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玫瑰吗?那明天开始改送百合如何?”他还是用惯有的嘲讽口吻在说话,笑容里少不了他惯有的自信。
“如果你想谈正事,就请开始,否则我就下逐客令了!”颖青冷哼道。
江伟仑摇头叹道:“你很没有幽默感,真可惜!”
“如果你闲得没事做,不如回家去作作白日梦!我很忙,没义务也没兴趣在这听你大谈幽默感!”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若非他,她的身分也不会被纪扬发现。
“听说那天你生病了?我原想去探望你的,可是你的员工居然没人知道你住哪里!?真是离谱!”
“还好你没去,要不然我铁定病情加重,而我生病,还是拜你所赐,你就别假好心了!免得我落得尸骨无存!”颖青沉着脸冷嘲道。
“别这样绝情嘛!好歹我曾救过你,功过总可相抵吧?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也许以后你会发现我其实有很多优点。”江伟仑仍不打退堂鼓。
“我实在很怀疑!”颖青冷哼着。“请你回去吧!”
她下起逐客令来。
江伟仑还没有离去的念头。
“那我们就谈谈契约问题吧?”
“如果你有诚心,我会叫公司负责这工作的人去贵公司洽谈。我不接业务的,很抱歉!你请回吧!”
“好吧,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但我可没这么轻易死心的!我看上你了,所以,你逃不掉的。”他大言不惭的说。
颖青置之一笑。“但愿你不会被自己说的话噎死!”
她怀疑江伟仑真懂得爱?他看上的人难道就非得属于他才行?未免大可笑了,怕他只是个不曾尝过失败滋味的人,也只有这种人才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但,说真格的,她还挺佩服他有勇气勇往直前,那恐怕是她最缺乏的。虽然她已预见到他将跌得头破血流,但她想,他恐怕还是不会后悔的。
江伟仑就是那种人。
第7章(2)
纪扬连日来一直避着徐代绢,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推开铁门,打算轻悄悄的越过客厅,连日来他都是如此偷偷回来又悄悄离开,他甚至连灯也没开。
但当他打开书房门的同时,客厅的灯火却马上亮了。
一时之间,他没能适应通明的灯火而半眯起眼。
随之,他才将视线投向电源处,在那里,他看到徐代绢。
她又哭得泪眼婆娑,好像除了哭,她就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隔阂似的。
纪扬愈来愈觉得心烦。他看不惯她老把自己装成可怜兮兮的小媳妇,而他就名正言顺的成了颐指气使的坏丈夫似的。
“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人在哪里?”徐代绢抽噎的埋怨着。
她怨他总是冷漠无情,怨他明知自己付出了全心全意,而他却视而不见。
“我人在医院。”这是实话。
这一星期来,他都住在医院宿舍,他把心思全投入工作,好让自己不看不想。
在理字上他是站不住脚,在精神上他背叛了婚姻,在感情上他又无法如愿以偿,尤其爱的人他不能去见她,不爱的人他又不想见,想来还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恨不恨我?”突然,他脱口问道。
徐代绢被他一问,神情满是错愕。
恨他?她是没想过,但怨倒是真的,她以为纪扬准备回心转意,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希望。
“为何要这么问?”她仍抽抽噎噎的。
纪扬只淡然道:“因为我毁了你的前途!”
错以为纪扬在关心她,徐代绢心里乐得直想飞,她以为他们的关系有了转机!她真是大高兴了!
她羞红着脸说:“我并不后悔嫁给你。”
纪扬却用着极陌生的语气说:“我却后悔和你结婚!”
徐代绢楞呆的张大着嘴,活像被敲了一记闷棍似的,泪水这一会儿更是狂肆的布满她整脸。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她愤恨的宣言。
此刻在她心中酝酿的真是恨,而不只是怨了!
江伟仑每天依旧不死心的以鲜花做为追求攻式,但他仍是吃足了闭门羹,他的行动并没打动颖青冰封的心,他的笑脸总换得她的冷眼。
“你是不是闲得大慌了?你不怕你公司倒了吗?你何不上山下海去寻找灵感?这花你拿去送别人吧!我不喜欢。”颖青心烦的嚷。
她不明白江伟仑究竟看上自已哪一点?
