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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有事庆祝?”隐隐约约,他觉得慕情态度不对。

  “有啊!庆祝到目前为止,尚未出现另一个好女人,让你对我‘喜新厌旧’。”勾住他的手,她把自己贴到他身上,将眼角泪湿偷偷留在他的衣襟。

  她的“新”是多少“旧人”的泪水堆积?她不愿意成旧、不愿意泪流,到头来却不得不痛心疾首。

  “放心,除非你对我五花大绑,企图控制我的自由,否则我不会对你喜新厌旧。”揉揉她的头,他恋上对她亲密。

  进入屋中,慕情为他脱去外套,拉他到桌前坐下,为他夹一筷子鸭肉,这是身为小女人的快乐。

  “告诉我,你喜欢小孩子吗?”他的儿子……叫冬冬或东东吧,不晓得和他有几分相像?

  “不讨厌,你怀孕了?”他讶然问。

  这是他的态度?慕情解读他的表情——他不讨厌孩子,却害怕她为他怀孕?为什么?因为那会让他们的婚姻变得难以收拾?

  他可以和全天下女人结婚,但不跟她们生小孩,独独不跟何丽云结婚,却和她共同拥有小男孩,是不是矛盾?这种矛盾事,偏偏发生在他身上,偏偏偏偏她爱上他,一个复杂而矛盾的男人。

  “怀孕很正常啊!我们是夫妻,天天在一起,身体没问题,自然会受孕。”她瞠大眼睛,假装没看见他眼中的吃惊。

  孩子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代表责任义务和一大堆免不掉的麻烦,欧阳清斜睨她一眼,不好,小猫咪太瘦弱,不适合怀孕,更不适合为孩子过度操劳,所以,孩子?再等等吧,除非小孩子等不及,只好另当别论。

  “你的表情很怪哦!你说你不讨厌小孩,而我非常喜欢小孩,就算真有小孩,也是我一手带,不会麻烦到你。”她娇嗔。

  “真有小孩,意思是你目前没有?”她的回答让欧阳清轻松。

  可是他的轻松却紧绷了她的心。

  “对啊!我只是想计划生一个小孩,不然,生活很无聊。”

  “我们还年轻,不需要急著生小孩。”他否决她的论点。

  “万一情况失控,你不会要求我把孩子拿掉吧?”

  “小孩应该在我们提供得起最佳环境时才生下来,否则对他不公平。”

  欧阳清的回答让慕情失望,一个享誉国际的名律师,竟然说他提供不起最佳环境?他到底要期她到几时?

  “我是说万一,万一他就是要来呢?”慕情不死心追问。

  “现代科学发达,有的是方法可以阻止意外发生。”

  欧阳清的意思是避孕工具,慕情联想到的却是堕胎,因为他的话,慕情心情沉入谷底……算了……反正,不会有这一天……

  “不谈这个话题,没有酱油膏了,我去买。”

  说著,慕情欲起身,他压住她的手。

  “不用,我随便吃吃就要回办公室了。”

  他们得到更多资料足以将对手一网成擒,这回他们逃不掉了,想至此,他嘴角勾起微笑。

  “加班?只有你一个人?还是有谁陪你?”

  “艾蕊丝。”

  哦,是艾蕊丝陪他加班,难怪他神情愉快、

  这叫作左右逢源,在现任妻子身边吃晚饭,到前任妻子身边用消夜……儿子的母亲则在家乡毁殷企盼,他的女人缘好得令人眼红。

  起身,她坚持:“没关系,你继续吃饭,我一下子就回来,粉蒸肉没佐酱,很难入口。”就像爱情,不谈长久,便失去美丽意义。

  起身,不再多看他一眼,匆匆回房拿了小包包往外走,摸摸口袋里的名片和护照,她该回台湾尽自己的责任了。

  欧阳清凝望慕情的背影,今天她很怪,筷子在菜肴里面翻翻挑挑,失却胃口。原来他不是爱上她的手艺,而是爱上有她在的晚餐桌上。欧阳清索性拿出电脑工作。

  时间悄悄流逝,待欧阳清做完手边工作,发现慕情尚未回家时,已经将近十点。

  “买酱油膏买这么久?”

  欧阳清起身到公寓楼下溜了几转,再回到屋中拨几个电话。她土哪里了?

  走进房间,两只戏子和结婚证书并放在化妆台上,欧阳清趋前拿起,一个是他给的白金戒指,一个是他摺给她的吸管戒指,这是什么意思?

