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处处可见双喜字样,宫内的奴仆、婢女忙成一团,大家脸上尽足笑嘻嘻、乐陶陶的模样。
三对新人,拜了堂、敬过酒。
席散后……
新郎倌骑马、新娘子坐轿,各自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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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声褪去后,是一长串几乎像要永无止尽的寂静……
坐在喜房内的伊莎贝泣,身子仿若坐僵了,她迳自拉掉头巾。房门外,丫鬟们的窃窃私语,隐隐约约的可听见一些——
“万总管,十四爷究竟上哪儿去了?怎么……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春儿双眉紧锁、忧心仲仲的问道。
“我看这十四爷,八成又上窑子去了!”夏儿轻哼了声,一睑的不屑。
“可是……今天是十四爷的授室之礼,他……”秋儿极为纳闷地道:“不可能吧?”
“谁说不可能的?男人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冬儿—副老练的模样。
春儿、夏儿、秋儿、冬儿这四个丫头,是大后特地指派给伊莎贝拉当贴身丫鬟的!太后可是极为赏识这个英国来的扫眉才女,横看、竖看,气质就是与众不同。连皇上也极为赞赏,私心地将伊莎贝拉许配给镇日无所事事的十四阿哥,希望聪明的伊莎贝拉能改变彧玡,让他有出息一点!
“冬儿——”春儿凝著眉,用眼神示意冬儿别乱说话。
冬儿撇撇唇,噤了声。
十四爷府的总管万俟,面对太后身边四大丫鬟的一一询问,问得他是冷汗直冒。
“十四爷他……我想应该就快进府了!”万侯睁著老眼,净说瞎话。
这十四爷的习性,他这老总管是最了解的!
若是没玩个尽兴,十四爷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十四爷连自己大喜的日子,也出门——
别说丫鬓们逼问了,就连坐在喜房里闷不吭声的新福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去呢!
祈求羊佑大人这一去,能顺利地将十四爷给请回府里来!
“十四爷都这么大的人了,事情的轻重会分不出来吗?”夏儿轻蔑的语气中,充满著斥责的意味。“难道真要教福晋在喜房内枯等?”
“丰佑大人是不是找十四爷去了?”春儿柔声的问著总管万俟。
万俟顿厂下,迟疑地点著头。原本他还想隐瞒丰佑去找十四爷的事,就是不想让大伙认定十四爷真的是出去玩了。
可——这四个丫鬟是多么地聪明伶俐,哪瞒得过她们呢?
“羊佑人人回来了!”秋儿突然轻呼著。
大伙儿极有默契地移动脚步,离开房门口,走到红砖道上,迫不及待地围著羊佑。
“十四爷呢?他没和你—起回来吗?还是没找著他的人?”冬儿急问著。
“都这么晚了,难不成十四爷不回来了?”夏儿气咻咻地。
“我看,咱们连夜进宫禀告太后,要太后出面替福晋作主!”
“不可!”春儿低斥著。
“太后折腾了一天,这会儿怕早巳歇寝,我们别去扰她的睡眠!”
“那现在怎么办呢?要和福晋说一声吗?”秋儿面有忧色得看向喜房。
“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去!”冬儿忙不迭地声明,一个劲儿推掉这份苦差事!
这新主子虽是众人赞扬有加的才女,可她们也不知她的作风、更加没摸透她的脾气——
何况,这等洞房花烛夜,新郎却不见人影的糗事——要换作她冬儿是新娘子的话,她一定会气得把喜房给烧个精光,出出这口怨气!
“我也不去!”夏儿双手环胸,别过脸去。
“那……我去好了!”秋儿咬著唇。谁软事情是自己提的,没人愿意去,理所当然就由她去了!
舂儿看看羊佑,又看向万俟,他们两人都不作声的回避她的视线,想必十四爷今晚真的不回来了!
“谁也不许推!我们四个一起进去!”春儿以大姐的姿态命令道。
“哼!去就去嘛!要倒楣,大家一起!”冬儿旋过身,面向苦喜房。
“要是新福晋的脾气坏一点,我看,以后我们可是天天都有罪受了!”夏儿嘀咕著。
莫怪夏儿会如此说!
其实,大伙儿心里有数,十四爷连洞房花烛夜都可以丢著新娘子不管了,往后,这般情形恐怕是家常便饭!
