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穿了是他筋骨太活络,老是坐不住办公室,一有活动手脚的工作就抢先一步接下,和自己手下争抢不是他份内的“运动”,几回下来,衣服不破都难。
劝阻多次无效之后也就由着他去,黑社会出身的鲁汉本就爱逞强斗勇,尽管外在漂白成为社会中坚份子,内在仍是那个靠拳头打天下的黑阎王森哥。
“你们那是什么鬼表情?要笑不笑的死样子像老子的屎,别以为打人海战术就会让我屈服。”
夏维森火气十足的点起烟,无视自己订下的戒烟规章,大大的禁烟标语就张贴在眼前,他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只有他能在办公室抽烟,其它人哈到死吧。
由左到右站了六、七名与他亲如手足的兄弟,上至总裁、副总经理到安全主管,还有一名什么头衔都没有却万事包办的“杂工”。
他是企业中的“影子”,也就是不向外透露身份的一级机密,专门私底下作奸犯科,合法的清除阻碍正业发展的清道夫,手底下有二十几名不逊于CIA的敢死冲锋兄弟。
“咳!总经理,对方指定你是你的荣幸,为了公司权益,你就……委屈点。”
几乎忍俊不住的黄人璋本想说牺牲色相。
他冷哼地吐了口白烟。“黄副总,你今天吃饱了没?要不要我替你清清肠胃?”
一拳就够他吐得七荤八素。
“我向来不吃早餐,午餐也尚未有着落,你要请客吗?”他不怕死的拍拍肚皮,明知眼前的人是抠神再世。
“好呀!”他将脚抬放在桌面,弹弹指间的烟灰。
“当真?”他是间着好玩,不敢奢望能有粒花生米入口。
夏维森指指办公室内的另一扇门,“我刚拉的屎还没冲,你去吃个过瘾。”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他低声地瞄了一眼洗手间的门,心想待会儿得叫个工友来清理。
卫生习惯槽得连狗都唾弃的人是不该指望太多,希望洗脸盆的污垢还清得掉。
“我几时有心来着,你再算计我看看。”哼!敢拿他做人情,简直嫌命太长。
黄人璋不服气地举手抗议。“澄清,我是清白的,又不是我答应陈局长的要求。”
那个眼皮一跳的肇事者正悄悄移向门边,以防求生无门。
“少给我推卸责任,是你盖的章通过工作委托,别当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天地良心,我纯粹是为你的健康状况着想,你多久没找女人去火了?”太不正常了。
对他来说,女人的存在是为满足男人的生理欲望,他要是个太监倒还说得过去,偏偏是个欲望旺盛的超级公马,整整大半年没找女人发泄是一种异常现象。
记得几年前刑风帮尚未漂白时,他一夜可以连战三、四个公车型的女人仍不疲倦,裤头一拉照样去干架,打得对方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渐渐有了变化,那个以往拿女人的身体当点心的男人不见了,由一日不能没女人到三、五日才发泄一次,最后就算一个月憋着也没关系。
近年来更是反常得叫人害怕,再妖娆娇媚的波霸美女也挑不起他的“性趣”,整个人像入定的老僧不为所动。
所谓独阳不生,人在身体产生某种病变时必有所异常,身为肝胆相照的兄弟怎能任由他活得不精采,要死也要死在温柔乡里才不枉此生。
“要我上那条发情的母狗,我宁可跟你有一腿。”夏维森发狠地勾起唇角一撇。
黄人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我们都晓得你没有同性恋倾向。”
“也许我觉醒得慢,现在才对男人的身体起了莫大的兴趣。”他傲慢地斜睨着。
“呃,你是正常的男人,女人的肌肤又滑又细,绝对比男人来得有趣。”他可不想当零号同志。
“可是我觉得你和女人差不多,细皮嫩肉又……长舌。”无聊的程度和女人无两样。
敢替他拉皮条,他又不是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
霎时,黄人璋叹口气,知道被人摆了一道。“郑乃菁有什么不好,是知名企业家的千金小姐,人长得美又倾心于你,说不定床上功夫不下于你。”
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福利”耶!偏有人当是洪水猛兽地往外推。陈局长的外甥女是公认的社交界之花,现今少见的智能型美女,能瞧上他是他的狗屎运,居然还拽得二五八万的。
是兄弟才把好料的留给他饱食一顿,不知感激反嘲笑他婆婆妈妈,真是拿馒头赶狗,不肩一顾还撒泡尿表示没肉好吃。
“你来接手呀!反正要我保护个娇娇女出席宴会是不可能的事。”他不是瞎子,看不出郑大小姐对他的企图。
“一晚而已,又不是要你卖身,哈拉两句就过去了,你在装什么大家闺秀啊!”
