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不要命的举动让兰铃忍不住奔上前阻止。
“你别管。”他一把推开她。
她呆愕了一下,立刻又攫住他使劲推门的手,朝他猛皱眉道:“你不要乱来好不好?这附近可没有医院可以为你输血。”
“那不正好,你不是一直在等待逃走的机会?”
兰铃瞪着他,心中逐渐燃起怒火。她松开抓住他的手退后一步,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他。
“谢谢你提醒我,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差点就让医生的本份坏了这次能逃走的机会呢。来,请便,不管你现在是想拉铁门或者是想改用肩膀去撞,我都不会阻止的,请随意。”她冷嘲热讽的说。
他一动也不动的瞪着她。
“咦,你怎么不继续,不会是我站在这里妨碍到你了吧?那我退后几步好了。”说着,她当真向后退了三步。
至此,任威砉终于能肯定她是在嘲弄他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难道忘了自己是人质吗?没有正常人质该有的害怕就算了,她不仅胡乱发大小姐脾气、不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听他指挥,现在竟然还对他冷嘲热讽。这个女人……
他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他转身,整个人突感一阵昏眩,身体沉重无比。他不以为然的继续以凶恶的表情瞪着她,慢慢逼近。
“你最好别再动了。”看着他脚步蹒跚,一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昏倒的样子,她忍不住朝他皱眉道。
“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让你知道这里谁才是老大。”他告诉她,发出来的声音却虚弱得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你若现在昏倒的话,我可会乘机逃走喔。”明显看出他的不对劲,兰铃警告他说。
她实在很怕他真的昏倒,因为以他人高马大的壮硕体格,如果昏倒的话,她根本连拉都拉不动,又该如何将他送进屋呢?
比起刚刚旭日东升的时候,整片天空阴沉了许多,待会恐怕会下雨,所以她根本狠不下心作出将他丢在外头的决定。
可恶!为什么她要如此妇人之仁,他是个歹徒耶,说不定还杀过人,而她却狠不下心来将他丢在大雨中,为什么?
真是该死的医德!
“你敢!”听到她的话,任威砉先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接着便怒气冲冲的低吼一声,然后突然扑向她。
兰铃完全没料到连路都走不稳的他会突然从两步之遥处扑向她,她尖叫一声,整个人摔不及防的被他压倒在地上。
“你想逃?没那么容易。”他气喘吁吁的压在她身上道。
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撞,兰铃肺部里的空气全挤了出来,让她一时之间几乎要喘不过气,她用力的呼吸。
“你……走开……走开!”
“你休想逃走。”
“从杂货店之后,我根本就没想过要逃。”她推着他道。
“你骗人!”
“我没有,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相信我。”她反驳的说。
“说得这么好听。”他嗤了声,同时发现压着她的感觉更好,既温暖又柔软,让他有种想永远沉睡在她身上之感。
“你……”她本想反讽回去的,怎知他的头却突然朝她压了下来,吓得她急忙侧头惊叫,“喂,你可别昏倒在我身上呀!”
“我从没昏倒过。”他喃喃自语的说,热气呼在她耳上。
他的体温好烫!兰铃用力的皱起眉头。“喂,如果你不想破纪录的话,立刻放开我,让我拿退烧药给你吃,否则你真会烧昏了。”
“我叫任威砉,你可以叫我砉。”
他的神智开始不清楚了,她必须动作快些,否则待他昏倒后,先别说她狠不狠得下心将他丢在大雨中,恐怕连她都要陪他淋雨了。
“好,砉,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深吸一口气后,她以在医院哄小病人的温柔语气开口说。
任威砉没有回答。
兰铃生怕他会昏过去,因而伸手轻推了一下他没受伤的那个肩膀。“砉,你有听到我在讲话吗?”
“嗯。”
“那……”
“我不能……冒险,让你……逃走。”
“如果我发誓、保证绝对不逃呢?”
