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子容大概可以理解,对简瑞淇这个自视颇高的女人来说,这种事情确实可以视为耻辱。
「想笑就笑。」看着她忍着笑意,简瑞淇不以为然的瞄了她一眼,「反正我来的目的就是让妳多笑,大笑可以让人愉快。」
「谢谢妳。」龚子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她一向没什么朋友,没想到因为颜家佑,她认识了这个真心对她好的朋友。
「别谢了,我跟家佑虽然总是在斗嘴,但我们感情很好,他很重视妳,所以妳绝对不能有事。」
直视着她,龚子容深吸了口气,然后肯定的点点头。她当然不会有事,为了家佑,她会努力的活下去。
「我都没有听妳或家佑提过妳的家人。」简瑞淇好奇的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开口,「我是个孤儿,从小在乌日的一家育幼院长大。我的家人,就是育幼院的的修女和兄弟姊妹。」
「对不起。」简瑞淇万万没想到会得来这么一个回答,有片刻的傻眼。
「没关系。」龚子容早就习惯了,所以口气满足淡然,「反正从小不就这么过来了吗?不过--我也会好奇我的父母是谁。」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会活多久,我想见他们。」
简瑞淇的手握住她的。
她对她一笑,「但这是奢望,我早就认清了。」
对简瑞淇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奢望,凡事都要经过追求,就算得到的结果不如预期,可至少努力过了。
「哦喔!」她无声的吹了声口哨。
「怎么了?」龚子容不解。
「咱们有麻烦了。」简瑞淇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一点都感觉不出她有任何的紧张。
龚子容看到远远走来的颜家佑,错愕得张大了嘴。
「小美女,闭上妳的嘴巴,蚊子飞进去了。」简瑞淇拍了下她的肩膀,然后从草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子。
「妳搞什么鬼?」颜家佑脸色十分难看,直截了当的问着简瑞淇。
「没有啊!只是--」
「我不是告诉过妳,妳不能出病房吗?」不等简瑞淇将话说完,他转而看向龚子容说道。
她心虚的垂下了目光,手也紧张的交迭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够了!颜家佑,」简瑞淇挡在他面前,虽然矮了人家一大截,然而她的气势可从不输人,「是我带她出来的,要骂,骂我吧!」
他瞪了她一眼,「她的情况妳一点都不了解,妳为什么这么擅作主张?」
「我看过她的病历,」她的手一摊,直言不讳,「我知道她的情况不好,但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我不认为把她整天开在病房里,对她而言会比较有帮助。」
「但至少不会害她。」颜家佑火大的说。
「这就是你的意思吗?」她嘲讽的对他瞪眼,「因为觉得不会害她,所以将她二十四小时绑在床上。」
「妳逾权了,她是我的病人。」
「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病人,」地哼了一声,「可她不单是你的病人,也是你的女人,所以你自以为是的替她安排。」
「妳--」
「你们不要为我吵架。」龚子容的目光不安的穿梭在这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其实,我应该坚持我不要出来,就算我再怎么想出来走走都一样,所以都是我的错。」
「你听到了没有,」简瑞淇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听到子容的话,你真应该感到内疚。」
他的目光直视着龚子容,他当然知道总是被关在房里,她的心情并不会开朗,只是--她的情况真的并不允许。
龚子容叹了口气,「我回病房了。」
看着她黯淡下来的神色,颜家佑的心揪了一下。
「等妳移植了心脏,妳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他推着她的轮椅,柔声的说道:「到时,妳想去哪里,我都不会管妳。」
「说的跟真的一样。」简瑞淇在一旁放着冷箭。
他眼神严厉的扫向她,真的很想将这个白目的家伙打包塞进垃圾桶。
「本来就是。」她不以为然的又接口说:「男人一向说一套做一套。」
「别把妳老公那一套弄到我身上来。」他的嘴一撇。「今天的事,我会再跟妳好好算帐。」
「算就算,你以为我怕你!」她压根不在乎,「就算你告到院长那里去,我也不会鸟你。」
「妳这女人还当真永远死不认错。」
「我不是不认错,」她在两人身后进了电梯,「而是我根本没有错,我他妈的认个鬼错!」
「子容没事是最好,若有事,我饶不了妳!」
「她若会有事,也是因为你这个暴君,这个不准那个也不准--」
「拜托!请你们--」龚子容的胸口突然急违的起伏着,「不要……不要……吵架!」
两人同时发现她的不对,颜家佑诅咒了一声,立刻跪在她面前看着她。
「子容,妳怎么了?」
「空气--」她喘不过气,「好痛--」
这次发作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难受,她微张眼看到他一脸的焦急,电梯门一开,他立刻将她抱起,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简瑞淇一脸苍白的楞在当场,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显示这次龚子容发病跟她外出有关,但她依然难辞其咎。
怎么办?
