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爹实际上也是个自私的男人,就算我和她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且爱她没有像爱你娘那样深,爹仍是希望她能留下来。”他发出一声苦笑,自我解嘲的说:“也许是因为岁数大了,有时候真会感到寂寞,等到将来你嫁了人,家里就剩下爹了,所以才会盼望著你月姨回来,这是身为男人的私心。”
“爹,对不起,以前我太不乖了,以后我会常常在家陪您。”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也成长不少。
罗浩天不禁莞尔,“傻孩子,你还能在家陪爹多久,还是早一点找到可以克住你的夫婿嫁了才是真的。”
“爹呀!您真讨厌。”她不依的嗔道。
“青瑜,答应爹,不要再去追问月姨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就把它当作我们心中的秘密,同心协力的将她留下来好吗?”
“我都听您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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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下来苏恋月没睡到日正当中不会醒来,而且一起床就会感到一阵恶心,就像今早起来还干呕得快支持不住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直到婢女们进来帮她梳洗妆扮,喝了些热粥后,她的精神才稍微好了些。
“月姨,你醒来啦!”罗青瑜友善的进门打招呼。
苏恋月浅浅一笑,“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总是贪睡,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起来没多久。”她吐下舌头,然后拿出捧在手上的东西。
“月姨,早上有人来拜访爹,还特地带来京城有名的果脯,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听婢女说这两天你特别爱吃甜食,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所谓的果脯又称蜜饯,是用新鲜水果加糖腌制烘干而成。
她一打开盒盖,里头果然有各种的口味,有蜜枣、苹果脯、梨、桃、李、杏都有,光那鲜艳的色泽就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苏恋月尝了一口,果然觉得好吃,不愧曾经是宫廷内专用的食品。
“真的很好吃,青瑜,谢谢你。”
罗青瑜也吃得津津有味,“谢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你又是我二娘,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这句话不小心引起了苏恋月心中的愧意,她感觉到他们父女故意避开敏感的话题,连追问都没问过一次,而这刻意的粉饰太平只会让她更为内疚,她真想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道出,她宁可被痛骂一顿,或者被赶出家门,也好过明明大家心知肚明,却又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青瑜,我……”
她插嘴道:“月姨,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和爹都相信你。”
“你错了,我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好,我对不起你们……”
罗青瑜握住她的手,“我和爹都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回来跟我们在一起,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你们……”她满脸愧色的低语。
她故意岔开话题,“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月姨,你一天到晚闷在房里久了也会生病,我陪你到花园里走一走好不好?”说完,也不管苏恋月愿不愿意,拉了人就走。
苏恋月见盛情难却,只好由著她了。
两人互挽著手从后花园一路聊到前院,经过偏厅门口时听见屋里传来朗朗的笑声,心想大概是青瑜口中的客人,也没怎么在意,直到“阎宫”两个字被人提到,让苏恋月本能的停下来聆听。
“罗兄,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现在这件事传遍整个江湖,人人都知道这回‘阎宫’吃了败仗,对大伙的士气有很大的鼓舞。”里头有好几个人坐在两旁,兴高采烈的高谈阔论。
“不错,虽然这回武林盟主没有选出来,可是有我们各大门派团结一致,就算是‘阎宫’也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人人都说‘阎宫’有多可怕,我看也只不过如此而已。”有人狂傲的大放厥词。
罗皓天略有保留的说:“各位不要太轻忽了‘阎宫’的实力,也许这正是阎皇的计谋,就是要让我们因为打赢一次而得意忘形,骄兵必败这句话大家别忘了。”
“俺就说罗兄太过于谨慎了,江湖传闻银修罗的剑法如何的神威,‘一剑悲’是如何能在一剑之内取人性命,依俺来看都是言过其实,你们看这会儿他中了俺的一记黄金锤,这么重的内伤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他的这番话像一道晴天霹雳,苏恋月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往旁边一倾,倒向罗青瑜的身上。
“月姨,你怎么了?”罗青瑜一时反应不过来,“月姨……爹,您快来呀!月姨昏倒了……”
在屋里的罗浩天听见叫声出来一看,赶紧将她抱回房内。
苏恋月躺在榻上,人已慢慢清醒过来,不过却是泛红了眼呆呆的望著床顶。
“月妹,你最近身子不佳,还是请个大夫来看比较好。”
