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喝那些参汤?」隐燃怒火的目光又横了某垂头姑娘一眼,钱多多哼了声,口气凶狠又道:「抗议也没用!除非你能给我吐出一条条完好如初的老参!」
瞧见他那记横觑,少年怨恨地怒瞪上官彩儿。「不会又是妳让我喝下那些老参汤吧?」
搔搔头,上官彩儿不敢再说话,只是脸上又浮现歉疚表情。
好!啥也不用说了!他如今「债台高筑」、可能一辈子也脱不了身的悲惨处境,全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少年悲愤瞪人,已经无话可说了。
被瞪得好生心虚,上官彩儿干笑数声,连忙想转移话题。「呃……对了!你叫啥名字?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要怎么叫你呢!」
被问及姓名,少年眼中防备又起,表情迟疑了下,正想随便捏造个假名之时,钱多多却突然开口了--
「进了上官家为奴,就是上官家的人了,哪还有资格保有自己的本名?」嗤笑冷讽,钱多多径自朗声决定,「以后,他就叫进宝!」
进宝?眨了眨眼,上官彩儿抬手附和,「好好好,这名好!和多多你的『招财院』刚好凑成一对!」呵呵!招财进宝,挺好的哪!
进宝?不会吧?这么俗的名字,亏他想得出来!
少年嘴角一阵抽搐,不由得抗议自己不想要这么个俗到极点的新名字,不过却被钱多多一句「拿银两来赎身,想叫阿猫、阿狗都随你」给击得溃不成军,当场认输败阵下来。
大获全胜,某总管睥睨地哼了哼声,拉着自家大小姐正想退出房间之际,新命名为进宝的少年不甘心一直处于下风,冷不防爆出一句存心看笑话的揶揄--
「对了!请问,你究竟何时才要碰她啊?」少年缓缓咧笑,那表情贱得让人好手痒。
「哇~~他、他,他……他听见了!好丢脸……」惊声尖叫,上官彩儿手足无措,又羞又赧地抓着钱多多控诉,娇俏脸蛋瞬间被热浪侵袭,赤红火辣得快燃起火来。
他竟然听见了!
瞇起眼,钱多多瞪着床上笑得很欠揍的少年,随即阴森地缓缓勾笑。
「对了!刚刚忘了告诉你,一千八百两还得加上利息,想赎身,就攒个两千两来吧!」
话落,少年的揶揄笑脸瞬间冻僵,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某人则满意一笑,牵着羞得想挖洞钻进去躲起来的娇俏姑娘,风风光光退场。
哼!还没长毛的臭小子,想和他斗?还早得很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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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被人听见了,好丢脸啊……」
被拖出厢房,才来到庭院里,就见上官彩儿尴尬地捧着红咚咚的脸蛋悲惨大叫,羞得简直想挖洞把自己给埋了。
「现在就知道丢脸了?那刚刚在嚷嚷时,怎么就不见害臊了?」横睨一眼,钱多多忍不住骂人。
唉……他这位大小姐啊!说话、做事就是不经大脑!还好刚刚那些不成体统的话,只有少年听到,否则若让旁人听见并传了出去,人家不把她说成淫娃荡妇才怪!
「人家……人家哪有嚷嚷?人家只是在哭诉!」听他斥责,上官彩儿顿觉委屈,不由得跺脚嗔叫,想到他不肯要她这件事,一双水灵美眸不禁又红了。「反正……反正你不要我是事实,让旁人听去就听去,也没啥好多说的了!」哽咽,隐含泣音。
糟!她又要哭了!
飞快捧起泫然欲泣的小脸,钱多多不由得软下声调。「别哭!妳一哭,我心就慌。」
「哇~~你都不要我了,还睬我哭不哭?」终于忍不住哭叫出来,上官彩儿乘机又偎进他怀里,摆明就是要赖他。
唉……果然哭了!
