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公子……”她一脸迷惘的看着仲裕之,像是还陷入梦境。
“我不会帮你赎身。”他平静地告之事实。“虽然我不知道你这念头是打哪儿找出来的,但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不会帮你赎身,你可以去了这个念头。”
“可是、可是你找人治好我的病,还帮我付清了医药费。”红兰不懂,他若是对她全无情义,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是因为我同情你。”仲裕之叹气。“我可怜你生病了还没人照顾,才会找人帮你医病,并不表示我就想帮你赎身。”或是有更进一步的企图。
“你的意思是……你从不爱我,对我没有感觉?”红兰大受打击,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竟是如此。
“对,我从没爱过你,只把你当成一个朋友。”他无奈的摇头。
朋友!
这两个字有如炮弹一样,把她打得连连后退,理智全失。
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竟然只盼来朋友两个字,这叫她情何以堪?
“我不相信……”真相一定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他一定是爱她的。
“我在你心中,一定有着特殊地位。不然你不会找人帮我治病,还帮我付医药费!”
“信不信由你。”他一句话就戳破了她的春秋大梦。“在我心中,只有婵娟才有资格称得上特殊,她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你是在告诉我,你爱蔺婵娟?”红兰的表情渐渐变得疯狂起来。
“对,我爱她,非常非常爱她。”他大方的承认。
闻言,红兰先是睁大眼睛,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而后恨恨地啐道。
“你竟然真的爱着那个贱人。”枉费她对他一往情深。“早知如此,当初我应该直接把她害死,而不是设那个劳什子陷阱。”一点用也没有。
红兰最后一句话,引来仲裕之强力的关切。
“你说什么?”他捉住她的手腕,握得十分大力。“当初那个陷阱是你设的?”可恶!
“对,不敢相信吧?”红兰面目狰狞的笑着回答。“当初你们之所以会关在一起,完全是我出的主意。是我跟那个烧房子的人说,只要破坏你们的名誉,你们就再也帮不了洋鬼子。谁知道你们竟然成亲,还把洋鬼子安全送走!”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她这一着棋,走错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这个女人的心肠当真是……
“恶毒!”他狠狠地打她一巴掌,把她的头打偏到另一边去。“婵娟什么事都没做,你居然如此对待她——”
“她破坏了我的梦想!!”她跪坐在地上大吼道。“我作了大半辈子的梦就让她这么给打散,我不该恨吗?”
“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将她甩到地上,仲裕之根本不想理这种人。
红兰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目光怨毒的看着仲裕之。
“我不可理喻吗?我不可理喻吗?!”她先是冷笑,而后突然转为大笑。
“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理喻,咱们走着瞧!”
狂笑之后,紧接着狂奔。
但见红兰疯狂的身影扫过仲府的围墙消失在街头,遗留满地阴森。
★ ★ ★
初春的早晨,寒意甚浓,辗转散落在每一户人家门口。
蔺婵娟打开店门,同往常一样把门板一一搁置在一旁,就要开始一天的工作。
春天来了。
不经意闻到枝头捎来的清香,蔺婵娟伫足停顿了下。
许是气候产生变化,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
将冒出头的嫩芽留给大自然创造奇迹,蔺婵娟转踏入店,才走了几步,后脑便受到一个重击,将她打得头昏脑胀。
谁、是谁……从她的背后偷袭她……
蔺婵娟睁着模糊的双眼,努力想看清偷袭她的人。入侵者正带着歹毒的笑容,对她微笑。
“是我,红兰,你还记得吗?”她笑法诡异的问。
“红、红兰……”竟然是她……
“不错,是我,仲裕之的老相好。”她一边微笑,一边点头。“来,把这个喝下去,免得待会儿太痛苦。”
