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啊,钱光若不包含在内,钱多多可以说是老大,大事小事全由她做主,可是偶尔钱金银还是会和她斗嘴吵架,但奇竖的是,一向没什么声音的钱财宝年纪虽是最小,平时也都只会听命行事没什么意见,但是每次只要他一开门,他们两个当人兄姊的就会不由自主的听话。
「哥,可不可以麻烦你到隔壁一趟,冯大娘说有几个地瓜和一把青菜要给咱们,你去拿回来可以吗?」
钱金银站起身,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到隔壁去了。
「真是的,根本是差别待遇嘛,平时我为这个家做牛做马,叫他帮我一个忙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样,以前我叫他去冯大娘那儿拿东西回来,他哪一次这么干脆啊?」她忍不住抗议。
钱财宝微微一笑,聪明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赶紧转移话题。
「大姊,晚上爹回来,怎么交代?」
「交代什么?」钱多多不自在的撇开眼,装蒜。
钱财宝瞄她一眼,才继续低头裹伤工作。好想叹气,唉!
「交代妳为何受伤啊,大姊。」
「为什么要交代?咱们不说,我相信爹也不会发现的。」她爹不是不管他们的死活,只是没那么细心罢了。
「大姊,问题是,今天妳和虎头帮的事,就算妳不说,人家虎头帮肯定也早就找爹说嘴去了,妳认为爹回来之后会不闻不问吗?到时候你们一言不合,肯定又会大打出手了。」
「哈,谁怕谁啊!难不成我还会打输他吗?就算最后真的打不过老爹,我不会跑啊!我跑得可是比老爹快多了。」钱多多哼哼地得意笑着。
钱财宝闭了闭眼,都到这地步了,怎么大姊还在故意耍笨?难不成要他把话给挑明了说吗?
「妳还能跑吗?」他叹气,将裹伤的布打结,故意多用了点力道。
钱多多立即痛得龇牙咧嘴,差点跳起来掐死这个小弟。
「你这死小子!」她咬牙切齿,一串不雅的诅咒溜出口,流畅极了。
「大姊,妳是姑娘家,别说粗话。」钱财宝轻声道。
她撇撇嘴,不甘心的闭上。
见她闭上嘴,他才又道:「言归正传,怎么向爹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不就是受伤嘛,又不是没伤过。」她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是伤过,可从没伤得这么严重,而很凑巧的,爹和洪家约好的日子,就是明天,妳想妳这样一跛一跛的,洪家的人会怎么想?爹又会怎么想呢?」
钱多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避开了小弟那像是看透一切的眼神。
钱财宝见状,知道自己猜想的没错。
「大姊,妳不想去,可以跟爹讲明白,有必要让自己伤得这么重吗?流那么多血,差点止不住,得补多久才补得回来啊!」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也不想想老爹那固执的脾气,我的话他怎么听得进去?而且,洪修礼那老家伙出手大方,一口气给老爹五百两银子,五百两耶!老爹收几年的保护费也收不到这个数,哪可能改变主意。
「在爹心里,我不过是到洪家去当五年下人,五年之后就可以离开了,没什么要紧,可是他却忘了,我宁愿穷,宁愿饿肚子,也不去当有钱人家的下人,我也知道老爹心里在想什么,五百两银子可以将你们两个送进私塾读好几年的书,寄望你们两个能考个功名,为咱们钱家争光。」
「我们不是非得进私塾不可,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做什么,我们下田耕种,过得平平安安就好。」
「你没听懂吗?读书是要让你们求功名啊!一人得道,就连鸡犬都可以升天啦!到时谋个一官半职的,油水捞不尽,老爹也可以告老还乡,不用再收保护费危害乡里,功德无量。」
「人人求功名,僧多粥少,轮不到咱们这穷人家的孩子的。」钱财宝无所谓的说。
「财宝,姊姊知道你很聪明,如果是你,我相信一定没问题的。」
「那又如何?如果我们的未来是大姊牺牲换来的,我宁愿不要,大姊,别让我们背负这种罪孽,太沉重了,妳也知道我们这两个弟弟很没用,背负不起这么沉重的担子,会被压垮的。」钱财宝微微笑道。
「所以喽!」钱多多皱皱鼻子,吸去那突然泛起的酸意,豪气的指了指自己的伤腿。「瞧,明儿个姊姊去不成啦!」
「说的也是,这么一来,问题又再次绕回来了,怎么跟爹说呢?」他第三次问。
「有什么好说的。」钱金银从外头走进来,手上几个地瓜和一把青菜往桌上一丢,眼眶有些可疑的泛红。「直接跟他说不去就好了,不管有伤没伤,不去就是不去,如果妳打不赢老头,又没办法跑,我替妳和老头打好了。」
钱多多讶异的张着嘴,钱财宝则是笑望着哥哥。
「你……」她声音微哑。
钱金银瞧她一眼,目光立即避开,「妳不用这么感动,我可不是为了妳,我是因为不想做那些杂七杂八的家事。」
钱多多翻了一个白眼。「不是我想扯你的后腿,钱金银,只是希望你能认清事实,凭你,是打不过老爹的。」
「喂!钱多多,妳这个不知感恩的女人,我长得比妳高、比妳壮,力气也比妳大,妳都可以打得过老头,凭什么说我打不过?」死女人、臭女人,就知道不该一时心软,浪费了自己的同情心。
「就因为你比我高、比我壮,力气也比我大,所以老爹不可能像和我对打一样,对你手下留情,所以喽,你当然打不过老爹。」她说的理所当然。
钱金银张着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没错,他们都知道每次老头和大姊打架,之所以每次都是大姊赢,是因为老头手下留情,打打闹闹不伤和气,联络感情。可要换成是他……那肯定会死得很惨!
