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正对着眼前的花儿轻笑着,还不时轻哼两句。
「令妹很爱笑呀!」石槐瞇起眼。
「是……是呀!不过她可不是对谁都笑,因为她喜欢花。」芊芊转首,对海上飘眨眨眼。
海上飘偷偷拧了下她的纤腰,暗示她撒谎也得适可而止。
她不依地皱起眉,又对石槐说:「你觉得呢?」
「喜欢花的姑娘都很有气质,我想令妹就是如此,我这个大老粗铁定是配不上的。」转过身,他对芊芊摊摊手。
「无论你配不配得上,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她?」芊芊进一步追问。
「我……我并不讨厌。」想他这个山寨头子居然被一个女人逼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可想而知海上飘平时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了。
「那就好,记着你这句话,我马上就跟我爹娘说你愿意娶幼幼。」芊芊非常雀跃地打算折返大厅。
海上飘立即抓住她的小手腕,「芊芊,别再逼迫石兄,婚姻大事非儿戏,妳这样做太主观了。」
「飘,怎么连你也──」
突然,幼幼的歌声传了过来,「小白兔,三瓣嘴儿,蹦蹦跳跳四条腿儿……」
石槐这次听清楚了,眉头突地一皱,双肩微微抖颤了起来,「这是什么歌?」
芊芊聆听了会儿才说:「苏州城的孺子歌,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唱。」
「每个?」他握紧拳,似乎对这两个字很不满。
「对,每个,我和盼盼也会,只是小时候盼盼不太爱说话,没听她唱过。」芊芊和海上飘同时发现他神色有异,忍不住说道:「算了,我不勉强你,你不要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不……我要娶她。」石槐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倒是让他们同时一惊。
「你没搞错吧?这次我可没逼你喔!」他突然变成这副阴沉的模样,反倒让芊芊却步了。她该不会识人不清吧?他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所谓的「好男人」。
「没,我说的是真话,我是真的要娶令妹。」石槐抬起脸,回复了原本的笑容。
芊芊望着他,点点头道︰「我可得把话说在前头,你既然要娶她,就得好好待她,否则我和海上飘都不会饶你的。」
「咦,妳怎么把我也给算进去了?」海上飘可不想陪她玩这种「送作堆」的游戏。
「你是我相公,不算你我算谁?」芊芊抬起娇俏的下巴,对着他媚笑,「好啦!你就当是帮我嘛!这样他就不敢欺负幼幼了。」
唉!哪个男人能敌得了妻子这般嗲声嗲气的撒娇呢?
海上飘摇摇头,只好道︰「行!坏人都让我做吧!」跟着他又对石槐说︰「此乃终身大事,石兄可以再考虑数日。」
「不必考虑了,这次回无天山,我就会准备聘礼。」他说来十分笃定,跟之前推辞规避的态度有着显著不同,这倒是令人颇生疑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休息够了,晚点儿我会陪你一块儿去跟我爹娘谈这门亲事。」芊芊相信自己没看走眼,石槐的身材虽然粗壮魁梧,但应该会是一位称职的温柔好丈夫。
「那就先谢谢芊芊姑娘的成全了。」石槐拱手道谢后,眸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幼幼的方向。
但此时佳人已不在,徒留他一脸怆然,彷似又被那不堪的回忆给缠据心头,浓得再也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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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姻缘就是来得这么快又这么顺。
就好像被乔太守往鸳鸯谱上给一点,原本两个压根儿不可能相遇的男女,如今居然成为夫妻,就将白首偕老。
「幼幼听话,待会儿来到妳面前的是妳夫君,将是一辈子疼妳、照顾妳的男人,妳要懂得含蓄、羞涩,可别一径地傻笑。」芊芊好不容易完成爹娘的心愿──将幼幼给嫁出去,但又怕她得不到幸福,还真是矛盾呢!
