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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是冲煞命,还背负著神偷的罪名,她能连累他吗?她值得让他付出这么多吗?

  不管冷御风的那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给她听,至少冷御风已经达到目地,她完全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原本这只是她和连旭日之间的恩怨,没想到却意外扯进了他。

  十八年来的心愿,不讨回公道,就此罢休,她不会甘心;但是讨回了公道,累了他叛了家门,无法在江湖,立足,她又何尝愿意?

  事情变成了棘手,变成了两难。

  如果只是刹那,就让回忆变成永恒。

  “你醒了?”

  冷非云沉稳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她从沉思中回过头,夕阳的落日,一层橘黄光彩染上她全身,她依然没有血色的薄唇对他嫣然一笑。

  他如久旱逢干霖,心窝处泛起一阵涟漪,看著她羽睫眨动、眼波流转,她有多久不曾这样笑过,此时她的笑是如此弥足珍贵。

  “早醒了,躺得我筋骨酸痛。”她走到铜镜前,拿起大娘残破的大木梳,毫不避嫌地在他面前梳起了那一头被伤痛折腾得不成样的乱发。

  “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再请大夫过来。”虽然她还有一些病容,但往日的调皮灵动已经恢复了七成,他深深地看著她,真想把她揉进心坎里。

  她摇了头,“你帮我梳头好吗?这梳子拿得我手好酸。”她略抬起粉颊,透过铜镜,看著站在身后的他。

  他走近她,只差一步就贴上她的背。

  他从镜中看著她的盈盈秋眸,昨天还拒绝让他喂药,今天的她怎么有些不一样了?

  看著他眼底的疑惑,她调皮地拿高梳子,“人家手酸了。”

  “哦!”他从呆楞中回魂,接过梳子,看著她那乌黑的青丝,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她的眼神透过铜镜漾满了笑,“你就当作在梳自己的头发。”

  那对深湖似的酒窝,如今在他眼前泛起一朵朵的涟漪。

  他恍惚了,从没为姑娘家梳过发,也从没有姑娘家敢唤他梳发,他沉稳的表情没变,只是多了分无措。

  他左手捧起她的发尾,右手轻轻地将木梳置于她的发顶,在她的眼神鼓励下,木梳轻柔地梳下,这瞬间不是只有他的手在发颤,连他的心都悸动不已。

  “你就当在使剑嘛!”看他僵硬著手,她好笑地嘲弄著他。

  “这把梳子可比刀剑还重上千百倍。”多梳几下后,他不再这么紧张,手也顺了些,一一将她打了结的发梢给拨了开来。

  这样的亲密代表什么?她已经原谅他了吗?还是她把他和御风的谈话给听了进去?那她现在心里又在想什么?他怎么总是无法猜透她的心思?

  她安静地享受著他为她梳发之乐,直到长发又恢复以往的柔顺飘逸,她才浅笑,说:“好了啦,再梳下去,我头皮都要流血了。”

  他拿著梳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对于她的揶揄他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柔美触感他还没享受到,怎么就结束了?不舍下,他还是将手里的木梳放回了桌上。

  她为自己的长发简单地绑起辫子后,才转过身面对他。

  他依旧站在她身前,动都没动。

  她看著他的腰际,语出惊人地说:“我不是那个偷遍长安城的神偷。”

  他没有惊讶,以她的身手,绝对当不上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偷。

  “你想告诉我实情了吗?”他在她前方的椅子上坐下。

  她停顿了一下,在衡量如何启口后,说:“长安城里的神偷,是我的师兄。”事情的原委是该让他清楚,她不该再任性妄为,再隐瞒下去,她不知怎么面对他付出的深情。

  “然后?”他不敢再提起有关连府的一切,怕她又像那日一样,一听到连心二字,激动地昏厥过去。

  “师父收了师兄和我两个徒弟,师兄资质佳,不但尽得师父的真传,还青出于蓝。我因体质不佳,只学了半调子功夫。”

  “你师兄为什么要去偷那些名贵的珍物?”

