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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说嘛……”嫘兵兵点着鼻子认真地考虑起来。

  “娘,您也帮帮忙,要卖身,您自己去。”游走列国的阙勾终于知道该回来捍卫国土。

  “死小孩,你说的是什么话?”大汤杓越过嫘兵兵,被当成凶器往阙勾头上敲。

  阙勾灵巧地躲过一击,嘴巴仍不留情。“什么话,汉话啊!”

  阙大娘眼看斗不过古灵精怪的儿子,投奔向老大,谁知道还距几步之遥,就被阙缺的冷气冻住。

  “你要敢把脑筋动到我头上来,就叫爹准备收尸吧。”

  “哇,这是身为人家儿子该说的话吗?”阙大娘语带哀怨地问。

  各自标榜风格,从来不屑勾肩搭背的两兄弟居然互相点头。

  嫘兵兵看着互相斗法的一家人,心里充满羡慕地情绪。

  和乐的家庭生活她不陌生,跟武馆那些师兄们也像一家人,可是相对的,她肩膀上也肩负了别人无法了解的责任,长期以来一直被依赖,被人期待,被责任压迫着,不负责任的爹爹,使她无法任性,众多的同门师兄皆要她照顾,什么时候她才能抛下这些,一个人没有负担地去远行?

  她想得出神,阙勾却被阙大娘拉到一边去讲悄悄话。

  “儿子啊,这个嫘姑娘看起来腰细臀大,会生小孩喔,你跟她进行到哪里了?要不要娘传授你一点战技?”

  “不用!”说也奇怪,按理说他们家为老不尊的“好习惯”应该由爹接收,可是他爹怎么看就是白面书生样,反倒是出身大家的娘,说有多粗鲁就有多粗鲁。

  “我就知道你聪明,娘养出来的小孩就是这么优秀,来来来,偷偷告诉娘,你什么时候跟她那个那个了?”阙大娘伸出两根大拇指凑在一块,不断地弯动,表示小俩口的亲热。

  “娘!”阙勾别扭地翻了个白眼。

  阙大娘脸色一沉,知子莫若母地说:“不会吧,我真命苦,教出你这笨小孩,你一直按兵不动,我要到什么时候才有孙子抱?”

  刚才不知道谁夸自己血统优良的?

  “娘,您要孙子叫那个王八蛋去生,我是老二,传宗接代不关我的事。”

  阙勾说完,马上接到阙缺杀过来的致命眼光。

  “他!你叫一个太监给娘生孙子,你这杀千刀的……”眼看阙大娘就要演起《白蛇传》里的水漫金山寺。

  阙勾趁着阙大娘还在跺脚培养情绪的当头,拉住嫘兵兵的手:“我娘这一来没完没了,我们避风头去。”

  =====

  坐在马上,许多无法言语的情感都在默默交流的眼波底。

  嫘兵兵率领护镖的弟兄准备回江南去。

  是无法再逗留了。

  “多可惜,要是你肯留下来多好。”阙大娘的惋惜没入风中。

  “我爹还没回来,武馆不能没人看顾,有机会我会再来的,谢谢大娘这些天的照顾。”

  “三八小孩,说什么照顾不照顾。”阙大娘不改本色,大咧咧地笑言。

  “娘子,留点时间让他们小俩口道别,你话多了。”惜话如金的阙父搂住自已老婆,低低地说了几句。

  “哎呀,你知道我的嘴一打开就关不住,好啦,我安静就是喽。”被官人搂住腰的阙大娘一下变得小鸟依人,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我走了!”嫘兵兵并不想在众人面前跟阙勾话别,她的感情太脆弱,一放在太阳下就变成一摊泥水,悄然蒸发。

  就在这时候,马蹄匆匆,打断了离情依依。

  “大小姐,不好了,师父他老人家被天鸠峰的山贼抓走了。”来报讯的人把从信鸽脚上拆下来的纸条拿给嫘兵兵。

  她看完脸色大变。

  “怎么?”不是阙勾幸灾乐祸,他是感谢嫘宫又为他制造一个跟嫘兵兵亲近的机会,这么大一件事,没有他出场怎么摆平?嘿嘿。

  他又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兵兵身边,其实要依他的个性,就算名不正,言不顺,只要他想,用赖的也要赖着她不放。

  “快点备马,我跟你一起去。”想想备马太麻烦了,他把来报讯的人扯下来,替代而上。

  “这是我的家务事。”嫘兵兵看着比她还着急的阙勾。

  “什么你的、我的,万事莫不如救人要紧,快走!”嫘兵兵的马因吃了他一巴掌,吃疼地嘶鸣出声,接着扬起前蹄急奔而去,连让她跟大家话别的机会都没有。

  “爹、娘,我走啦,不用想我喔。”至于武馆的诸位兄弟,你们就自行打算回武馆吧。阙勾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朝着两老挥挥手,了上去。

  “勾儿的爹啊,你说他追得上人家姑娘吗?”再怎样都是娘,一颗心怎么也绕着自己的孩子转。“儿孙自有儿孙福,家里这些还不够你忙啊?”阙父温文儒雅,他向来想得开,不像娘子爱操烦。“官人说得好,勾儿从小被我们养到大也没出过纰漏,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他这次回来胃口又养大了?”

