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你脖子上的香火袋会不会太重了?」叫人一目了然。
「不会啦!神明随侍左右才会赶走楣运,我还嫌太少了。」想一想还有什麽神没拜到?
「有效吗?」一、二、三、四、五……起码有十口香火袋。
她哂然一讪地笑得生硬,「神明很忙,大概还在路上走。」
「求神拜佛只为求个心安,你挂再多的平安符都徒劳无功。」黑玫儿动手取。
她颈上的累赘。
「那要怎麽办,睡不著很痛苦呐!」她指指自己脸上遮瑕膏下的黑眼圈,丑得像受虐妇女。
黑玫儿微微一笑的弹弹手指,「让我来猜猜,是不是和男人有关?」
「吓!」好准。
「那个男人让你坐立难安,鬼一般的无所不在,令你无处可逃。」她的症状轻得不需要诊断。
「对呀、对呀!他好恐怖哦!我和小晴讲一句话都不可以,尹蓝不小心碰了我一下还被吼,他好像不用工作每天无所事事的盯紧我……」
杜小眉滔滔不绝地报告着近半个月来的大小琐事,无所不说的描述自己「可怜」的际遇,彷佛灰姑娘的故事降临在她身上。
积压多时的委屈统统爆发,巨细靡遣地一件件摊开来说,举凡如何受迫害、惨遭凌虐,一五一十没有隐瞒地全然倾泄而出。
只不过她没发觉自己的态度像是抱怨情人的无状,时高时低的音量不具半点羞怯,明亮的双眼特别兴奋,好像能出口怨气是件多麽高兴的事。
她的「病症」很简单,会心一笑的黑玫儿在心里写下病因——
恋爱症候群。
「……玫姊,我是不是很可怜,我都不能随便跟人家讲话,一出门就会碰上他,要是偷跑他会很生气的敲我脑袋。」她的头都快成了木鱼。
「嗯!你的问题的确很严重。」双手交叉一叠,她深思的凝了表情。
「嗄?!我会不会死得很惨?」她不放心地往门望去,生怕它会突然被人撞开。
黑玫儿发噱的轻笑,「你想太多了,你的他应该不至於要你的命。」
小眉她本来就胆小怕事,再遇上霸气、自我的情人,日子不好过是必然的事,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两个互补的人才好牵起一段巧姻缘。
「什麽我的他,他才不是我的。」微嘟著嘴,她柔中带媚赧红了双颊。
「好吧!玫姊问你,你们牵过小手了吗?」黑玫儿兴味十足的问道。
「呃,是他硬要牵的,我甩不掉。」正确说法是她不敢甩。
「亲过小嘴了吧!」
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灿红,「我……我都说不要了,可是他还是照亲不误。」
很沮丧,她根本躲不开,而心里还偷偷地雀跃,希冀他会吻久一点,她都变成大色女了。
「上床了?」她仔细观察杜小眉的神色。
「啊!没有,我可以发誓,我们真的没上床。」她像做贼心虚的跳了起来,慌乱的脑袋瓜子直摇。
喔!做了。「做了防护措施了没有?」
「什麽防护措施?」她一时不察地冒出这一句。
「避孕。」
「啊!啊!啊!玫姊,我不是说了没上床……」杜小眉都快哭了,极力澄清。
「你太小题大做了,饮食男女少不了性,你这年龄差不多也该交男朋友了。」
做爱不一定要有床。
厨房、客厅、浴室、阳台,无处不春风,不特定是床才可以欢爱一番,车子也是极佳的办事地点。
开放一点的男女甚至在公共场所运动一下,野外的鸳鸯不在少数,如果诗情画意的情侣会选择沙滩或游泳池畔偷情。
人要性致一起,随处都可恣情,现代人的性爱观念千奇百怪,见惯不怪才能顺应潮流。
「他不算我的男朋友啦!我们……呃,只是走得比较近。」呜!玫姊怎麽看出她失身了,她走路很奇怪吗?
她有抵抗过,可是他实在太坏了,脱了衣服就不准人穿上,两只手像会变魔术似地又搓又揉,一再低喊她是极品中的极品,一要再要地害她也跟著很想要,整个人变得好色要他不要停。
「是吗?」近到无空隙。
她苦恼地咬咬手指头,「他有说过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爱情使人歇斯底里。
「我感觉不出来他是不是真心,他老是管东管西就是不许我管他,而且他……」
杜小眉犹豫著要不要说出口。
「他怎样?」没安全感?