她回过神来之后,立刻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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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云打算离开医院时,找不到简瑞淇,没料到一问之下,最后在手术室前找到了太座。
「妳最好不要告诉我,这件事跟妳有关。」他一脸的沉重走向她,他大概已经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简瑞淇心虚的垂下目光。
一看她的表情,他心冷了半截,忍不住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若家佑发起火来,看妳怎么办?」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一脸不安,「我只是想耍带子容去晒晒太阳,她太苍白了--」
「妳不是她的主治医生,不了解她的实际情况。」他打断她的话,「若是别的医生这么对妳的病患,以妳的脾气,我看妳手术刀、国骂都出笼了吧!」
她撇了撇嘴,这个时候还这么不留余地给她,偏偏她拿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拜托,可别有事。」看着紧闭着的门,简瑞淇喃喃自语,此时此刻的她比自己操刀还要来得紧张。
霍之云摸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
当手术室的门一开,她立刻冲上前去。
「她……」一看到颜家佑的表情,她不自觉的闭上嘴。真是见鬼了,曾几何时,她也懂得了害怕。
霍之云将手搭在她肩上,替她开了口,「子容没事吧?」
颜家佑深深的看了简瑞淇一眼,再看向霍之云,摇了摇头,「送加护病房,要观察几天。」
「意思就是没事喽?」她小心翼翼的问。
「若小容有事,我第一个把妳掐死!」
她闻言先是一楞,然后漾开了笑容,「干么这么说?」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我也不是故意的。」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着对这娇小女人的无奈。
「龚小姐的病会发作最主要的原因是瑞淇吗?」霍之云轻叹着问。若真是瑞淇的问题,那还真的得跟颜家佑好好的赔罪。
「有部分。」瞄了她一眼,颜家佑淡淡的说。
「那另一部分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容的心脏衰竭引发肺水肿,」他进一步的解释,「所以她常会突然喘不过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她出去的原因,因为空气中的轻飘物极有可能会引发她的不适,她的身体将会因为发作的次数而越来越虚弱,心脏功能也会逐渐失去作用。」
简瑞淇闻言,嘴巴开开阖阖,最后她放弃的闭上嘴,这次是她错--她承认这一点。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容自己的问题。」虽然气简瑞淇的自作主张,但颜家佑还是老实的说:「她的身体真的已经太差了。」
他的话一点都没有让她好过一点,「她还能等多久?」
「没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笑容有点勉强,「但--我绝对不会让我自己有遗憾。」
「这种事好像不是你说了算,你就算有再好的医术,但没有一颗适合子容的心脏,结果还不是等于零……你干么一直拉我,」简瑞淇甩开霍之云制止她的手,「我说的没错啊!」
霍之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瑞淇当然说的没错,但她实在很白目,干么非要挑在此时说这席话。
「是啊!」颜家佑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瑞淇说的并没有错,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等。」
「这种情况真他妈的讨厌!」简瑞淇啐了一口。
他耸了下肩,「不好意思,我要去加护病房一趟,如果这次能醒来,代表她又过了一关。」
「真的不好意思,你快去忙吧!」霍之云拉住了还打算说话的简瑞淇,对颜家佑道:「我会把我老婆给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