  打开结婚证书,一张纸片飘下,欧阳清弯腰拾起,只见上头写著——

  你说过不喜欢了,分手是最不伤人的方法,那么在“不喜欢”未出现之前结束,留下的是不是只有美丽?我们的一段结束了,希望你的下一段更精采。

  她离开了,放弃两人的婚姻了?为什么?为了他不想马上有小孩?不对,不会这么简单,他在房中来回踱步,一次再一次,她搅乱他的平稳。

  该死,谁准许她离开的?谁说分手是最不伤人的方法?他明明就受伤……

  他不想她走,想她留、想和她在一起,是一段、一段接一段,接起他和她的生生世世……天!他竟然爱上她了……

  天崩地裂,不相信爱情的男人,在爱人远离之际,领悟爱情。

  尾声

  北部山区,已经进人春天,仍颇有寒意。

  几株梅花盛绽,一对母女在树下伫立。点点花办落下,伸出手,小腹微隆的女儿接下满掌粉红。

  “我以为你会反对。”母亲叹气。

  “你有权利寻找自己的爱情。”慕情轻语。

  慕情回国,看见蒋叔叔对母亲的尽心尽力,那份殷勤,不单单是朋友间的关心,於是东串—点、西串一点,慕情为两位长者串起爱情。

  “当年,你父亲不也是追寻自己的爱情,他有什么错,值得我用尽心力恨他?”摇头,昨日种种,再回首,不胜砍献。

  “想不开吧,真要计较错误,错在不肯放下,若是尽早放手,也许我和心心都会不同,但哪个女人愿意轻易放于婚姻;”抚抚自己的肚子,她不重蹈覆辙,她放手,她留美丽,也把整颗心留在爱情里。

  “我苛待心心,也没厚待你,对不起。”

  “妈,都过去了,心心很幸福,你也要牢牢抓住自己的幸福,好好经营,别再让幸福变调。”

  “我会的,你呢?”

  这两个月,慕情留在疗养院里照顾母亲,现在母亲的病痊愈,她是该认真考虑离去了。

  “世界之大,总有我的去处。”

  “回家吧,林妈妈在家里等你。”

  “不,我说动林妈妈和心心一起到法国,心心快生产了,需要人照顾,在异乡,有亲人在身旁,感觉会比较好。”

  “只剩你一个人,那么留在这里,帮帮蒋叔叔的忙。”

  “再说吧,我考虑考虑。”

  交谈间,蒋叔叔拿来一件毛衣,披在母亲身上,嘴里叨念著:“感冒才刚好,别又犯上了。”

  慕情微笑,怎么蒋叔叔这份心意,从没人知晓?

  “妈,你和蒋叔叔先进去,我再散步一下。”

  “好,别走远。”

  “嗯!”点头,慕情从蜿蜒小路往池塘边走,那是一个人工湖,蒋叔叔特地为妈妈开凿的——为了妈妈喜欢湛蓝天空,他便拓印一份,送给母亲。

  蒋叔叔说,他喜欢妈妈很多年了,却不敢心存奢求,这回爸爸的死、妈妈的病,让他看清楚,很多事不积极,容易来不及,於是坦心交情,他赢得母亲的感动。

  来到湖边,慕情坐在草地卜,乾乾的小草历经寒冬,展现春意,几株绿意冒出头,提醒人们冬尽。

  是生生不息呵!生命总在转弯处看见奇迹,如同她腹中生命,以为情尽缘断时,他出现,告诉她——有我在这里陪伴你,你不孤单。

  人人都说慕情独立自主、能力强、天分高,谁晓得她怕死了代表孤寂的独立,她喜欢被一群人哄著、宠著,也许笨一点、无能一点,也许得不到别人的欣羡,但得到的疼爱足矣。

  她一辈子都在追逐父母亲关注、丈夫重视,到头来,仍然孤零,幸而一个孩子,带给她新契机。

  带著淡淡微笑,再回想,她竟记不得自己曾经怨过欧阳清。

  恨他吗?不,若风流是他的天性,她怎能抗议?

  怨命运错配?不,她怀念和他在一起的美丽,那时,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著各国见闻记趣,她偷偷在心里,打破对黑道大哥的刻板印象。

  没忘记过,和他抢一块饼乾的快乐、没忘记过他痞痞的笑容带给她多少喜悦,她的正统音乐,他的快乐音节,不互相违背。

  对这一个男人谈怨?不,她不怨,真的不怨。

  “你应该带一支长笛。”

  那是……他的声音?!慕情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发现只是幻想,落空的心情太沉太重。

  “不然,至少带一把提琴,否则我怎么替你制造快乐?”

  是他……她没听错……泪满眶。他来做什么呢?

  “你是只差劲野猫,要离开也不会向主人辞行,问问主人会不会伤心?”

  “你会伤心吗?”

  坚持不回头,现在的她没有面具,应付不了厉害的律师。

  “我本来以为不过是只小野猫离家出走,哪里谈得上伤心,谁晓得,你从我这里偷走太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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