  “我听说那个嫘姑娘有好手艺。”

  夫妻俩喁喁私语进了宅子,铁灰色的门悄悄合上,天空一样蔚蓝。

  而一条龙武馆的武师们,则依照原定计划回返江南。

  =====

  从济南直取天鸠峰有两条路,经过商量,阙勾跟嫘兵兵舍山路,搭船到益州,再买马上天鸠峰。搭船虽有风险,春夏交替,水势湍急,但好处在于可以缩减一半的时间。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终年弥漫在狭隘的山谷,水流奔腾,暗礁漩涡,裸着上半身的舟子把着长长的篙,跟天搏命。

  一天半的水路行来,下了船,阙勾给了他加倍的船金。

  益州是个大县,驴马车什么都有,阙勾挑了两匹脚力强健的马,跟当地百姓问明路线,便直往天鸠峰去。

  嫘兵兵心急如焚,一路沉闷不语。

  阙勾见状也收起嘻皮笑脸,该担待的、该用心的全部一肩扛起,没有让她操到一丝的心。

  “这是从兰州来的哈密瓜,很甜,店老板还特别帮我冰镇过,吃了心凉气爽,也不怕中暑。”一瓣甜美的瓜被放到嫘兵兵的手掌。

  冰沁的凉意虽然消暑,但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只觉得心浮气躁。

  “吃,你已经好几天不吃不睡,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你这样怎么到得了天鸠峰?”阙勾看她半天不动手,命令的说。

  为了让她开胃,他跑了好几家水果摊才买到这解渴的瓜,他不是气佳人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而是怕她倒下,他会心疼。

  看他满是期望的眼神,她感动的垂下眼,咬了一口:“瓜很甜,好吃。”

  “我就说嘛,我挑的一定甜。”人家是卖瓜的自夸,他是瓜连人一起夸。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天鸠峰?”瓜的香甜留在齿颊间,也许是这片瓜的功劳,也许是阙勾的鼓励,她的精神明显转好。

  “我打听过,天鸠峰有一十八个贼窝,天生的盗贼窟,要找人不容易。”

  “那怎么办?”

  “呵呵,”阙勾笑得比捡到钱还贼,“有钱能使鬼推磨,要套口风还不容易,你爹又不是一个人,押那一趟镖少说也有半个市镇的人见过他,多撒些银子就问出来了。”

  嫘兵兵闻言,无精打采的双眼在这几天中首次露出点点光芒,她孩子气地抓着阙勾的胳臂直摇。

  “快告诉我爹的下落。”

  “走吧,很近,要是我们走得够快,日落前一定可以到达。”

  重整过情绪,她打起精神跟着阙勾往盘旋如蛇的天鸠峰而去。

  =====

  天鸠峰不难走,有条容许马匹经过的山道,远山青翠,嫘兵兵不知道是自己往高处走引起的耳鸣还是错觉,她竟然听见喜庆才有的唢呐、彩炮声。

  “想不到这山里头还有人家办喜事?不会是山贼娶亲,娶个押寨夫人吧?也好,我们顺便要杯喜酒喝。”阙勾竖起耳朵,当自己是来踏青的。

  锣鼓声渐近,大批迎亲的人马跟阙勾两人面对面的撞上了。

  嫘兵兵靠向一旁让出路来,不意看见身披大红彩带的新郎倌竟然是她一意要找寻的爹——嫘宫。

  不用说,阙勾也看见了。

  “女儿啊,爹爹就知道你赶得及来喝我的喜酒。”马上英姿焕发的嫘宫笑开一张嘴,宛如坐拥天下的霸主。

  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从天鸠峰回到益州。

  在嫘宫暂时租下的宅子里,嫘宫抓来了乌龙信差,把差点变成悲剧收场的事情做了简单的叙述。

  原来,嫘宫押镖回江南,经过天鸠峰的时候真的碰上拦路抢镖的山贼,也不知怎么回事,跟那女山贼打来打去,打到后来两人居然生出微妙的情意,顿时天雷勾动地火,甚至一同把镖护送到目的地,双双恩爱地回来成亲。

  嫘宫怕自己的逾期不归会让女儿担心,便差人送了封信回家,谁知道带口信的徒弟完全把嫘宫的意思弄拧,写信的人也跟着写错,连篇错事就这样发生了,好端端的一桩喜事完全被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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