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很美。
那美,不是那种温温驯驯的美,而是一种他在旁的女人身上少见的一种野性之美。
大大有神的眸,挺直而有个性的鼻梁,配上一张小巧的樱唇……
如果……如果……脑中倏地闪过一丝绮念,把他结结实实地吓了好大一跳。
吓,他在想什么?
为了制止心中莫名其妙生出来的念头,他快手快脚地替她换好巾子,然后抽回自己的目光,阖上眼。
这雨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了,还是先闭闭目养养神吧!
不然,等她醒了,只怕又是一场硬战,因为他开始觉悟,她的确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
否则,她也不会在昏迷之中,仍心心念念地要找阎王老子替她报仇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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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头的剧痛伴着浅浅的呻吟,那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让西门落花再也无法安稳地沉浸在黑暗的世界之中。
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阴曹地府吗?她记得在她失去意识时,那水呛入鼻中的难受,她应该是死了吧?!
她努力地想睁开酸涩的双眼,原以为在睁眼之后,迎接她的会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入眼的竟是一片熊熊火光。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怎么,地府不是一片的黑吗?
这么光亮跟说书人口中形容的差好多。
顿觉大失所望的皱了皱鼻头,跟着她尝试着转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看看四周的景象,这一瞧,赫然一惊。
他……他……他……不是避她唯恐不及吗?怎么也跟着她死啦?
西门落花不解地瞧了唐傲云好半晌,突地发现他的胸膛可是很规律地起伏着。
缓缓地挪移着,她小心翼翼地拉近两人的距离,一只手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似的,往他那起伏的胸膛凑去。
咦?热的!
不但是热的,还能感觉到他的心强而有力地跃动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疑惑地稍稍再用了点力,让自己的手掌跟他的胸膛之间再无任何的空隙。
咦,真的是热的耶!
昏沉的脑袋一时兜转不过来,她忍不住抬眸,充满困惑的往他脸庞看去,却猝不及防地掉入两泓深潭似的眸光之中。
他怎么突然睁眼啦!倒抽了一口气,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死是活?」
还是死是活哩!敢情她真的以为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啊!
「妳说呢?」
「我……」从惊吓中回神,西门落花的脑筋终于稍稍能够顺利的运转。「难不成我们都活着?是你救了我?」
咦,他不是很没良心的转身就走,就算听到她的呼救也没回过头,甚至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儿吗?
「难不成妳真的很想去阎王的跟前告状吗?」唐傲云没好气地道。
明明平时这么精明,可怎么这会儿却又胡里胡涂,像个傻丫头似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去向阎王告状啊?难不成他会读心术不成?
「是你救了我?」她先弄清楚这一点。
「对。」
「那……」她的眸中闪烁着感动,要不是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气得跳脚,她还真的有股以身相许的冲动。
「四姑娘,我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请妳认清楚一点,我救妳并不是因为我对妳有任何的感觉,纯粹是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
这番话说得很义正辞严,听在她耳里却很刺耳。
心头原本漫着的感动在这一剎那间全数烟消云散,更泛起了一种近似屈辱的感觉。
他很了不起吗?干么说得她好象巴着他不放似的——呃,好象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啦!
但他也不用把话挑得那么明吧?!这个该死的、可恶的臭男人!