红兰手里端着一碗不知名的药水,捉住蔺婵娟的下巴,就要灌进她的嘴里。
“这是什么?”她挣扎,却由于头晕的关系,争不过红兰。
“毒药。”红兰阴笑。“不过虽说是毒药,但是你放心,它的毒性不强,只会让你小小昏睡一下,然后安稳的上路。”
上路。她的意思是……
“你想杀我?”蔺婵娟拼命躲避搁在她嘴唇边的碗,但仍抵不过红兰疯狂的力气。
“我早该这么做。”她捉住蔺婵娟的下巴硬灌。“谁叫你要和我抢仲裕之,这是你的报应。”
“你……你疯了!裕之要爱谁是他的自由,你就算把我杀死也得不到他。”蔺婵娟虽然又踢又打,仍无法避免地被红兰灌入半碗毒药。
“但相对他也得不到你。”现在红兰才不在乎他的爱,她要的是公道。
“我……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蔺婵娟困难的支起身体,试图反击,却浑身乏力。
“看样子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见状红兰满意的点头,抬头环看店里面。
“你帮人收了一辈子的尸,一定想不到自己竟也有躺进棺材的一天吧?”确定蔺婵娟再也挤不出任何力气,红兰开始寻找适合她的棺材。
蔺婵娟无力地顺着红兰的眼光看过去,悚然发现,她竟想把她活生生的装进棺材。
“你真的有病……”蔺婵娟气若游丝的批评。
红兰闻言大笑。
“你们夫妻俩说的话都差不多,一个说我不可理喻,一个说我有病,你们真是有趣极了。”
接着她的眼光转狠,面目转为狰狞。
“但不管我有没有病。辜负我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她捉住蔺婵娟的下巴狠言道。“你的老公辜负我,因为他让我以为他会为我赎身。同样的,你也辜负我,因为你抢了我仲夫人的位置。”
而后红兰狠狠甩掉她的下巴,站起来。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她笑。“我将展开报复,让仲裕之心痛,也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狠。你安心上路吧,我会烧很多纸钱给你。”
红兰不知道打哪儿生来的力气,两手捉住蔺婵娟的头发,像拖青菜似地,硬是将蔺婵娟一路拖过店面,往最里面的那口黑色棺材拖去。
喝下了毒药,又进受袭击的蔺婵娟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随头顶传来的疯狂力气,一步一步迈向死亡,祈祷她的丈夫能及时回来救她……
另一方面,仲裕之却是非常浮躁。
他有一种预感,感觉蔺婵娟会出事,因而焦虑不堪。
“备马,我要去夫人的店里一趟。”
自从那日红兰立下毒誓以后,他就每天心神不宁,尤其是今天,简直已到达坐立不安的地步。
“除了备马外,再派人通知甄捕头,请她速到夫人的店一趟。”为了以防万一,仲裕之索性连甄相思都一并通知,打算万一没事,顶多挨一顿骂,道歉了事就算。
在确定仆人出发前去请甄相思以后,仲裕之随即跳上马,火速赶往永平号,却在马蹄尚未完全着地之前,看见一幕令他心惊肉跳的景象。
他的妻子,此时正像拖地的拖把一样,被人从上面拉住头发,拖往店内的一具黑色棺材,而且差一点被装进去。
“婵娟!”顾不得还没踩稳的马匹,他拉紧缰绳跳下马,大步踩进店里面。
“你这个疯女人,快放开婵娟!”他自后面捉住红兰,将她整个人往后丢。瞬间只听见砰一声,不知撞上什么,但他没空管,只担心他的老婆能不能活过来。
“婵娟!该死,说话啊,婵娟!”仲裕之扶起已然昏厥的婵娟猛摇,害怕她真的就此香消玉殒。
这个时候,甄相思恰巧也赶到现场,同声加入呼唤的行列。
“你怎么了,婵娟?婵娟?!”甄相思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摇她的结拜姊妹。
“没有用,她喝了毒药,所以不会醒。”一旁的红兰笑道。
“你给她喝了哪一种毒药?”甄相思一听。毒药”两个字,脸都绿了。
“很会睡的那一种。”红兰得意的奸笑。“卖药的老板跟我保证,只要让她喝了这种毒药,便会一觉到天亮,一夜好梦。”
喝了会一觉到天亮,而且一夜好梦,这是什么怪药?
“你该不会是……给她喝了安眠药了吧!”甄相思猜。
“不错,正是这种毒药。”红兰点头。“我说要让一个人能乖乖睡着的药,药店的掌柜便拿了这种毒药给我,说是绝对有效。”没效退钱。
“你给她喝了多少这种药?”甄相思悬着的一颗心逐渐放下来。
“半碗。”红兰答。“剩下的都给她浪费掉了。”又是踢又是打的,能不浪费吗?
“那好。”浪费得好。“你就准备跟我回衙门去吧!我以杀人罪嫌的名义逮捕你,你准备蹲一辈子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