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她没有,色?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外形有任何出色之处,充其量只像一般人所说的“邻家女孩”那样讨喜而已;才?少胡思乱想了,舒晨自嘲的想:舒晨啊舒晨,你有何才气可言?更何况,这世上几时听过有人是因为才华洋溢而被绑架的?太荒谬了。
偌大的泳室中空无一人,但光线柔和、乐声隐约。小几上且备有水果点心和饮料,舒晨自问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天生无可救药的乐观性格。虽然不确定自己已被关了几天,但这阵子她过的堪称豪奢生活,不论吃的、用的、穿的一应俱全,且都是上等精品,这么礼遇人质、为人质花大把钞票的绑匪,当真听都没听过。
今天那女人进来后,照例帮她送来可口的餐点,然后打开纸盒,展现一整套的游泳装备,从泳帽、浴巾、泳衣、浴袍到防滑凉鞋,全数备齐,并比手划脚的表示要她穿上,待会儿再过来接她。
白色泳衣虽是连身的设计,但仍让舒晨大大不舒服了一番,这个绑匪莫非真是变态不成?竟要人质穿上泳衣供他欣赏?
她本来打算死都不肯换的,后来又想,也许他们有意放她出去透口气,而且泳池必定筑在室外,被关了这么久以后,若能到外面去走一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想通之后,她便迅速换上泳衣,穿上外袍后,坐在客厅里,等那个截至目前为止,自己唯一见到的女人。
带着满怀希望而来的舒晨,乍见是室内泳池,一颗心不禁沉入谷底,看来自己真的被关定了。虽然由落地窗往外看,可以得知现在是黑夜,但这唯一的收获,并没有办法安抚她忿忿不平的心。
怒火一起,舒晨便再也顾不得其他,把外袍一脱,也忘了该做热身运动,立刻一古脑儿的栽进水中去。
池水虽然温暖,但因为舒晨情绪低落,加上又多日未曾运动,才一入水中,便知不妙,右大腿抽筋,重如沉锤,一直将她的身体往下拉扯。
舒晨拚命叫自己镇定,现在绝对不能慌、不能乱,但越希望能这么想,大腿筋便抽痛得越发厉害,她想浮上水面呼救,可惜力不从心。
鼻子和嘴巴都开始进水,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脑中闪过许许多多亲朋好友兼自己成长过程中的片段,不可思议的是,前些日子老是在她附近出现的“那个人”的身影,竟然最为清楚,影像渐渐扩大,最后只剩下那双仿佛能够炙人的绿色眸子……
对了,他的眼睛是绿色的,幽深、神秘、引人入胜,就好像……好像她胸前的项链坠子一样。
舒晨突然觉得有些后悔、有些遗憾,早知道自己会对他那么念念不忘的话,就应该大方的过去问他,为什么老是会和自己在同一个场合中出现?说不定他是对自己有意,说不定……
说不定这次绑匪根本弄错人,绑错人了,说不定……
朦胧之中,好像有人托住了她的腰往上带,但那一定是她的幻想吧!隔几天报上大概会登出:“绑架史上的乌龙案件!错误的人质惨遭溺毙!”的头条新闻。
舒晨突然好想纵声大笑,这一切实在都太荒谬了,就像是一幕荒谬剧一样……
第三章
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咳嗽之后,舒晨转正了头往前一看,老天!竟然是刚刚才闪过脑际的那双眼睛。
她闭上双眼,第一个念头便是:我死掉了,我一定已经死掉了,所以才会看到不该出现的幻象。
“这里是天堂吗?”如果是,那上帝对她实在太宽厚了,舒晨自认平时并不算是太虔诚的教徒,甚至没有什么特定的宗教信仰。
艾达墨斯见她终于醒转过来,不禁大大松了口气,本来想让她一个人先轻松一阵的,想不到自己进来时,却只见她不停的往下沉,受惊的他立刻跳下去救人,所幸经过一阵子的急救以后,她已醒了过来,而且出口的第一句中文便引人发噱。
若非及时想到雷伊的建议,艾达墨斯大概早就应她:“不,小姐,你尚在人间。”了。
想到刚刚为她做人工呼吸时,她那柔软的唇,不禁令他一阵心荡神驰,只可惜刚才惦着救人,无法“专心”品尝。
“是你!”艾达墨斯只顾着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舒晨已经再度瞪大双眼,盯住他看。“我没有死?是你救了我?”