罗青瑜拧了条毛巾帮她擦下额头,“爹说的对,你的脸色很不好,婢女说你早上起来都会觉得恶心想吐,三餐也都净吃些很清淡的食物,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好得起来,还是让大夫来把把脉,大家也安心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罗皓天听女儿这么一说,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眉头不自觉的拢高。
“我身体很好,不需要看大夫。”她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云弟受重伤的消息,不知道他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
“爹,您怎么不劝劝月姨?”罗青瑜问。
罗皓天面色凝重的说:“既然你月姨不想看大夫就算了,待会儿我叫人到药铺抓几副药回来给她补一补身子,爹还有客人在,你在这里陪她就好了。”
“爹……”她叫了几声,罗皓天仍是自顾自的往外走。“怎么回事?爹不是一向最关心月姨的吗?怎么突然变得无动于衷了?”
苏恋月背过身去,哽咽的说:“青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好吧!那我出去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她怎么看不懂。
待听到房门终于关上,苏恋月才将憋在喉中的啜泣声释放出来。云弟,你千万不要有事,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教我怎么活下去?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这种椎心刺骨的痛楚比当年得知他坠崖身亡的消息还来得痛上千百倍,她的人是回到了赤霞庄,可是心却仍留在那座小岛上,她真的好想、好想再回到他身边去,可是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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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房门开了又关,苏恋月微睁开眼瞧见服侍她的两名婢女端著一碗药进来,只顾著闲聊没发现她人已经醒来了。
“我早就有点怀疑了,夫人这些天老是恶心想吐,又突然变得很爱吃甜食,这些都是害喜的征兆,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夫人有喜了。”
什么?有喜?言下之意是说……她的腹中怀有孩子了?苏恋月震惊的瞪大眼,将手心覆在肚皮上,原来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云弟的骨肉,泪水霎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一滚落在枕上。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不过最好还是让大夫诊断一下,免得大伙空欢喜一场,尤其是庄主,他和夫人都成亲十年了,若是夫人真的怀了身孕,这可是赤霞庄的大喜事,要是能生个小少爷,庄主可就更乐了。”
天哥知道了吗?她腹中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亲骨肉,天哥若是知情,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天哪!她该怎么办?
两名婢女聊得正在兴头上,其中一人又说:“我想不管是男是女,庄主都会很开心,这碗安胎药就是他命厨房煎的,我看不用请大夫来看就已经确定了。”
原来天哥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呢?这件事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苏恋月想得头晕脑胀,再也躺不住了。
“夫人,你醒了?你别起来,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就好。”两人小心翼翼的看著,都生怕她动了胎气。
“庄主现在人呢?”她决定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一名婢女将药端来,“庄主有事出去了,夫人,这碗药你先趁热喝了吧!”
苏恋月接过碗,一闻到那药味,又觉得恶心了,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她还是勉强将它喝完。
“我想再躺一躺,如果庄主回来了,请告诉他我有事要和他谈。”婢女们应了声便不再打扰她休憩了。
抚著自己的小腹,苏恋月心中百感交集。云弟,我怀了我们的孩子了,所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不然孩子生下来连亲爹都没见过岂不是太可怜了,云弟,为了我和孩子,你千万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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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皓天这一出门整整离开了半个月,其实他内心也有诸多的挣扎,自己的妻子腹中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任谁都无法接受被绿云罩顶的难堪,可是他又要自我安慰是他无法给妻子所要的,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到最后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除了一醉解千愁外,只有选择暂时逃避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