「大姊,既然妳都知道爹不是那么不讲理,干么还弄伤自己?」
「拜托,如果我好好的,老爹要拿什么理由跟洪修礼解释啊?」钱多多哼道。不去,也不能让老爹难做人啊,是不。瞧她多孝顺啊!
「少天真了,老头为了不再看到妳那些杰作,早就铁了心,就算妳缺胳膊、少条腿,也照样要把妳送走,不管是洪家,或者是任何愿意收了妳的人都行,反正妳是走定了。」钱金银一屁股朝椅子坐下,跷起了二郎腿。
「你很讨厌耶!」她恼怒的瞪向钱金银,「你就不会少说一句吗?」
「我是好心的点醒你们,做人不要太天真,也不要太一相情愿的自以为是,不管做什么,多留一条后路,总是有备无患,难不成你们对老头就这么有把握?」钱金银斜睨着他们,瞧他们一脸苦恼,哼哼一笑。「看吧!明明就没有把握,还一古脑的作梦,要不是有我啊,我看妳怎么办。」
两人一听到他说的话,一脸希冀地望着他。
「哥,你有办法了?」钱财宝高兴的问。
钱金银耸耸肩。「没有。」
「厚!说了老半天,那你不是白说了吗?」钱多多懊恼的翻了一个白眼。
「喂,钱多多,至少我顾虑到你们疏忽的地方,免于妳措手不及,妳就该好好的感谢我了。」
「嘿嘿,感谢你,要不要我帮你立个牌位,每天早晚三炷香祭拜你啊?」钱多多嘿嘿一阵假笑,恶意的说。
「好了、好了,大姊、哥,你们不要吵了啦!」钱财宝头痛极了。
「哼!」钱多多撇开头。
「哼!」钱金银则撇向另一边。
「这样好了,离爹回家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们把大姊送走吧!」钱财宝突然决定。
「送走?!」钱多多惊喊。
「你打算送她去哪里?」钱金银则狐疑的望着弟弟。
「如果大姊愿意,阿牛哥……」
「不!我不愿意。」一听到阿牛,钱多多立即摇头。
「钱财宝,阿牛那家伙是得罪你了是不是?要不然你怎么这么陷害他?」钱金银调侃。
「钱金银,你这是什么意思?!」钱多多怒吼。
「我哪有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多一个无辜受害者罢了。」钱金银耸耸肩。
「你……」她气得想冲上前揍他一顿,不料脚上传来一阵剧痛。该死,她忘了她的脚受伤了。
「大姊!」钱财宝惊呼,连忙扶着她让她坐下。「妳又忘了自己受伤啦。」
「都是他害的。」她白了钱金银一眼,脸色因为疼痛而显得苍白。
「我又怎样了?是妳自己爱生气,做事又冲动,关我什么事啊?」
「哥。」钱财宝无奈的唤。
「好,我闭嘴总行了吧!」钱全银咕哝。
「大姊,阿牛哥人很好,妳不考虑一下吗?」钱财宝问。
「我知道阿牛人很好,就因为他是好人,所以我才不想害他,其实金银说的也没错,阿牛可以配上一个更适合他的姑娘,我不行。」
「可是阿牛哥喜欢妳。」
「问题是我不喜欢他,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这对阿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