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是机关算尽不算到自个身上,瞧他眼里满是得意,一副掌控全局将洋人要得团团转的模样,无视浪花溅湿了一双好鞋。
他只在意能做趟好买卖,大肆搜括洋人的金币好回航讨个小妾,载船洋货进贡朝廷弄个小官做做。
人一旦有了利便想着要权,他亦不例外,权、利双得方可光耀门楣,青史留名。
但是,脚立于实地才有作梦的权利,位于汪洋大海之中,除非熟水性或天生与水共生,否则任何夸言等于虚空。
于是--
一路的平静有了蠢动。
一名手下来报,「前方五十海哩处发现船踪,用的是洋人旗帜,我们要不要警告对方转移航线?」不然有可能会发生擦撞现象。
身着华服的男人觑了威廉一眼,不以为然地扬扬手。「发出警告哨音,告诉他们咱们船上有英国大使在。」
狐假虎威。
他的用意便是假大使之名行使特权,让航行海上的船只自行回避,好突显自身的荣贵,即使他只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贾。
求富贵,求名利,不就是人私之所在,而他所做的是实行,假藉他人的名声和威望来达成表面虚荣。
「是的,主……」
平稳的声音因一只彩虹旗的升起而中断,惊骇得发不出半点声响,两眼微瞠地指着突然加速的三桅蓝船。
此时,惊慌的奔跑声杂沓响起,船员口中高喊--
「海贼来了、海贼来了!是绿眸妖魔的海盗船,是银鹰呀……」
自视过高的男子连忙嘱咐手下回船舱取来他的剑,并要求洋人的帮助拿出洋枪洋炮应敌。
轰地!轰地!轰地!
连连三发大炮在他们措手不及之际发射,一发落在左舷,激起三丈高水柱冲袭甲板,令甲板上稍具武学根基的男子站不稳地东倒西歪。
「该死,他们怎么也有洋人的玩意儿?!」吃进一肚子海水的男子紧抓木桶以防落海。
但是第二发、第三发的攻击正中船头,谙水性的船员纷纷跳海以求生,大火由船头直向船中央燃烧,威廉及其随从连忙放下船上小舟,搭乘其上,好逃离海盗的迫害。
唯独男子仍不死心地欲抢救货物,指挥同他一般不懂水性的手下汲水扑火。
伶妓的尖叫和哭喊仍逃不过最糟的一刻,蓝船上的盗贼迅雷不及掩耳的上了商船,矫健的身手可见训练有素,一登船即忙着搬运货物。
另一批人从船底凿洞上了船掩护先行上船的人免于受伤,而在蓝船上的盗贼不断射出箭好使商船上的人疲于奔命,无暇顾及货物的流失。
当然人也在「货物」行列之中,年轻力壮的壮丁是奴隶市场的抢手货,貌美女子自然是他们的战利品得以享用。
前提是非处子之身,这是银鹰厉行下的唯一要求。
所以说他们是满载而归。
一道白光由远处折射而来,闪了几下发出讯号,一名全身如墨的黑巨人走近银鹰身侧。
「头儿,有三艘英国海军舰艇接近,我们是不是要撤退?」
拿起单眼望远镜一瞧,银鹰面具下的容颜冷冷一笑。「卡谬,我们多久没和英国海军玩玩了?」
「头儿,别玩过火,咱们还有人在货船上。」体型庞大的忠心黑仆露齿一笑。
视线一调,沙琳娜神情一沉的取过一旁红番手中的十字弓,弓一拉满弦直射--
高举森寒长剑正欲刺向某贼寇的中年男子忽地僵直,两眼凸出地低下头,难以相信穿心而过的长箭正卡在他的胸腔。
猛地吐口血,他眼未阖地笔直倒地,鲜红的血流满着火的甲板,随即让大火吞没。
见货物搬得差不多了,船身已半沉,奉头儿指示的红番吹起三声响哨,全身而退的海盗们高呼数声,荡起绳索回到蓝船。
掉落于大海中载浮载沉的船员和洋人始终没瞧见银鹰的真面目,在逃命之余只听见略微低沉的笑声,以及那头黑如乌木的长发随风飘扬,眸中的魔魅叫人胆寒。
在阳光底下,高姚而修长的瘦削身躯宛如花岗岩雕像,带来炫目和毁灭,再一次展现无人能及的领导能力掠夺海上货物。
银鹰之名将是英国海军的最恨。
「阿赛亚,我是不是很坏?」挑衅地朝英国军舰发了几炮,沙琳娜状似调皮地朝海军军官行了个无礼的敬礼。
头上系着彩带,插着羽翎的高大红番面无表情地一瞟。「不算太坏。」
「看来我还得再坏一点你才会尊敬我。」她嘴角一挑。「舵手,向左转三十五度。」
「是。」