一连串的意外,几乎让人无法招架,舒晨想理清思绪,偏偏脑中一片混沌,一下子涌进来太多事情,根本无法消化。
最后她只好再把视线调回到俯视她的人身上,看他全身湿漉漉的,连头发都还在滴水,八成是因就穿着这一身一看即知是昂贵丝绸裁制的衣裤,跳进泳池中去拉自己上来的缘故。
“谢谢你,看来你是我这次大难不死的救命恩人。”
这人难道是哑巴?自己已经跟他讲了半天话了,怎么一句回答也无?
等一下,舒晨微微支起上身,把猛然被吓后退一步的他再看个仔细,白色上衣,乳白色长裤,自己身上的白色泳装,白色……白色……
“是你!是你把我绑到这里来的!你就是绑匪!你就是绑匪!”
艾达墨斯在心中暗叫一声苦,想不到堂堂一个王子,到她口中竟变成了“绑匪”,这事若被父王知道,还不晓得他会震怒成何等模样。
他拿来椅上的浴巾,想要为她披上,不料却被她一手打掉。“不要碰我!”她怒斥道:“原来是你,原来你一直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就是为了要绑我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很想回答她这一连串的问题,但苦于她一直用中文发问,自己一旦回答,无异于自动泄底,只好仍装出不解的样子。
“你是哑巴吗?或者你听不见?告诉你,装聋作哑也没有用,绑匪依旧是绑匪,放我回去,赶快放我走,你听见了没有?”
再装下去就显得做作了,于是艾达墨斯双手一摊,便用纯正的英国腔问道:“楼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可不可以请你改用英语跟我交谈?”
经他一说,舒晨才赫然发现自己刚才噼哩叭啦讲了一堆话,用的全是中文,大概是惊吓过度了,才会本能的对他讲中文。
“对下起,我——”见鬼!她干嘛向个绑匪道歉?舒晨马上又瞪住他说:“你把我关在这里,图的到底是什么?”
艾达墨斯却答非所问的应道:“楼小姐,麻烦你下次游泳时,先做一下热身运动,还有项链什么的,也请你在进游泳池前先拿下来,免得别人在救你的时候,还得想办法解开那缠上来的链子。”
舒晨低头一看,发现胸前巳空无一物,不禁大吃一惊。“我的项链呢?”刚刚她也想过要把项链拿下来,却又因为怕有人会顺手牵羊,所以在考虑之后,还是决定戴着。“手表被你拿走了不算,竟然连我身上唯一的项链你也不放过?还我!快点还给我!”
“你连人都在我手中了,”艾达墨斯深觉有趣的说:“又何必在乎一条项链?”
见他说的这么暧昧,舒晨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怒骂后悔起来,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更何况刚刚他还救了自己一条命。
可是……自己会遭受到这一连串的霉运,不也都是他害的吗?他跟踪自己、吓唬自己,最后甚至还把她绑到这天知道是什么的鬼地方来,现在更连项链都不肯还给她,他到底有何居心?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然后没等他回答又径自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绑错人了?我们家只是小康家庭,付不出庞大的赎金,我姑姑和姑丈——”
“是大学教授,一位教建筑,一位教文学,你则选择了儿童心理,专研特殊教育,并打算在毕业后继续攻读硕士。”
“你……”舒晨全身发冷,面色如纸。“你怎么知道……?”
“不只这些哩,”艾达墨斯挑一挑浓眉说:“我还知道你叫楼舒晨,暑假到这里的狄斯耐乐园来打工,你父母早逝,从小就跟姑妈、姑丈住,最重要的是,”他原本打趣的神情,突然被舒晨所熟悉的冷冽表情取代。“你是个贼。”
舒晨本来是越听越惊骇,心想他怎么会把自己调查得这么清楚,直到他咬牙切齿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才在呆愣了三秒钟之后,发出无法抑止的笑声。
“我的天啊!说你弄错了,你还不肯相信,我楼舒晨虽然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女孩,但作奸犯科的事还不至于沾手,先生,你真的弄错了,也许是同名同姓的人;我这辈子还没有妄想过那种自己力有未逮,必须动手去偷的东西。如果你将我调查得够彻底,就知道我是一个标准的乐天知命者,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起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