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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给为夫一年时间好么?」

  「一年?」满儿眉头狐疑地轻蹙。「干什么?」

  「为夫要去捉拿前明王室的漏网之鱼,用他来顶替前明太子的后裔。」

  顶替?

  满儿愈听愈迷糊。「我不懂。」

  「四哥要为夫我设法在漕帮内安插内应,并没有要为失去捉拿那条漏网之鱼,这桩差使四哥交给了粘杆处,但为夫相信他们绝对搞不定这桩任务,因为……」金禄顽皮地挤了挤眼。「为夫『忘了』告诉四哥,那条漏网之鱼是躲在漕帮的护翼之下。」

  满儿呆了呆。「忘了?」

  「对,忘了。」金禄滑稽地挤眉弄眼。「所以粘杆处的伙计们只好往天地会总舵去查探消息,那可难了!」

  「难?」他们在天地会不是有内应吗?

  「想想,内应都查不到,他们又怎么查得到?」

  原来连内应也查不到,活该他们去喊天。

  满儿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是故意的!」

  见她笑了,金禄也很开心的绽开灿烂的笑容。

  「总之,捉拿前明王室的漏网之鱼这件事儿原就不该为夫负责,甚至皇上还嘱咐我不能插手管这档子事。不过,既然让为夫知道前明太子的事儿了,多少总要交代一下,所以为夫打算拿那条漏网之鱼来顶替前明太子后裔交给四哥,反正都是前明王室后裔,应该可以交代得过去吧?」

  「这个嘛……」满儿认真想了一下。「这种事是见仁见智的。」

  金禄耸耸肩。「那这回就见见为夫的仁,为夫的智吧!」

  满儿瞠大眼注视他片刻.

  「原来你说的是这种代价,这……这根本不算代价,只不过是『交代』一下而已嘛!」

  不过再仔细想想倒也没错,允禄原就是个自我意识极端强烈的人,一心在「我」而无他人,除了为她之外,要他主动为别人做什么本就难如登天,不如叫他大肚子生小孩还容易一点,现在他愿意主动揽下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算是付出相当不得了的代价了,所以他用的词也不算错。

  追根究柢,这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才会搞出这种状况来。

  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她是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思索,谁教他跟正常人不相同,话又老不说清楚,对,他至少得担下一半的责任。

  「不然娘子以为是什么?」金禄睁大好奇的眸子问。

  「我以为……」满儿只吐出三个字便停住,然后摇摇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倒是你……」她抚着自己的脖子怨怼地瞅着他。「你真的想掐死我是不是?好痛耶!」

  「对不起,娘子,」金禄歉然地把手掌贴在她颈项问。「为夫一时气恼得失去理智,差点儿伤了娘子,请娘子原谅,千万别恼为夫啊!」

  满儿只觉一股热流自他的掌心传入她的肌肤内,迅速缓和了她颈部的热痛,再过片刻,再无半点不适,他移开手改握住她适才被他拖着走的那只手腕,用同样方式消除她手腕上的痛楚。

  「好了,这样就不会瘀肿了。」

  「好神!」满儿惊讶地摸摸颈子又摸手腕。「你可以悬壶作大夫了,夫君。」

  金禄失笑。「那京城里的死人可就多了!」

  「你只负责跌打损伤就好了嘛!」

  「不,为夫只负责娘子的跌打损伤,」金禄暧昧地眨巴着大眼睛。「全身。」

  「讨厌!」满儿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然后低头假作仍在揉手腕,「夫君,刚刚……」一边拿眼角偷觑他。「你真的很生气?」

  「这还用问,」金禄咧出苦笑。「为夫自来不曾如此气恼过,想到娘子竟然以为牺牲自个儿成全为夫便是为我好,为夫便禁不住一把火儿挫上心头,难道娘子已忘却自个儿发下的誓言,也忘却为夫曾对妳说过的话儿么?」

  怎么可能忘,那年在往杭州途中的驿站里,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教人心酸又感动的话,明明他是实心实意,她却以为他言语不由衷,还得他用行动来证明,她才相信了他,那事,她怎么可能忘。

  不过虽然她没忘,却以为他忘了。

  「我……我以为你忘了嘛!」满儿小小声说。

  「为夫自个儿说过的话儿怎可能忘!」金禄断然否认她的乱加臆测。「我说娘子妳忘了才是真格的,所以为夫才想这回定然要娘子牢牢给记住,再也不可须臾忘怀!」

  「要我牢牢记住?」满儿连连眨了好几下眼,若有所悟,「原来你刚刚根本不是一时失控,而是……」她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道。「故意的?」