  “师兄做事一向不按牌理出牌,我只知道事情是他做的,却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也许他只因为看不惯大户人家奢华的生活,他那个人一向嫉恶如仇;也许他另有目的,不过那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师兄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当年抱走你的连府护卫,就是你的师父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就怕引起她的情绪。

  “嗯,师父是我的再造父母,没有师父的养育教诲之恩,就没有今日的我。”

  “小石头,若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他看她罩上一层忧郁,不忍她再回忆伤心的过往。

  “不,我想说,我只想对你说。”她若不一口气说完,怕以后就没有说的勇气。

  “我听你说。”他与她目光交缠。

  “我一直有个梦想,有一天能正大光明地走进连府,为往生的母亲上一炷清香,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提到母亲,她红了眼眶。

  “连大老爷跟我说过当年的经过。”

  “你知道了前因那更好,就能明白我讨回公道的决心。”

  “我明白。”不然,他早就将九转夜明珠给取回了。

  “我正巧遇上了连府一年一度招聘奴仆的盛事,那时我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讨回公道,反正进了连府再作打算。后来,师兄在长安城里窃取了稀世之宝,我心一动,假借神偷之名,给连府信函,就是料到连府不敢声张,我要他坐不安稳、睡不安寝,日日惶恐度日。”想起连旭日的绝情绝义,她小脸上多了怒气。

  他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连旭日,看她情绪又渐渐激动起来,他轻哄著,将她拥入怀里。

  “这是连大老爷欠你们母女的。”怀里的她娇柔虚弱,却要独自承担被遗弃的仇恨,他只有更心疼孤苦无依的她。

  是这样的胸膛,总是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与安全,听著他规律的心跳,她不再激动,缓缓地又说:

  “他可以不顾老命、不顾皇上玉赐的九转夜明珠,一心只想救连若茵,但他为什么不救救我?我当时还这么小,他就狠心把我送给别人,狠心地不顾我娘亲的眼泪,到底是我害死了娘亲?还是他害死了娘亲?”她没有眼泪,该流的泪水早在年幼时就流光了。

  他轻抚著她的背,感同身受她的凄苦。

  她抬起头,雾气的双眸对上他爱怜的眼神。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可以让他安枕无虑?从此拔除一个心头刺?”她说得凄苦,话里满满的怨。

  “我不许你死!不许你死,我要你好好活著,无论你想怎么对付他,我都会帮你,我就是不许你死!”他狠狠地抱紧她,就怕她在他眼前又坠落黄泉,他再也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楚。

  他话里的惊慌,让她感到满满的爱意,他原本的不苟言笑、冷然淡薄,如今却为了她,忽怒忽悲忽喜忽忧。

  “冷爷,别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

  那声冷爷,叫得他心碎,好似又拉开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亲近的距离。

  “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你再唤我一声爷。”他的语气显得强硬而坚持。

  她苦笑著,“离我远一点,我有冲煞命,沾惹上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不准你这么说!什么是冲煞命?!那是江湖术士的一派胡言,我只知道,自从我认识你之后,就害得你小伤大伤不断,还让你差点断送一条命,若真论起命来,恐怕我才是那个有冲煞之人。”话落的同时,像要封住她对自己的恶言,他刚毅的唇吻上她柔软的薄唇。

  她惊呼。姑娘家的怯意让她立即闭上眼。

  他轻尝著她的唇,就怕吓坏她,毕竟这样的行为是太超越男女之限,可是不紧紧地抓牢她,他有随时会失去她的恐慌感。

  她怯怯地回应著,感受著他唇上所带来的情意。

  事情总该有个了断,她的公道要讨回,他也必须回连府做个交代,况且,他和连若茵还有婚约之诺,早晚他都得舍下她……

  一思及此,她吻得更深更浓烈,她竟在怕,怕失去他。

  原来她对他的情愫,竟已悄悄埋得这么深这么重。

  那她是不是可以贪恋著这最后的怀抱?

  就算他舍不下她,她终究还是得离开,该承担的后果她要独自去承担,她不能累他众叛亲离,还被冠上不仁不义的罪名。

  她的纤纤手指攀上了他的颈项,他因为她热切的回应,男人的本性让他欲望高涨,他的大手不停地在她的美背上游移。

  既然他早就毁了她的清白,那她想要和他温存的心,想成为他真正的女十是乎就没有这么的难为情。

  “小石头……”他低喘著,克制著热血澎湃,“我不能……”他的理智和欲火起了挣扎,虽然早就瞧过她的身子,可那是无心之过,现在的耳鬓厮磨、唇舌相缠,让他冲动得想不顾一切,只想真实地拥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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