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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门的锁孔发出清脆的「喀喇』声响时,坐在电脑前的她惊跳起来,随手拿起桌脚旁的棒球棍,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倚在门旁另一侧等待,心怦怦狂跳。
里面那道门也跟着开了,她举起球棒,在来人一探身入内时,卯足全力当头击下,球棒在半空中不偏不倚地被拦截了,是来人身后伸出的长手。
「晏江,妳这是干什么?」棒下逃生的黎醒波铁青着脸抓住她。
「怎么是你?」手一松,他身后的长手将球棒收起,放在墙角。
「小姐,我前晚告诉妳我今天会来的不是吗?」她真是不折不扣的天兵。
「你没按门铃,我不知道……」她嘟起嘴。
「我有钥匙,干嘛按门铃?妳哪来的球棒?」她连看也不看一下就下手。
「跟朋友借来防身的啊,最近我们这栋楼遭小偷了。」
自从他三度攀爬阳台后,便坚持要她另外给他一副钥匙,理由之一是为了众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
她曾经烧水忘了关瓦斯,隔壁的老王太太闻到浓重的味道后,特地打了通手机给他,让他从医院赶回来,「借道」进屋内关上瓦斯。她大小姐还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床头话筒滚落一边。他很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给了老太太电话,随时报告异状,才免除了那场灾难。
理由之二是,老太太在他第三次爬上阳台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黎先生,自己家怎么都不带钥匙?你太太糊涂,指望她替你开门不是很不方便吗?」为免落人话柄,他名正言顺地有了这副钥匙。
「少爷,这些菜搁哪儿?」长手的主人发话了。
「咦!这位是……」她这下注意到站在黎醒波身后很久的中年男人了。
男人瘦削高挑,四肢骨节粗大,颧骨高耸,马脸上找不出三两肉,铜铃眼不是高鼻阔嘴,活像闹鬼古堡里的恐怖管家。
「这是老张,我家的厨师,今天开始教妳作菜,每次两小时,一星期三天,食材他会带来。」黎醒波指着厨房。「老张,就搁那儿。」
「你……」她大为吃惊的将他拉到稍远处。「你搞什么?我哪来的闲工夫学作菜!」她每天写翻译稿写得昏天暗地,根本无心张罗吃的。
他勾勾嘴角。「不学也行,我让他天天来为妳煮三餐,妳就好好的写妳的稿吧。」
「你干什么?没事家里多个人多麻烦。再说,请个厨师所费不赀吧?我可不想占你便宜。」这个男人把她当什么了?
「这点妳不用操心,我们家人很少在家,他闲着也是闲着,不让他做事会手痒,妳正好帮了他的忙,可以人尽其才大显身手,」他早已想好了理由。
几步远外的老张嘴角抽动着。
她偷偷再瞄了老张几眼,满眼惊怖,蓦地,她灵光一闪,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相信胎教的重要性吧?」
他点头道:「这一点妳一直做得不大好。」
「所以啊,」难得他同意她的观点。「你怎能再雪上加霜?万一我一天到晚看着他,孩子长成他那副模样,不是很惨?」
有顺风耳的老张嘴角抽得更厉害,转身将东西捧进厨房。
「晏江!」他忍不住喝斥,一贯的冷静面具马上碎裂,他吸了口气,不愿在老张面前失控,半笑半怒的脸反而显得更怕人。「妳放心,妳最常看到的是我,不是他,孩子要像也只有像我的份,这点妳没有意见吧?」
「没……没有。」说着,一面不乐意地噘起嘴。
她那苦恼委屈的模样,让他软化了口气,他环住她的肩道:「乖,听话,只要妳能打理三餐了,他自然就不来了。」
「你发誓?」她再往后瞧那位门神一眼。「谁知道你的标准在哪里。」
「只要我吃得下去就行了。」他笑得异样。
「那应该不难。」她感到好过一点,接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袭上胸口,她圆大的黝黑瞳仁在他脸上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头绪。「等等!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建议?」他已经热心过度到几近霸王硬上弓了。