四个丫鬟一同步上阶梯,春儿方要伸手推门,门却自个儿开了。
众人愣了半晌,机伶的夏儿一声“福晋吉祥”,拉回了大伙儿掉了的心魂。
“福晋吉祥。”
大伙儿纷纷向换上白纱礼服的伊莎贝拉请安。
敛下的眸光,扫视过眼前的一排人,伊莎贝拉轻逸如莺般的优美语调:
“全起来吧!”
没有人敢起来,大伙儿依旧是跪著不动。
纳闷地拧起眉头,伊莎贝拉以为自己的汉语他们听不懂,遂又说了一遍。
“我说,你们不要跪了,全都起来!”
“福晋,我们……我们不敢起来!”春儿低垂著头,不敢正视主子。
“为什么?我不是让你们起来了吗?”
“可是……十四爷他……他不在府里——”秋儿嗫嚅地道出部分原因。
“难不成大清国规定,仆人只听从男主人的命令?”伊莎贝拉的眼里漾满诧异。“所以,你们要等他回来,才能起身?”
真这样的话,那就太荒唐了!她一直以为大清的皇帝是开明的君主呢!》
“不是、不是这样的!”冬儿忙苦摆手。
“福晋,我们四个丫鬟是皇太后指派来侍候您的,可是才头一天,就让您受了委屈,我们是……羞愧的不敢起来呀!”夏儿道出众人的心声。
“我受委屈?!你们指的是新郎倌没进喜房的事吗?”伊莎贝拉恍然笑道:
“论对错,也该由他自己扛,与你们何干呢?”
“我们没能留住十四爷,就是有错!”春儿颤声道:“请福晋责罚我们,春儿、夏儿、秋儿、冬儿,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其实,她们压根不知道十四爷是什么时候出府的,自然也没机会留他——但,让主子受委屈,就是她们的不对,理当受罚!
第2章(2)
“春、夏、秋、冬?!是皇太后取的名吧?”伊莎贝拉扬唇柔笑著:“全都起来,我没怪谁!”
踌躇了半晌,四个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在春儿的带领下,一同不安地站起身。
“谁能告诉我,十四爷去哪里了?”伊莎贝拉不矜不躁的问。
方才她在房内,门外的对话她大抵都听见了,只是她得问个确实,才好出府去寻人!
她要把十四阿哥找回来!
不管怎么说,洞房花烛夜,新郎倌不在喜房里而在外头鬼混,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些!
她一点出不觉得自己受了屈,早在女皇询问她下嫁的意愿时,女皇就告诉她一些有关十四阿哥的传言。
聪明如她,自然知道大清皇帝做此安排的用意,尽管女皇一再强调可以同绝这件异国联姻之事,但最终,她依然点头答应!
从小,她就跟在女皇身边,女皇视她为己出,任皇室内,她有如小公主一般的备受呵护。后来,更因兴趣而学了许多国的语言,每当女皇四处拜访邦交国时,她就是现成的翻译人员。》
为了中、英两国的友好关系,她自然是点头答应嫁给十四皇子,—方面乃报答女皇的养育恩情;另一方面,中国的许多事物,还是挺令她著迷的!
“你们说话呀!十四爷他去哪儿了?”伊莎贝拉又问了—遍。
“这……还是问羊佑大人吧!”夏儿把矛头指向在一旁一语不发的羊佑。
“这位是……”伊莎贝拉走至羊佑面前。
“噢,他是十四爷的贴身随从羊佑,我是府里的总管万俟侯!”万俟向她简介著。
伊莎贝拉朝他们微微颔首。“既然是十四爷的贴身随从,想必你应该知道十四爷去哪儿了?”
“十四爷他……”低垂著视线,羊佑不敢正视眼前美的令人眩目、气质高贵的新福晋。
“福晋,您先回房歇著,老奴和羊佑大人这就去请十四爷回府。”
万俟的话方落,伊莎贝拉便接道:“羊佑大人不是才回来吗?你确定十四爷会跟你们回来?”
她不是讥讽,只是大清国的奴仆对主子唯命是从,她相信只要十四阿哥一吼,他们便会乖乖的退下。
伊莎贝拉的话,堵得万俟哑口无言。
“带我去吧!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要把他请回来。”她坚决地说道。
四个丫头全倒抽了口气。
“福晋——”
“你们也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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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好疼啊……唉唷——疼呀……疼死人了——”
“你呀,就是傻,为啥这么想不开呢?”彧玡漫不经心地轻抚著怀中人的乌黑秀发。
“人家……人家难过嘛——”呜呜咽咽的嗓音中,尽是无比的委屈。
“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娶妻是大喜之事,你应该要替我高兴、为我祝贺,怎么难过起来了呢?”彧玡半装傻半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