无奈地暗自叹气,钱多多边忙着抹去嫩颊上的泪水,边忙着低柔劝哄,「胡说八道!我啥时不要妳了?」
「呜呜……你明明……明明就不要我……」否则他就不会连两年来,一个人独居最东边的小院落,甚至……甚至他们早已成亲的事,也不对外宣布,好似极怕人家知晓似的。
心知肚明她心中的芥蒂,钱多多只能无奈苦笑,再次沉默以对,心中的顾虑怎么也不愿对她说出口。
见他每回提及这话题,最终一定以默然相应,上官彩儿不禁又气又恼,忍不住「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多多,你究竟在顾虑什么?我若哪儿不好,让你不喜欢,好歹给我一个答案,不要什么也不肯对我明说!呜……可恶!你真的好可恶。」
「傻瓜!妳没啥不好。」紧紧将泪人儿揉进怀里,钱多多叹气了。
「那为什么……」
「嘘!」长指抵上粉唇,制止她尚未出口的疑问,他轻声道:「妳只要知道,我不是不要妳,这就够了!」
虽不懂他在顾虑什么,但瞧他一脸情真意切,不像在说谎,上官彩儿也只能相信他地噙泪点头,可心中最重要的疑问还是不免想问出口。「那……那你啥时候才要搬出小院落,回来和我做真夫妻?」话落,毕竟是姑娘家,俏脸霎时羞窘涨红,神态娇美极了。
就见钱多多俊脸蓦地微红,干咳几声后,强自镇定道:「反正现在不是时候!等妳养壮了身子再说。」
「人家身子一直很壮啊!」嘟嘴抗议。
「是这样吗?」横睨一眼,他不客气拆台。「前些天深夜,是谁咳到醒过来,游魂似的晃荡到我那儿扰人清梦?」想起这事,他就有气!这女人在大寒天的深夜,竟然连件大氅也没披,就这样单衣赤足的走到他居住的小院落,吓得他一颗心差点停止跳动,替她温了好久的身子才回暖起来呢!
糟!勾起「新仇旧恨」了!
上官彩儿一惊,连忙装傻干笑。「有吗?是谁?究竟是谁?」装模作样扭头到处找,一副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样子。
见她泪迹已干,回复往常爱笑爱闹的天真性情,钱多多心下一松,脸上却故意装出冷样地又骂了她几句,训得她小脸全皱了起来。
「多多,你不要再叨念人家了啦!」苦着脸哀声撒娇求饶,她嘀咕抱怨。「你越来越像老头儿了,就爱教训人家!」
「我若少年早衰,肯定也是被妳给气老的。」横眼,不客气又骂。
脖子一缩,上官彩儿不敢再指控,就怕继续被「清算」。
瞧她终于识相,钱多多又哼了哼声,这才放她一马地转移话题,神情显得严肃。「彩儿,关于那个进宝,我怕将来会是个麻烦!」
「耶?」惊疑一声,上官彩儿愣愣道:「我有银货两讫,把钱付清,又不是抢回来的,怎会有烦。」
「不是那个问题!」顿了下,他若有所思地又开口。「方才,妳问他姓名时,没瞧见他迟疑着,显然是不愿曝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那有啥关系?反正你给他取了新名儿了啊!」依然不解。
「那是我料算他报出来的肯定也是造的假名!既然怎样都是要换个新名儿,那当然要取个我听来顺耳的!」钱多多一脸理所当然,随即又横她一眼,无奈叹气。「彩儿,取新名儿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这其中必有蹊跷,而蹊跷背后肯定是有麻烦事。
「也许他就叫白阿猫、黄阿狗之类的,怕说出来被笑。」她兴致高昂地猜测少年想隐瞒姓名的原因。
「彩儿!」睨去警告一瞥,钱多多没空和她瞎扯淡。
「好嘛!好嘛!」吐了下粉舌,她不再玩闹说笑,正经道:「可是光凭他不愿曝露真名就断定他会有麻烦,会不会太武断啊?」
「不只是因为隐瞒姓名。」摇了摇头,钱多多明白指出少年的异处。「妳没瞧见进宝虽有一双蓝眸,可五官轮廓却又不似异族人那般深刻立体,这只代表着一件事--他极有可能是胡汉通婚下的混血孩子。」
「然后呢?」怀疑地瞅着他,上官彩儿故作震惊。「难道你歧视有胡人血统的人?」
「妳就是要惹我,是吗?」冷眼怒瞪。哼!他若真要歧视,这女人会是第一个被他歧视的人。
赶紧摇头,她一脸无辜粲笑。「没有!你请继续。」
又瞪一眼,他才沉思道:「一般来说,胡汉通婚通常是在西北边境之地,人口也大多定居在那儿,南方极少见有胡汉混血之人,可进宝却独自一人流落至此,实在让人不得不觉得可疑。」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和爹爹也有胡人血统,不也定居在南方?」上官彩儿觉得他想太多了。
闻言,钱多多还是摇头。「总之,我就是觉得他身上有麻烦存在。」这是直觉,而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那……那你打算怎样?」咬了咬唇,以她对他的了解,几乎可以知道他想怎么做了。
「此人留不得!」钱多多明快果决道:「就当那一千多两丢进水里了,咱们别惹来麻烦。」银两,上官家多得是;积蓄,他再存就有,所以麻烦能少一件是一件。
「那你刚刚干啥还说要进宝攒够钱才要放他走?」摆明唬人嘛!
「谁敦他让我很不悦,故意吓吓他。」毫无愧疚地哼声道,随即拧眉紧盯着她。「别岔开话题!这件事,妳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