火气略起的黄人璋满心不是滋味。
他也想接手呀!可是女主角不赏脸,他能厚着脸皮巴上前去吗?不叫人乱枪打死才怪,人家是陈局长最疼爱的宝贝外甥女哪!
“笑面罗剎,你干脆在我身上标上价码如何?我任你拍卖。”夏维森阴沉沉的声音让人发寒。
一听到昔日的封号,黄人璋心头一悸,“嘿!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
“看到你那张只会笑的脸,我的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让我揍个两拳怎样?”或许他会考虑牺牲三小时护花。
或许。
“这个笑话很冷,谁能挨上你一记重拳。”拳王泰森都不一定接得下。
抽到无烟丝才肯熄火的夏维森弹掉手中的烟蒂。“谁接的委托谁去摆平,别推到我头上。”
“你……”黄人璋转身向某人诉苦,“老大,你家老二欺负我。”
闲间看热闹的葛忧城早挑了个好位子坐下泡茶,翻开的报纸看了一大半,凉凉地回一句,“老三,请称呼我葛总裁。”
“总裁大人,你好悠哉喔!”黄人璋咬牙切齿地含着满口哀怨。
就知道他们会公报私仇,报复他当初不肯接受总裁的位子,以长幼有序的籍口屈居副总经理好减少些责任问题。两个大老奸!
“你有意见?”葛忧城眼中冷芒轻瞟,其中的威恫不容忽视。
“岂敢、岂敢,只是有一点点的不平衡,你不认为老二……夏总经理最近的性生活失调吗?”尽做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怪事。
“他想吃素不关你的事吧!哪天他剃了个大光头你再布施一碗饭,难得有兄弟愿意替我们念往生咒。”他持中立,有人多事就该受罚。
黄人璋急说:“呸呸呸……我祝你早登西方极乐,兄弟我是长命百岁相,逢年过节会到你坟前上住香。”想死别拖伴。
“真无情,夏总经理的拳头痒不痒?”眼一瞟,怂恿的意味不难听出。
“痒得很。”指关节扳得咔咔作响,手腕的动作显示夏维森绝不会手下留情。
哀叹不断的黄人璋搔搔耳朵,“订金都收了,能失信吗?”
“谁理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后果自负。”他才不在乎少一位客户。
“一百万耶!郑家最近抢了对手上亿生意,人家扬言要拿郑小姐的贞操来补偿损失。”黄人璋为难的道。
订金是一百万,他私下和郑家协议刑风企业会派人保护郑乃菁的安危,直到陈局长掌握确实证据,确定对方不会再有行动为止,事后再收一千万保护款项。
而郑乃菁明白的指定要夏维森亲自出马,不然她拒绝合作。
都怪他一时贪财又贪色,豪气的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大话一出收不回来,忘了老二有时也很固执,因此他才省略一个月的约定先提出一夜伴护的要求,心想等老二见到郑美女就会改变原则,甘心当个人财两得的护花使者。
现在问题来了,胸脯拍到穿个洞也没人会同情,咬了舌头还得头疼应付自家兄弟,他是刮了毛的狐狸见不得人,败在自己的狡猾上。
葛忧城思忖地看着夏维森,“忍耐一夜不成吗?你没那么容易失身。”
“你以为她会放过我吗?上回我可领教过。”不过救了她一回就想以身相许,他宁可不当英雄。
“你见过她了?”惊讶的黄人璋向前趋近几步。
“咱们夏老二为了捡掉在地上的五十元硬币,顺手把踩到币面的几名小后辈给揍了一顿,遭到小男生调戏的郑美女就自动对号入座,以为他来英雄救美。”
“原来……”黄人璋好笑的扬起唇角,了解的点点头,“钱是老二的命。”
另一种会被揍的说法是小气。
夏维森可以为兄弟出生入死,不顾一切的两肋插刀,但是一谈到钱就伤感情,谁敢开口向他借钱就拿祖宗牌位来抵押。
他不是那种爱钱爱到没格调的守财奴,每一块钱都是他用双拳打下的血汗结晶,因此他特别珍惜,绝不与人分享辛苦得来的成就。
大概是小时候穷怕而养成的忧患意识,身边没攒点钱就不安心,生怕人家来挖他的养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