她恨得银牙暗咬,可是又不能说什么,毕竟落人口实的是她,只好静静地生着闷气,一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向来只要有他在,眼神就滴溜溜直绕着他打转的眸子也跟着撇到一边。
「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巴着你了。」
虽说半途而废一向不是她处世的态度,可是经过今天这一劫又听到他这样说,她也不想再继续厚着脸皮的强人所难。
「四姑娘,妳……」看到她这么姑娘家的一面,那赌气的模样让唐傲云觉得诧异。
他还以为这种生闷气的行为,应该不会出现在向来豪爽且有话直说的西门落花身上,谁知道原来姑娘家就是姑娘家。
「闭嘴啦!」看着他的欲言又止,她忍不住没好气的斥喝。
这男人就是这样婆婆妈妈的,明明要拒绝人,又不想得罪人,顾东顾西的,哼,她西门落花偏偏不吃这套。
硬是不想再多瞧他一眼,她将头埋进自己膝间,整个人缩成了颗球似的,不动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四姑娘,其实在下也不是嫌弃妳什么,只是情之一字总伤人,为了情多少家庭不睦、父母失子、兄弟失和……就像和我义结金兰,甚至可以说是过命的兄弟都因为情爱而对我起了防备之心,终致兄弟做不成……」
他也不知道为啥,话匣子一开就不能停止,他就这么拉拉杂杂地道,虽然她依然不开口、不动,即使不想听,耳朵却没装开关,所以他的话还是不断地窜入她耳里。
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西门落花终于弄清楚了这个呆子的心结是什么。
哼,不过就是他因为有事去了外地,请他义结金兰的大哥代他多多照顾未过门的未婚妻,结果照顾出了感情,他回来后知悉此事,君子有成人之美地拱手相让,可他大哥暗地里却处处对他猜忌,迫得他只好远走,不再牵扯进那一团剪不断、理还断的情感之中。
这个白痴男人!那根本不是感情制造出来的麻烦好吗?
明明就是人性的自私所引来的纠葛,是他那个不懂得珍惜的未婚妻和不知「义」字怎么写的大哥的错,关情爱个屁事啊!
西门落花悄悄抬头,原本想要反驳,可是觑着他那完全沉浸在往事的脸庞,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去。
才不要那么好心的劝他咧,就让他继续难过、继续逃避下去好了。
谁教他方才那么毫不犹豫地伤了她,所以就让他一直一个人下去,将来做一个没人陪伴的孤单老头好了。
她小心眼地想着,就在他那沉稳的嗓音中,她睡意渐浓的即将陷入睡梦中之际,突然脑海闪过一个想法——
奇怪了,街坊上的人不都说他失去了记忆吗,怎么他说起那些伤心往事来,如此清楚明了?
难道,他失去记忆是装出来的?
哇,还以为这个男人很正派,原来也是个奸狡之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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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不娶!」
对于向来严肃的父亲,天灵长风从来不敢明着违抗,可是这回他竟不知打哪来的胆大声反抗着。
拜托,要他娶那个河东狮,那他往后的逍遥日子还有什么搞头啊!
「哼!」面对独子的抗议,天灵鹫重重地哼了一声,喝道:「这回可由不得你不娶。」
「爹,干么就非得娶西门落花,你真想娶媳妇抱孙,我外头多得是红粉知己,随便找一个娶进门,也比她来得温柔多情。」
他只要一想到那日她教训自己时的狠劲,就忍不住浑身泛起寒颤,当下也顾不得爹的威严,更大声地抗议。
「啪!」地一声,天灵鹫重重一巴掌甩上了怎么都不成材的儿子脸上,一双眼更是怒火直燃的瞪视着他。
「要不是你那么没出息,整天除了吃喝玩乐之外,经商的才能甚至连傲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我犯得着理会你娶什么样的姑娘吗?要是不替你找个能力强的媳妇儿,这天灵家要是交到你的手上,只怕没一年的光景就败光了。」
一记恶狠狠的巴掌之后,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可偏生天灵长风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哪能听得进这些话,一听到父亲又拿他跟一个下人比,自然是满心的不悦。
他捣着被打痛的脸庞,气怒地望着自己的爹,从小到大,爹虽然凶,可是从也没打过他。
这笔帐自然而然的算到唐傲云和西门落花身上。
「爹……」
他才要开口,谁知天灵鹫大掌重重地往身旁的几案一拍,彻底的断了他想要力挽狂澜的想法。
「这次由不得你说不。」
「可是就算我愿意,那压根就不知道矜持怎么写的西门落花也不见得肯啊!」
西门落花在爹遣人提亲下聘之后,还大剌剌地找媒婆上门向唐傲云提亲,这事在关内闹得沸沸扬扬的。
镇日流连酒楼赌场的他,自然也没漏听了此事。原本听爹说要他娶西门落花,想到她的美貌,虽说脾气是辣了点,可他还是有点心动,谁知还没成亲她就给他戴绿帽,害得他被旁人说自己不如一个小小的总管,心高气傲的他自然将她视为破鞋,完全不想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