船身大幅度地调头左斜三十五度进入珊瑚礁群,尾随其后的三艘军舰不谙潮流地跟着转向,炮声隆隆的急起直追。
蓝船船身轻盈吃水浅,轻易地航过暗礁上方未受损伤,但是笨重的军舰不仅不操控,而且浸于海中的船体比蓝船深一倍不止。
就如同狡猾多诡的银鹰所料,四艘船在海面追逐不到三十分钟,眼看即将追上蓝船的军舰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第二艘、第三艘来不及转向的军舰狠狠撞上第一艘搁浅的军舰,三艘军舰没费敌人太多劲的撞成一团,不时冒出浓烟表示灾情惨重。
「头儿,你越来越顽皮了,连英国海军都敢戏弄。」卡谬这话不是责备,而是纵容的一谴。
沙琳娜耸耸肩,「我怕阿赛亚看轻了我这个头儿,口服心不服地背里捅我一刀。」怕死是人之常情。
流有印地安血统的阿赛亚只是没好气的收起弯刀。「笑话说够了,该返航了。」
一说完,他转身换帆迎风。
「唉!卡谬,你说他会不会太不尊敬我了,因为我连赢他三回。」也许该放次水。
闷笑的卡谬瞄瞄不理会他们的阿赛亚。「我想阿赛亚一直都很尊敬你,只要你不逼他一口气娶四个老婆。」
一听见此话的阿赛亚像是有人踩了他痛脚地猛一回头,杀人似的黑眸直瞪着黑大个。
「做人挺难的,我是好意顺从卡莫尔部落的规炬让他拥有四个妻子,我何错之有呢?」而且个个千娇百媚不下于英国淑女。
「没办法,他害羞嘛!」话一出,卡谬也自觉好笑地露出一口白牙。
「是很麻烦,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个困扰之事呢?」沙琳娜故作思考模样,假意不知某人的表情显示已届忍耐边缘。
不怕死的卡谬呵呵笑的抓抓无毛的头顶。「带他去小酒馆见见世面,里面的妞儿个个热情如火。」
「说得也对,他看来火气满大的。」啧!头一次见人眼睛冒出火。
一副吟唱诗人打扮的大胡子密尔顿弹了一下三弦琴,清唱几句缓和场面,粗犷的身形和腰际大刀与其嗓音实在不相衬。
「回航了,回航了,疲惫的旅者正航向母亲怀抱,我心爱的月牙湾呀!请张开双手欢迎我的归来,我将献上满船的爱及上帝的恩赐回报你。」
半月形的岛屿远眺是海中孤影,四面环绕高高的山峻危岭仿佛荒岛,百草不生,雀鸥不停,唯有毒蛇散布形成天然防御。
但,一座荒岛哪来食物维生?
想当然是有人饲养,岛的四周起码有上万条拥有剧毒的海蛇盘据,一旦被咬,三分钟致命,鲜有活口。
而仔细一看,月牙缺口处有个弧形山洞,洞口海面上飘游着上千条毒蛇,只要有人侵入此海域必遭毒蛇围困,宛如死之禁地。
不过低呜哨音一起,蛇群便有纪律的游向两旁,空出一条水道供大船进出。
月光岛的月牙湾正驶进一艘蓝船,码头上站着一群欢呼的老弱妇孺等着迎接挚爱的家人,挥舞的双手带着无比热情。
船才一靠岸,一身红肤的阿赛亚已早一步跳下船,一反冷然地抱住朝他飞奔而来的红发女孩,眼含着深情。
至于那四位「含情脉脉」的老婆,他是看也不看的抛在身后。
「咱们月牙儿独占了他一人,我是枉做小人。」银鹰面具一除,沙琳娜一张清丽的容颜美如月神。
海风扬起她的发,清艳的五官不折不扣是个女娃儿,而且是个美丽的女子。
她是女海神,独一无二的狡黠狐鲨,大海孕育出的女中豪杰,海的女儿。
☆☆☆
英国伦敦雪伦庄院
炎热的夏天带来难消的暑意,在秋猎未至之季,身处于社交圈的上流人士懂得为自己找乐子,绝不辜负夏日良宵。
古老的铜床嘎吱嘎吱作响,两条赤裸的身躯热切交缠着,粗嘎的喘息和着几近低泣的呻吟,满室的欢爱气味浓得令人兴奋。
诸如一般的英国贵族,淫乱的性实属平常,两相需索彼此的身体带来欢愉,他们不觉得有何过错,拥有快乐的感官享受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没有所谓的道德束缚,大家心知肚明不说出口,男欢女爱不过是短暂的过程,没人会付出真心,只求一夜贪欢。
但也有贪婪之人不甘于短暂关系,使尽手段要成为唯一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