据她所知,江伟仑在影视圈是大哥大级的人物,光他旗下红星就不计其数,而其制作拍摄的电视、电影更没有不卖座的,光想让他看上眼的女星怕都不只堆上一座假山了。
但,他却宁可在她面前做个惹人厌的讨厌鬼,真不知是什么心态“你不喜欢这花吗?唉!真可惜!这可是新进口的玫瑰品种,得事先预订呢!”江伟仑仍旧嘻皮笑脸的。
“请你别再来烦我,可不可以?”
“可是我就喜欢看你烦,怎么办?”
“你病态!”颖青不悦的斥道。
“是啊!我为你得了相思病。”
“你无聊!”
“你干嘛那么怕我?”江伟仑笑着。
“我怕?可笑!我哪是怕,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搞得神经错乱。”颖青冷哼道。
想这江伟仑真是脸皮厚得刀枪不入。
“为了证明你并不怕我,陪我去吃顿饭如何?”
“No!”颖青坚决的摇头。
她是不为所惑的,若她那么轻易就可以改变心情,她就不会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了,那她可能接受的会是郑之凡,但连郑之凡也打动不了她,她相信她的心快死了!
“这么绝情?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江伟仑不死心的问。
颖青还是大摇其头。
“那讨个人情,就算还我的人情如何?”
“别再拿这套来压我,我已托你公司的人还你一大笔钱,我想你也不是个老爱向人讨人情的人吧?”颖青忍不住反将了他一军。
江伟仑被问倒了!
老把那套拿出来真的很八股,但他是真的无技可施,何颖青是他见过最强硬的女人,软硬她皆不吃,激将法也不见成效。他也曾想过要放弃,但又觉不舍,她是多年来在他、心中停留最久的女人,一旦松手,他不知自己得再经历多少个年岁才能再碰到个如此特别的女人了?
“想通了没?”颖青淡问。
她倒不是真讨厌他,但是爱情和友情是两码子事,而江伟仑要的绝非是普通朋友的交情,所以她只得扮起冷面人。
“我需要点时间,今天先不烦你了!”江伟仑起身说。
他转身往办公室门口踱去,但在门口,他又回头说:“我只是先回去,不代表我明天不会来哦!”
颖青拍额大叫:“受不了!”
他要再来烦她,她铁定要跷家了!
沉闷的七月,像有一团火焰在灼烧着台北,热气团紧紧的包里覆盖着台北这个小盆地。
人群的步伐匆忙!人们的表情冷淡又焦躁,来来往往,个个似在追又似在逃。
颖青避开人群,只身南下到溪头避起暑来。
满山的绿荫遮去了高照的炽阳,凉爽的山风迎面扑来,夏的火焰被逐了开去,而近秋的和风徐徐拂来。
走过孟宗竹林,会误以为竹末端之外即是云端,在森林小径走过,她脱了鞋,赤足玩起沿山径流淌而下的溪水,水清澈而冰凉,圆了她的梦了。
突然,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古人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又是得修下多少个日月方可换得一回偶遇?
望着迎面而来的纪扬,她不得不相信,他们确是有“缘”的,只是少了那个“分”。
“你怎会来这里?”纪扬压抑着满心的激动。
当他看到玩水玩得正起劲的颖青的那一刻,他以为又是错觉,因为他老是错以为他看到她。
躲开台北的燥热及人群,原先只为了图个清静,但来的一路上却老想起颖青,他不禁想起他学妹苏凡写的一首现代诗:时间在转换的时节中溜走心似被利刃划过那是与你相识的后果上帝惩罚我前世怕是我犯下了错所以今世与你相逢有人说——
不相识就可不相思相思缘于相识相识才相思偏偏上帝惩罚我叫我们不能不相识又不得不——相思。
原先以为相识、相思是种折磨,但看到颖青的这一刻,他却想到“福赐”两个字。
“也许我们两人看法一致。”颖青淡笑。
他们都想逃,却逃不过定数,此一刻,她想开了!万般皆随缘吧!
“那我们就一偿宿愿吧!”纪扬也脱下鞋,加入她的行列。
他们玩得似孩童,丝毫没有半点邪思。
他们的足迹踏过溪头每一景点后,纪扬即驾车开向中部横贯公路。途中,他们在梨山小住了一夜!就又要清晨起程赶往天祥及大鲁阁,翠绿蓊郁的山岩溪壑真叫颖青大开了眼界。
是夜,他们在花莲落脚。
“谢谢你这几天一直陪伴着我!”颖青诚心感激的说。
“什么时候我们变得这么客气了?”纪扬苦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