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厚。」棠雪儿很努力地装出大家闺秀的模样,将嘴巴缩成樱桃小嘴儿,一手莲花指轻点在唇边。「我好粗心喔,呵呵呵,这样可以吗?」
侬侬满意地点头。「这样很好。」她将雪儿几丝散乱的鬓发拨到耳后,才接着道:「好了,现在告诉我,什么事让平常赖到日上三竿还舍不得起床的你,起了个大清早来找我求救?」
「呵呵,还不是奶奶今天要考我英文的事。」标准的淑女微笑,一闪一闪的好不亮丽。
「喔?那你准备好了吗?」
「你想怎么可能呢?呵呵呵。」天使般的笑容依然金光闪闪,遮住小嘴的手势也十分撩人。
侬侬讶道:「你没准备好?为什么?」
「因为我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呵呵呵……」要维持淑女形象,绝对是国际级的高难度。
侬侬沉吟了会儿,作出一个很中肯的结论。
「你死定了。」
听到这句话还笑得出来才怪,棠雪儿再度哭爹喊娘,抱着侬侬,喷泉般的泪水飙出三公尺外。
「侬侬,你一定要救我啦!不然固执老太婆一定会整死我的,你堂哥又不在,我一定会很惨的,呜呜呜——」奶奶分明是故意的,趁着浩天出国洽谈生意一个礼拜,对她进行魔鬼训练,嗅——她好命苦哪!
原来奶奶又想了难题来考雪儿,所以雪儿才会跑来哭诉。
侬侬叹了口气,拍拍身上这只无尾熊,安抚道:「先进来再说吧!」
她将雪儿拉上二楼,带进自己的卧房,关好房门后,从书架上拿出几本英文教材。从小就在奶奶严格的教育下成长,侬侬约略可以摸清奶奶考试的大致内容,只要抓出重点,提示一番,雪儿应该还可以混得过去,除非奶奶刻意刁难,那就不是她能力所及的范围了。
拉开花椅,与雪儿对坐在欧风的桌子两旁。
「幸好你及时想起来,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唉!要不是今早作了奶奶给我考试的恶梦,恐怕我到现在还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呢!」
「你也作了梦?」
也?雪儿好奇地问:「难道你也是?」
「嗯。」侬侬点头。
「难怪你起得这么早,我就说嘛!在那固执老太婆的暴政之下,睡得安稳才怪,不过侬侬你比我可怜,关在铁幕十八年之久居然没发疯,要是我,早就疯女十八年了。」
「我习惯了。』雪儿的趣味用词逗笑了她。
「对了,你梦到什么呀?」
料不到被雪儿这么一问,她的双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
「也没什么。」
嘿,有问题喔!侬侬竟然会脸红,这更挑起了雪儿的好奇心。「看你脸色怪怪的,该不会是梦到了白马王子吧?快快快,从实招来。」
侬侬不依地抗议:「才不是!」
她的白马王子可以是任何男人,但绝不会是耿绍怀,不会是那个夺走她初吻的男人!
「嘿,瞧瞧,你脸都红了耶!你嘴巴不招,脸蛋却招了。」
侬侬真被她说得不知如何是好,论要嘴皮子,她绝不是雪儿的对手,哪一次不是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就连堂哥都服了她。
逼不得已,侬侬只好跟她讨论正事。
「你不是要学英文?」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棠雪儿顿住,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一晃眼,就把大清早找侬侬求救的事又忘得一干二净。
健忘,是她最大的本事。
「天哪!地呀!神啊!阿娜答哟!」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吓得她又开始皮皮挫,抱着侬侬再度哭爹喊娘。
「你的阿娜答在国外,喊够了没?喊够了就赶快把这一段背起来,奶奶一定会考你自我介绍。」
「是是是!有侬侬菩萨指点迷津,我定能斩妖除魔,退敌致胜!」虽说临时抱佛脚不见得有效,不过她抱的可是才女侬侬的脚耶,一定可以过关的,加油加油!
侬侬一手撑腮,笑看雪儿拚命的模样,真的很可爱又逗趣,也难怪堂哥喜欢她。自从雪儿来了后,整个家都充满了活力,固执的奶奶虽然一开始反对堂哥娶雪儿,但她知道,奶奶与雪儿相处久了,也渐渐喜欢上她那朴实活泼的个性,只是嘴巴上不说而已。
有时候她真羡慕雪儿,面对强势作风的奶奶及威权霸气的堂哥,仍勇于表达自己的意见,不像她,连反对的胆子都没有,永远都活在别人的安排下。
认识雪儿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一直在反省真正的自我到底在哪里,也许,她该做个突破才是。
脑海里冷不防出现耿绍怀那带着不驯的笑容,她猛然吓了一跳,禁不住自责,怎么无端又想起那人?实在不应该呀!