「吃……饿……」幼幼直对着她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也是,新娘子真不是人干的,从离开娘家那时起到大婚之喜完成……不,应该说直到洞房花烛夜完成前,都没能饱餐一顿。
「等会儿就能吃了,幼幼不急喔!」芊芊只好安抚她,直到她似懂非懂地点头后,这才退出房间,由喜娘接手照顾幼幼。
「怎么?后悔了?是不是该向石槐说清楚,用欺骗的手段总是不好。」等在外头的海上飘轻拍妻子的肩,看着她微颦的额心,明白她内心的担忧。
「不,都已经进了洞房才说实情,石槐若跑了,后果谁负责?」芊芊拚命地摇着脑袋。
「当然是妳呀!」海上飘点了下她的小鼻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只是──」
「我知道,妳只是不希望幼幼得不到幸福,唉……那我们也只有祈求上天的帮忙了。走吧!别耽误人家洞房花烛夜。」海上飘握住她的小手就要往别院带。
「等等,我怕幼幼连洞房都不会。」她用力拉住他。
「呵……」他闻言,忍不住放肆一笑。
「你笑什么?」她紧皱起眉。
「我笑有个女人当初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是要我一样样地教。」海上飘这句话果真惹得芊芊满脸通红,忍不住噘唇跺脚了。
瞧她那娇憨羞赧的俏模样,他执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灵眸深处,「这种事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妳总不能在一旁教导吧!就算妳要,我也不肯。」
芊芊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哧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看妳恨不得帮到底,我当然会这么想。」海上飘搂住她的腰,眸光转为迷离,「别打扰他们了,我们走吧!让他们顺其自然。」
「嗯,也好。」芊芊回头往新房瞄了眼后,便与他一道离开。
不一会儿,新郎倌来了!
山寨里人口众多,儿郎们在喜宴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向石槐敬酒,可是他酒过三巡后居然没染上半分醉意,仍神志清醒地进入洞房。
「新郎倌您来啦!」喜娘等得差点儿睡着,听见木门嘎啦开启声,精神便倏然一抖地张开眼。
「退下。」石槐丢下这两个字。
「可是交杯──」
「我自己来。」他依旧沉着嗓,朝喜床一步步靠近。
「是。」喜娘虽然想说:这不合礼数。但见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也只好耸耸肩退了出去。
喜娘一离开,石槐便走到门边上了闩,回头再看向坐在床上戴着红帕却猛点头的娘子,眼中不禁起了疑虑,「娘子……娘子……」
没反应!他索性将红帕一掀,才发现她竟已睡着了,非但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似乎正作着美梦。呵!还真像芊芊的妹妹,两人有着一样迷糊、粗线条的个性。
石槐只好拉开嗓门喊了声,「娘子。」
本来声音就大的他,这一喊可吓坏了幼幼!她睁眼看见了人高马大的石槐,便惊慌地开始叫嚷,「大姊……大姊……坏人……坏人……」
「我不是坏人。」石槐抓住她的手,刻意压低了嗓音,「我是妳的夫君。」
「夫君?!」她偏着脑袋想了想,「你会疼我吗?大姊说你会疼我。」
「没错,我是会疼妳。」石槐皱起眉,直觉她似乎有哪儿和平常人不太一样。
「玩,陪我玩。」她咧嘴一笑,拉住他的手直往门口走去,「逗蛐蛐儿、扑蝴蝶、抓青蛙,走……」
「什么?」他用力把她拉回身前,却弄痛了她。
「痛、痛,凶,你好凶,呜……娘、娘……大姊、大姊。」幼幼居然当着他的面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妳!」石槐顿时雄躯一震,用力将她从地上揪起来,「妳是在开玩笑还是玩真的?!」
「呃……」幼幼被他这一吓,浑身直发抖,「鬼、恶鬼,大恶鬼!」
「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本不想怀疑,可是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我去找于芊芊问个清楚。」
「呵呵呵……」此时幼幼突然笑了,彷佛刚刚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还径自唱起歌来,「小白兔,三瓣嘴儿,蹦蹦跳跳四条腿儿……」
石槐推门的动作一窒,猛地回头看向她……突然,他心口紧揪了下,又泛起阵阵剧疼。
他闭上眼轻叹口气,走向幼幼将她扶起,「算了,当初既是我自愿答应娶妳的,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该情愿承担。」受过严重情殇的他本就打算终生不娶,如今就算娶个痴儿也无妨,就当是为了保存一段记忆,捕捉住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柔。
石槐俯下身将她拉起来,这才发现她好小,也猛然想起他似乎忘了问及她的年龄。于是他放柔了嗓音问:「妳几岁了?」
「十……十……我……我几岁?」她眨着大眼反问他。
「唉!妳睡吧!我去别的房间睡。」石槐心想:他总不能跟一个痴儿洞房吧!
「不要走、不要走……」幼幼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腰,「我不敢一个人睡觉,你陪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