「因为……」他也早已想好了这个理由。「我是妳的同谋兼朋友兼救命恩人,麻烦妳做这件利人利己的事不为过吧?」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应承。「看在你是好人的份上。」
黎醒波与乔淇最大的差别,就是乔淇大体上对人是不强求的,他温和柔淡,只在大方向上坚持;黎醒波看似冷淡,但自认正确的事却会执行到底,不容抵赖。她没和强势的男人交手过,一交手就节节败退,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就开始吗?」她垮着肩膀。
「最好是。离中午只剩一个钟头,三菜一汤已有些勉强。」他看看时间。
「那好吧,我也饿了,我先将电脑存档关上,」她走进卧房。
老张贼兮兮的将头探出厨房,对黎醒波招招手。「少爷,麻烦您进来。」
他不疑有他的走进厨房,老张已娴熟地将食材清洗就定位。
「没问题吧?厨房是小了点,该有的并不缺,菜刀也买了。」
「少爷,」忠仆恭谨地插话。「您别怪我老张多嘴,这事老爷不知道,万一他发现了,我可不好交代。」
「我会找个理由的,就说你去报名学法国菜,反正这事不会拖太久,学得七八分就行了。」
「这事也还好,就是……」长脸往外探头探脑,再缩进来。「您还没结婚,就先金屋藏娇,还大了肚子,万一纸包不住火,杨小姐知道了不会饶了您的,老爷会说我是共犯,搞不好火大还辞了我。」黎方是出了名的正派人士,从不沾腥,自然不会允许儿子伤风败俗。黎醒波看似严谨守分,没想到还颇前卫。
「谁告诉你我是……」他严厉地瞪着长脸,正要责备一番,忽又止声,沉吟半晌。「你说的不无道理,所以这件事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安心做好你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万一走漏风声,我唯你是问,清楚吧?」
「少爷,您这是……」威胁利诱吗?黎醒波也来这招?
「两位,可以开始了吧?!」
晏江闪身进来,看着两个南辕北辙的男人迅捷地换上奇怪的笑容,古怪的感觉再度爬上心头。
第五章
「啊!」
比连串的滋喳声还震人耳膜的尖叫贯穿天花板,晏江像被烫了尾巴的跳虾般从厨房这一头跳到另一头,两只手忙不迭的掩面遮臂,圆圆肚皮没有让她动作收敛,她继续尖声厉叫--
「不干了!不干了!我要毁容了!疼死人了……」
面孔不断抽搐的老张握住两拳,关上火源,不动声色道:「晏小姐,我说过了,下锅前油要热够,鱼身别带水,怎么我一转身,妳就忘了?」望着被飞溅的热油烫得哇哇叫的晏江,他狠吸了口气,暗自兴叹--比起斯文尔雅的少爷,这小女子的受教程度未免也太低了点。
「我有啊我有啊……这条鱼存心整我,我不干了……」她冲到水槽前猛捞冷水喷脸,怕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
「小姐,妳已经做死了三条鱼,就这样放弃,那些鱼会死不瞑目的。」连他也想放弃了。煎一条鱼有这么难吗?
他实在不懂,这女人长得虽然清纯灵秀,偶尔有些古灵精怪的念头及问题冒出,照说聪颖是有的,但所有情妇该具备的条件实在不足,比如说温言软语的媚态、体贴入微的慧心,留住男人的手段,她无一不欠缺,反倒是要男人顾着她、哄着她做这些该尽的本分,他想破头也不明白晏江哪点胜过那位条件优异的杨医师,值得黎醒波如此费心。
「不行,我怕再做下去就要去陪牠们了。」她对着发疼的手臂呵气。
「不会的,妳就照着我说的步骤确实去做,就不会错的。」没想到他也能昧着良心说话。这个女人就算依样画葫芦的照着教战手册作菜,也有本事将一锅酸菜肚片汤变甜汤。
「不,我绝不碰那条鱼了,张先生。」她坚决地看着他。
「小姐,少爷就要来了,妳考虑一下吧。」提醒她主子就要来验收了。
「我正想找他,都是他没事找我麻烦,我要抗议……」
老张面露惊异,阔嘴半张--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要向主子抗议?
「小姐,妳听我说,妳这样少爷会不高兴的,他等着吃--」
「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的一餐饭牺牲生命?你高兴煮就煮吧!我要回房间补眠了。」说着,就解开了围裙系带。
「晏小姐,妳就饶了老张吧。」
粗大的十指抱拳凑到她面前,像门神一样的长身顿时矮了半截,她在那两颗大膝盖未落地前快速撑住他的手时,错愕地瞪着他。
「没那么严重吧?张先生,黎医师不是坏人,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