  金禄微微一笑。「不如此娘子会谨记在心么?」

  「我……」满儿张了张嘴,随即阖上,扁成尴尬的嘴型,心虚地垂下眼帘不敢看他。「对不起嘛!人家也不是忘了,只是、只是……」

  金禄叹气。「为夫知道,想想这也该是为夫的错,为夫从未考虑到妳也会替为夫如此担心,更不曾想到十三哥的死会带给妳那样的恐惧。不过娘子放心,待为夫处理妥这件事,往后,能推掉的工作为夫都会尽量推掉,这样好么?话又说回来,娘子也实在是多虑了,十三哥身子骨原就不够康健,而为夫是练武之人……」

  满儿猛然举眸,「是喔!你练成铜身铁骨了?」说话又大声起来了。

  金禄一愣。「呃,那倒是不曾。」

  满儿哼了哼。「那就少在这边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说你是练武之人,有什么了不起,人家砍你一刀,你不照样流血!」

  金禄一时哑口。

  「总之,你要时刻记住有我在为你担心,」满儿幽幽道:「别让我老是为你揪着心、挂着念……」

  金禄蓦然俯首封住她的檀口,不给她再说下去,原就在他怀里的娇躯被他抱得紧紧的,四唇密合,舌齿纠缠,在心心相印里传达绵长的爱,在息息呼吸间倾诉隽、水的情。

  好一会儿后,他才满意地移开小嘴儿,下颚贴在满儿滑嫩的粉额上摩挲着,轻徐地吁了口气。

  「我说,娘子……」

  「什么事,夫君?」

  「谁是卜兰溪呀?」

  「咦?啊……那个是……咳咳……就是……呃,就是那个……」

  「对不起,娘子,为夫听不懂妳在说啥。」

  「咳咳,我是说……咳咳……那个、那个……就是……咳咳,那个……」

  「嗯?」

  第七章

  赶在除夕正午前,金禄把孩子们接回来了,而且……

  「夫君,你不是得出远门吗?」

  「延了、延了,为夫跟四哥提过了,把事儿往后延,待元宵过后为夫再出发即可。」

  金禄留下来了,看样子还会陪她到元宵过后。

  满儿喜出望外,孩子们更比她兴奋百倍,弘普、梅儿不说,其他小鬼都是头一回见识到「脑袋生病」的阿玛,各个缠着他又玩又闹、又笑又叫,唯独可怜的梅儿不情不愿的被太监接回宫里去,懊恼不知何时才能再碰上「生病」的阿玛。

  更教人意外的是,年初六用过午膳后,一家人正在偏厅掷骰子玩,塔布忽地匆匆来禀。

  「禀王爷,有贵客莅临,请王爷出厅迎接!」

  「贵客?」一把骰子正待掷出去,顿时停在半空中,金禄一脸茫然。「他来干什么?」

  才刚迎至大厅前,雍正和允礼业已自行进来了。

  「臣弟见过四哥。」金禄协同满儿一同规规矩矩地施了礼,再挤眉弄眼地调侃雍正。「我说四哥,您不在宫里陪列位嫂子们温存,居然上臣弟这儿来了,怎地,又想听臣弟唱曲儿子么?昆腔还是弋阳腔?」

  雍正突然与允礼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那天他一来跟朕请求延后出门办事,朕就知道他搞不定老婆,又要变成这副德行来哄老婆开心了!」

  「真是,四哥,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下臣弟的脸皮子呢!」金禄装模作样地哀声叹气。「可别说您就是特意来瞧臣弟这副德行的,要真是,政明儿个臣弟也要上宫里去喽喽四哥是怎地哄嫂子们的!」

  「朕从来不哄女人!」雍正傲然道,同时向允礼使了一下眼色,后者当即掉头离去。

  在金禄与满儿的伴同下,雍正进入大厅上坐。

  待下人奉上香茗后,金禄才好奇地问:「十七弟怎地刚来就走了?」

  雍正再度哈哈大笑。「待会儿会再来,待会儿会再来!」

  金禄扬了一下眉,旋即灿烂的笑起来。「四哥,别说是您让十七弟去吆喝大家伙儿一块儿来消遣臣弟?」

  「正是!」有乐要大家同享,他这个皇上不错吧?

  金禄笑咪咪地点点头。「不知四哥可曾要十七弟提醒他们,臣弟有五个小鬼哟!」话落,扬声唤来塔布。「去通知格格、阿哥们,说是有人要送压岁银来给他们了,要他们快快到前门去等候,不给压岁银的不让进,压岁银一封不超过百两的呕门儿也不让进,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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