「你在想谁,想得好专心喔,可不可以告诉我啊?美女。」
盈盈的大眼睛占住她眼前的视线,好谄媚地眨呀眨的,看起来真的很欠修理。
这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项侬侬摆出一个小老师的威严,卷起纸筒往她脑袋瓜轻敲下去。
「你呀,给我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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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家古有明训,项、耿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耿家旗下有「杰门企业」,项家旗下有「力皇集团」,两大集团旗鼓相当,生意的触角遍及各行各业,房地产生意也同样做得有声有色,再加上两大家族都是上流社会赫赫有名的望族,同样在政商两界拥有高度声望,彼此互为劲敌,竞争的激烈程度已达水火不容的地步。
两大家族还有个特色,便是项家专出美人,耿家专出俊男,项、耿两家的恩怨情仇,一直以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没人清楚项、耿两家的恩怨从何而来,据说杰门集团的创始者耿建诚与项家女儿曾有一段露水姻缘,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线索,若想追根究柢弄清楚其中细节,恐怕得问问曾经与两家往来、并年届七十岁以上的阿公阿妈,但大部分的人早作古了。
从前的恩怨不谈,斗到年轻人这一代,目前最被看好的新世代企业霸主是项家的独子项浩天,以及杰门的少东耿绍怀,众人兴致勃勃地观望两位同为二十七岁的集团继任者,如何延续上一代的恩怨,继续拚个你死我活。
只不过耿绍怀与项浩天其实是推心置腹的拜把兄弟,倘若这消息外泄,恐怕会跌破一拖拉库好事者的眼镜。
此刻,两位少东的战争正方兴未艾,厮杀得腥风血雨——在棋局上。
「我吃你的炮!再逼死你的马,看你往哪逃!哈哈哈!」
狂傲的笑声响彻整个空中花园,浑厚的嗓音威武慑人,就如声音主人的相貌一般,豪迈粗犷。
他就是项浩天;项氏家族一脉单传的独子,力皇集团未来的继承者,习惯了冷面待人的他,唯独面对耿绍怀时,完全不设防。
项、耿两家上一代的恩怨,从来就不关他俩的事,私底下,他们是至情至性的好朋友。
位于三十楼高的空中花园里,一处四周围以厚实防风玻璃帷幕的私人宅第,现代感设计的六角屋顶上,植有遮阳的爬藤植物,营造出凉爽而休闲的风格,最重要的是地处隐密,因此两人才能轻轻松松地下棋。
粗犷豪迈的项浩天半裸着上身,刚冲完凉,硬挺结实的肌肉上水珠点点,在阳光下,胸膛因大笑而起伏着,胴体闪闪发亮,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小鹿乱撞。
相对于他的武,耿绍怀便属于文的了,他一派温文儒雅,好看的嘴角上总似有若无地挂着莞尔笑意,但说他斯文,却又带了点潇洒不羁;说他绅士有礼,但偶尔会有粗犷的举止,就像现在,他侧躺在沙发椅上,一手优雅地撑着脸颊,双腿一平放,一屈膝,动作十足十的有男人味,虽然表情阴沉,但也是迷死人不偿命的英俊。
九战七败,再输了这盘,就是十战八败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吗?连我三个子都吃不到,干脆直接跪地投降,我还可以考虑留你的『帅』不死,哈哈哈!」
在商场上横扫干军,都不如在棋盘上打得耿绍怀落花流水快活,也难怪项浩天乐得狂笑。
耿绍怀平常很少拧眉,棋艺精湛的他,跟项浩天下棋通常略胜一筹,但今天是赢不了了,他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而拧眉的原因,也不在输棋上。
冷峻的眸子扫了好友一眼。「你尽管笑,只要别把腰间的大毛巾给抖落就行了。「这家伙自从如愿得到了美娇娘,幸福美满到越来越嚣张了。
快结婚的男人,通常思考能力只剩下半身,自己竟输给一个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耿绍怀禁不住摇头叹息。
项浩天酷爱下棋,不论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只要回到了私人的住宅,他非要彻头彻尾放松个够不可,夏天淋浴冲凉、冬天泡澡按摩,卸下烦人的西装,打赤膊才够爽,但每每在大笑间震落了围住下半身的大毛巾,受害者就是坐在他对面的耿绍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