「他身边有个气质很好,人又美得没话说的女性朋友,他们看起来好相配。」
像一对相守多年的情侣。
「他的前任女友吗?」三角关系等於不定时炸弹,会影响正在交往的恋人。
隐忧。
「看起来像,耿小姐说他们上过床是旧爱,但是风说她是开玩笑的,两人是工作上的夥伴兼多年朋友。」她不想当新欢。
好像偷了人家什麽似,心里很不安。
「依你看呢!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男人呀!沾了腥老是不认帐。
像某人弄大人家的肚子却不负责,事隔六年想吃回头草!这种人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杜小眉不假思索的道:「假话。」
「小眉,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你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爱情不能有质疑。
「我不懂。」她苦恼地想不通原因。
「他说过爱你吗?」女人都很天真,不管拥有多少知识,「我爱你」三个字足以消灭一切无形的敌人。
「没有。」低落的语气泄露她失眠的真正主因。
黑玫儿拿了一根棒棒糖给她。「知道你为什麽会睡不著吗?」
她摇摇头,无意识地拆开包装纸,含起葡萄口味的棒棒糖。
「因为你爱上他。」
轰然!闪电打雷兼下冰雹。
为之一震的杜小眉瞠大眼,口含棒棒糖不能言语,完全失去行为能力地无法思考,呆若木鸡地直视前方,难以接受这项恶耗。
回不了神,她就这样坐著发呆,动也不动地像个木头娃娃,直到黑玫儿走到外面泡了一杯咖啡回来,又看完一本短篇散文为上。
总要给她适应的时间,冲击太大难免会产生自律神经暂时失控,这是人之常情。
多震惊几次会习惯的。
「鹅怎摸回哎裳踏?」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假的,玫姊骗人。
听不清楚的黑玫儿抽出她口中的棒棒糖。「你在说什麽?」
「我怎麽可能爱上他,他是……他是……」大色狼。
「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否则你如何解释老想著他的事实?」不爱不会把有关他的芝麻蒜皮小事记得一清一楚,宛如他是她的世界中心。
「可是他很坏,以前有过很多女人。」想著他就是爱上他吗?
眼前浮现他带笑的俊颜,老是凶恶的吼她的口气里却有一丝宠溺的笑意,时而温柔时而教训地要她听话,巴不得她寸步不离的黏著他。
就算她不乖他也不会真的动手打她,顶多咬她两下或叩叩她脑袋瓜子,她一蓄泪他马上什麽都答应地逗她开心。
其实说来他并不坏,只是爱凶她而已,谁叫她胆子只有咪咪,看不下去的他才会忍不住要加点胆子给她。
会爱上他好像也没那麽难,难道她真是撞邪了?
「以前是以前,人要向前看,他现在心里有你就不会有别人。」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住她的我见犹怜、纤弱无助。
「人心隔肚皮,我怎麽知道他只有我。」她说得一口酸呐!秀肩微拢地拈酸沾醋。
「玫姊教你一个办法,包管制得他死死的。」她必须承认心理医生当久了会有种倦怠感,偶尔一恶是为调剂身心。
「什麽办法?」杜小眉兴致勃勃地眨著明媚水眸,心急地屏著呼吸等著听下文。
「我要你一见到他就扑上前,用最热情的声音说:我爱你。」男人和女人一样虚荣。
先开口不代表是输家,攻心为上策。
「嗄?!」她不敢啦!
☆☆☆☆☆
「发什麽神经看心理医生,你有病呀?」
就是有病才看心理医生,没病干麽到医院来。不过没人敢说出口。
诊疗室的大门遭粗蛮男子一脚踢开,夹带著大量风雨席卷而来,只差没拆下那块门板当柴烧,烫金的名牌倒是歪了一边。
一般人的想法会看心理医师的人一定心里有病,然後联想到欧斯底里、反覆无常,接著是精神病、疯了,再来是住进精神病院当一阵子真疯子,没人会去探究精神病是一种文明病,有药物可以控制。
所以杜小眉去看心理医生的事,被某某人的某某人传给某某人,某某人不经意地说漏嘴让某某人知情,那个脾气不好的某某人就火大地准备拆医院。
因为他的爱人没有病,她非常正常,正常的让他抓狂,而心理医师会让正常人不正常。
为了保护没大脑的爱人,江牧风十万火急赶来,可是她居然安然无事的舔著棒棒糖,当他的面咬下最後一口糖心,然後将木棒丢进垃圾桶。
浇油的举动叫人更加生气,他笔直的走向她,脸上的怒气足以烧死十个杜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