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直觉反应就是:儿子被绑架了。在心急惊慌之下,她紧急以手机连络上南部出差的阙父。
在未知对方的目的之前,阙父要妻子先回家,以便等候对方的进一步动作。阙父赶搭上最后一班飞机回台北,一进门,他就快步走向呆坐在沙发上的妻子。
「有消息吗?」
「还没有。」听见丈夫的声音,阙母回过了神。她伸手抓住丈夫的手。「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易扬怎样?」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阙父皱着眉。「你有通知其它人吗?」没看到其它孩子回来,阙父开口问道。
「没有,除了你,我谁也没说,我不想让他们也跟着担心。」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为什么都已经三个小时了,对方却一点动作也没有?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你看我们要不要先报警?」
「我想还是不要。等有消息之后,我们再做打算。」阙父紧握住妻子不断颤抖的手,给予适当的安抚。「你放心,易扬不会有事的。」
「嗯。」是的,易扬不会有事的,阙母喃喃的念着。
他们等着,等到子夜,等到清晨,等到天亮太阳升起,他们还是在等。
突然——
铃……铃——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遍厅内。
「喂!喂!」阙母几乎是立即的抓起话筒。「易扬吗?易扬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就和她此刻的手一样,微微的抖着。
阙父镇定的伸手按下扩音键,拿过她手中的话简挂上。
「易扬吗?」他开口问道。
「是阙老先生及阙老夫人?」电话的彼端传来一个陌生的恭敬男声。
「我们是。」搂过妻子,阙父应道。「我儿子现在是在你那吗?」
「是的,他现在就在我们这里,要麻烦你们……」对方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让阙母给抢了话。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一听到易扬真的是在他们的手里,阙母一时激动的朝电话大叫。「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还给我。」
「你不要着急。」阙父拍着妻子的背,轻声的说着。「这样是不能解决事情的。」
「阙老先生,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并没有恶意,况且令郎现在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比以前还要更好,我相信这是你们所急于知道的事情。」对方语意一样恭敬。
「什么意思?」听出对方不寻常的话意,阙父看了妻子一眼。
「我们奉命为令郎动手术……」他话又被截断。
「手术?手术的事我们已经和美国那边约好了。」阙父拧了眉。「我希望你们不要擅作主张。」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手术已经完成。」
「谁答应让你们替他动手术的?没有我们的应允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出了问题你们拿什么赔我?!」阙母激动的吼着。
「阙老夫人,请恕我说一句不中听的。」对方问笑一声。「今天,如果连名扬全球医界的心脏权威夏克力先生,都救不了令郎的话,那我想你们两位是注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你是说——」阙父心口一紧。
「阙老先生您放心,这次的手术非常的成功,我只是奉命通知您们到总台医院为令郎补办一切的手续而已。」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一听手术成功,阙母顿时让一声呜咽给哽住了喉。她的儿子已经没事了?她猛擦着因高兴喜悦而流下的泪水。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过,就以往的例子来说,一定是有人付了头期款。」对方说的含蓄。
「头期款?」阙父感到不解。「除了我们阙家人之外,谁会为易扬代付手术费?」
「头期款不一定是钱。」对方点到为止。「不过,剩下的费用还是得令郎自己付清。」
「多少?我们阙家马上付清?」阙母大声的说着。只要手术成功,只要易扬真没事,不论多少钱他们阙家都付。
「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跟令郎收帐。」这是一句未来式。
这一切是怎样的情形,老实说,阙父及阙母直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易扬现没有危险也没有事,而且——
手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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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一睁开眼,阙易扬就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在身上及头上都粘贴有一些精密测量仪器的测点面。
他没有想到有人会不顾当事人的意愿,及跳过医院应有的工作流程,而私自为他进行手术。也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就被推进手术房。
一想到万一手术失败,他就再也见不到颖岑时,心中的那股恐惧,几乎就要将他给淹没了。不过——
幸好手术成功了,阙易扬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如果颖岑知道他手术成功,不知道是会有多么的高兴?
