不需要。」朗月朔瞅着她,沉缓低语。
凝视这一张清丽纯稚的容颜,他的脑海蓦地浮现早上母亲所说的话……
「从以前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傅蔷跟我们家立冬是一对的,阿朗从小在他们身边看着,岂会不知道这一点?」
她是吗?从小到大,在傅蔷的眼中看见的都只有弟弟朗立冬吗?
「妳是真的想要嫁给立冬?」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曾经这么问过她,也仍然清晰的记得傅蔷当时颦眉苦恼、欲言又止的模样……
朗月朔霍地转开视线不再看她,「我要工作,没重要的事情别跟我说话。」
哇塞!低头假装勤劳工作的常拓驹忍不住窃窃抬起头瞟了他一眼。
认识阿朗这么久,还没见过他用这种高傲冷漠的口吻跟傅蔷说话过。看她那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显然比他还要震惊。
阿朗到底是怎么了?未免也阴阳怪气过头了吧?常拓驹下意识地再往傅蔷的方向望过去,瞧见她螓首低垂的侧影彷佛跌进了沮丧深渊似的,他没来由的火大了起来。
那家伙究竟是在发什么狗疯啊?!
这么多年来他宠傅蔷总是宠得不干不脆,对她的疼爱从来不曾明白讲,那么大个人了,却只会躲在背后偷偷地张开羽翼保护她,结果现在说起伤她的话倒是这么简洁俐落,甚至冷漠得连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就在这时,专属于执行长的私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朗月朔压抑心中的烦躁拿起话筒,嗓音低沉,「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