他没回答。
“砉?”她又推了推他,“你这样压着我,我很不舒服。”她以不适的声音说。
他依然没有回答,但就在她想再度伸手推他以保持他的清醒时,他突然一鼓作气的翻下她的身,低吟的平躺在她身边的地上。
“喂,你别昏过去!”她迅速地坐起身,用力拍打他毫无血色的脸颊。
“别这么用力。”伤口的剧痛让任威砉稍微恢复些许神智,他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她。
“我们必须到屋里去,快下雨了。”她严肃的说。
他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正上方阴沉的天空,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你说得对。”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接受她自然而然的伸手帮忙。
“雨将会冲去我们来的痕迹,所以车子暂时不开进屋里没关系,我们从那个门进去吧。”他低声说。
若不是因为兰铃要扶他而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她绝对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原来他开铁门是为了将车子开进去,以藏匿他们在此的踪迹呀。她这才恍然大悟。
第四章
屋内一片凌乱,在昏暗不明的日光照射下更显得阴森恐怖。
不过外头骤然响起的下雨声让兰铃没有时间可以害怕,她迅速地将任威砉安置在屋主遗留下来的一张床板上,转身欲往屋外走去。
她必须趁雨未下到最大之前,把车内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进屋来才行。
但是一双手突然将她捉住。
“你想去哪?”他喘着气问。
“将车上的东西拿进来。”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亦没松手。
“雨愈来愈大了。”她听着外头愈来愈急切的雨声说。
他依然沉默的抓着她。
“拜托,你看我像那么傻的人吗?”她问,“车钥匙在你身上,外头又下着雨,而且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能逃到哪里去!我不会这么傻的。”她认真的盯着他,祈祷着能在他眼中看见相信。
终于,他慢慢地松开了她。
她轻声的说句谢谢后,迅速朝门外奔去,瞬间没入大雨中。
兰铃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任威砉便开始在心中暗骂自己笨,他竟然会被她认真的表情给迷惑,进而相信她。
一个人质、肉票,不管身处在如何恶劣的外在环境之下,只要有一丝逃生的机会,是没有人会放弃的。她现在大概正在嘲笑他的愚蠢吧!
才想完,门口处飞奔进来的身影让他不可思议的瞠大双眼。他看着她一古脑儿的将提进门的东西全数倒在地上,然后割开全部的塑胶袋,重新贴黏拼凑。
“外头雨下得很大,棉被如果没有东西盖的话会被淋湿。”她一边解释她的举动,一边迅速地动作着,不一会儿即用胶带拼凑出一个大大的塑胶袋。
“等一下我把棉被拿进来再帮你检查伤口。”她起身说,瞬间又消失在门口。
任威砉无力的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他一定是在做梦,要不然走了的她怎还会出现在他眼前呢?他一定是在做梦。
但——
“天啊,好冷!我怎么没听气象台说今天会有寒流呢?”兰铃抱着被她以塑胶袋包裹着的棉被冲进门,用力的甩着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抱怨道。
任威砉倏然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她将手中的棉被放下,转身关上大门。屋内一下子变得更昏暗不明。
一阵的声响后,他听见她喜叫一声,“啊,有了!”然后一束强光霍然照向他。
“抱歉。”光束接着移位,其间则带着她的抱歉声,之后她便突然来到了他身边,“来,先把这药吃了,我再帮你看伤口。”
始终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他毫不抵抗的接过她手上的药和水吞下,再看着她将手电筒放置一处可以直接照射到他肩膀伤口的地方,转身动手卸下他的衣服。
“果然又流了一堆血。”她皱眉说,手也开始小心翼翼的拆解他伤口处沾血的纱布。
任威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不出心中异样的感觉是什么,只知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种好像想怜惜、想保护、想捍卫她一生的感觉。然而,可笑的是,现在的他根本重伤到动弹不得,而惟一能帮他、救他、照顾他的人却是她,而且还是他抓来的人质,天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
他闭上双眼,对了,他在梦中。
但就像是为了让他清醒似的,兰铃毫无预警的以一个动作将他伤口内的纱布给拉了出来。任威砉低吼一声,奋力的弓起身体,又在瞬间霍然垂躺下。
“你想杀死我吗?”他抓住她的手哑声问。
原来他不是在做梦。
“我以为你昏过去了。”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说。
“我从来不昏倒的。”他没好气的告诉她,同时无力的松开手。
“那真是太不幸了,因为你还有苦头可以吃。”
他无力的瞪了她一眼。天底下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的人质,竟无时无刻不拼命找机会椰愉、讽刺他这个绑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