他知道这一切一定和那名空姐有关,只是,她是谁?
而当他在记起自己之所以疏于提防她的出现,是因为她不断的以颖岑来分散他的警觉心后,他立刻要求父母能尽快确认颖岑的安全。
虽然对方对他并无恶意,但,他还是十分担心颖岑。
在从黎家来到医院的路上,阙父及阙母两人的脚步都显得十分沉重。如果连黎父也不知道她的行踪,那,他们还能向谁问起颖岑的行踪呢?
在查过该班机当天班次的降落点及与法国海关确认后,他们完全找不到颖岑有入境任何国家的记录。
因为,自进了出境室后,她就像是空气一样,完全透明而让人找不到;也像是气泡一样,「啵」地一声,不见了。
走在长长的医院走道上,阙父一脸的凝重。他缓慢的走着,希望能不要那么快就把颖岑失踪的消息告诉易扬。他想,如果易扬自己可以作下选择,想必他也不愿意颖岑的失踪与他有关吧。
易扬意外的手术和颖岑无意的失踪,该是两件不同的事而不能混为一谈,但,那天那男子的一句话,以及由F航空转交颖岑写有「三年」二字的字条,却让这两件事有了交集的地方。
他说「头期款不一定是钱」,那细想之下,阙父已可猜到对方所谓的头期款指的是什么了。
不是钱,就是时间,不是时间,那就是人了。而他们阙家人目前身处各地一个也没少,如此推想那「三年」就是颖岑代付易扬手术的头期款了?
他是知道颖岑自小即爱跟在易扬的身边,也知道他们的感情一向浓厚,但是,他从没想到颖岑有一天,竟会为了易扬而甘愿消失三年不跟家人连络。
为易扬消失三年的付出,对一个小女孩来说会不会大了一点?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真的能够忍受三年与家人断绝联系的寂寞与孤单?
突然,阙父十分庆幸自己不是她的父亲,而是让她甘愿牺牲消失的易扬的父亲。只是,在这时,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到安慰,还是难过?
「怎么办?」站在病房门口,阙母捏着手中由F航空所转交的字条,而红了眼。
「该问的都问了,该做也都做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阙父摇着头,拍拍妻子的肩膀。「走吧。」现在,他就只希望易扬能真像他之前说的一样,尊重颖岑的所有决定。
转动门把,一开门阙父就看见静躺在床上的儿子正转过头。他那眼中的期望,想必是希望他们能为他带来颖岑平安抵达法国的消息吧。
「易扬,今天还好吗?」掩下心中的难过,阙母深吸了口气走上前。
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阙易扬怀着喜悦的心情,笑着将视线自窗外调回。他相信爸妈一定带来颖岑安全无虑的消息。
只是,看见两人进门时脸上的凝重神情,他的笑顿时僵住。
为什么父母两人的脸色都显得难看?他只不过是想知道颖岑已经平安抵达她法国小阿姨家而已,为什么父母两人要给他看这样的表情?
「她呢?」他冷静的问着。
看了丈夫一眼,阙母摊开手让他看见手中的字条。
看着字条中的「三年」二字,阙易扬微愣了一下。这是颖岑的笔迹。
「易扬,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那通电话的内容吧,我想颖岑就是那个为你付手术头期款的人。」阙父缓缓的述说着在各航空公司及法国海关所得到的答复,还有黎家那边也是毫无头绪。
她不是只是去法国找她小阿姨的吗?不是只是短暂出国的吗?那为什么现在他却得到这样讯息?阙易扬的手微微地颤着。
三年?她竟然会为了他而和别人定下三年的契约!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的令他心疼?
为她这样的付出,他又该如何面对?他是不是该生气她的自作主张?他是不是该愤怒迫她签下契约的人?他是不是该变了脸色而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竟为了让他动手术,而把自己的三年时间给卖了;这样的女孩,真教他感到心疼哪!顿时,一丝水光泛上了他深邃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