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桶冰水迎头泼下,雪茴心头直打哆嗦,不敢置信地问着。“你的意思是说……我在那一夜偷走底价,然后,告诉麦肯,让他……顺利得标?”她的嘴唇发抖不敢相信他会这样误会她?!
她更不敢相信,他竟是如此看待那个七夕夜的?那个让她孕育了茵茵的七夕夜,也是她这一生最难忘、最美的七夕夜……
她听麦肯说过,那一次能顺利得就连他自己也很意外。但,她真的不知道有这些内幕,而且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地?怎么可以?
“不是吗?”他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告诉我这不是你做的,当天晚上进入我房间的只有你,只有跟我该死地缠绵一夜的你!”雪茵闭上双眼,她的心……好痛,像是被铁槌重击,碎得四分五裂…
独自在异国生存,她忍受过很多流言,也遭受过很多屈辱。但,从来没有一刻让她感到如此的绝望,只因伤害她的人是他,是东方霆……
“没话说了吧?”他冷观地绝望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也感到一阵揪痛。不!不该这样,他不准自己再被这个女人戏要!
雪茴睁开眼,细细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眼底令她心死的寒厉……失去血色的唇突然扬起微笑,笑得飘忽却凄美。
“没错。”她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就是我在当夜偷走底价,就是我帮助麦肯得标的,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误会她的地方,也是他老是对她冷嘲热讽的原因。好累……她不想再解释了,也知道此刻什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况且两人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不如趁早断了吧!她听到自己的心在哭,她只想尽速远离他,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泪水尽情奔流……
痛哭后,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就不会这么在意他了,是不是?
东方霆眉头紧锁地盯着她。她为何看起来这么绝望?他从没见过她这么悲伤的表情,那份悲伤传递到他心底,他觉得心头好沉重,如果不是狠狠地克制自己,他的手几乎就要扬起来,将她紧揽人怀中。
不!他不能再重蹈覆辙,被同一个女人连续戏要两次。否则,他会永远看不起自己。雪茴深吸一口气,扬首望着他。“既然你已得到你要的答案,那我可以走了吧?”她的眼眸异常清明,似乎什么情份也不存在了。
心死之后,一切都不在乎了。
☆☆☆
东方霆还是挡在她面前不肯让她离开,他不懂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这个女人都俯首认罪了,他应该冷笑,应该好好地报复她才对!
但,为何涌上心头的情绪全不是报复她的念头?他该死地在意她的脸色为何这么苍白,她看起来摇摇欲坠……
他莫名地有种预感,从今以后,这个女人将会远远离开自己,完全不再参与这项投资案。他无法再借公事而看到她,两人会渐行渐远,终至完全没有交集。
完全没有交集。
不!这个认知令他不安,好象有人由他手中夺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他从没有这么慌乱过。好象一瞬间,他就要失去全世界……
但,柯雪茴会是他的全世界吗?不是!她该死的是背叛他的魔女啊!
会议室的气氛无比诡异而沉重,两人只是凄然默对着,听着彼此沉闷的呼吸声,谁也不肯再开口说话,只任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冰河底“铃……”一阵急促的铃声却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雪茴的手机响了。
她把自己的视线收回来,面无表情地接听,但才听到对方说的话,她便脸色丕变!“你说什么?茵茵她……好!我立刻赶过去,拜托你看着她,拜托你!”抓起皮包,她看也不看东方霆一眼,转身就冲出去!
第八章
雪茴没有注意到东方霆也跟着追了出来,她狂冲到地下停车场,以颤抖的手掏出钥匙想打开车门,突然,钥匙却被背后的一双手夺走!
她回头,看到他严肃的脸庞。
“钥匙还我!”“不。”他的眼神很复杂。“不管你现在要赶着去哪里,我都不会让你自己开车。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像要晕倒了,开车出去只会害了自己又害了别人!”“就算会这样,也不关……你的事!”他真的关心她吗?雪茴下意识地以手环住自己的身子,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的,但…声音为何有些哽咽?
她更不想对自己承认——看到他追上来,她有一丝感动,以为已冰冻的心湖竟悄悄渗入一股暖流……
唉,她怎能恨他呢?无论他伤她有多深,还是做不到。
“跟我来。”东方霆硬把她拖到自己的跑车前。“坐进去。”他的心很乱,不想再分析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像她这样的女人,他为何还要关心她?还要担忧她开车出去安不安全?
表面上,他是狠狠地报复了柯雪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输得好惨!还没正式交手,他就完全输掉了自己的心……
雪茴无语地看着率先坐进驾驶座的东方霆,她的汽车钥匙在他手上,而且这个时间出去很可能也拦不到出租车。
一咬牙,她只好跟着上车。看茵茵要紧!
“你要去哪?”东方霆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雪茵轻咬下唇,犹豫几秒后还是道:“Elizabeth托儿所。”她不想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茵茵,但……只能叹事与愿违。
“托儿所?”“是的。”雪茵语气僵硬,根本不敢看他。“我要去找我的女儿。”该来的还是会来,勇敢面对吧!
剎那间,车内的空气似乎冻结了,气氛诡异得可怕。
东方霆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她的女儿?父亲是谁?是麦肯吗?还是——雪茴紧绞双手,她不敢看他,也不敢去猜测他心底的想法,已经一团乱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到茵茵身边。
车子一停妥,雪茴便迫不及待地冲入托儿所内。
下午四点钟,大部分的小朋友好象都已经放学了,但不远处却传来阵阵尖锐的哭声,雪茴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溜滑梯下面大哭,园长脸色惶恐地陪在一旁,猛向一名贵妇道歉。茵茵呢?雪茴一阵慌乱,她的茵茵呢?“园长!”
园长一看到她,马上迎上来。“柯小姐,你来了就好,茵茵……唉,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现在在哪里?”雪茴焦急地问着,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可以承受,她只要茵茵平安!“在那里……”园长无奈地往前指。
雪茴顺着她的手望过去,剎那间整颗心揪成一团,心疼到差点掉下眼泪。她的茵茵……她的宝贝孩子正蹲在溜滑梯下面,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她的眼神好空洞,不看任何人。
“茵茵……”雪茴心痛地往前走。“园长,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园长的话还没说完,那名打扮人时的贵妇便很不客气地抢先开口。“你就是那个女孩的母亲吧?你来得正好,瞧!你们家茵茵把我家蒂娜打成什么样子?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的蒂娜可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啊!”
那个叫蒂娜的小女孩哭得好大声,满怀恨意地瞪着茵茵。“妈咪,打她!她刚才打我,你一定要打她!”
雪茴看着园长。“到底是……”园长很不以为然地对贵妇道:“摩根太太,事情不是这样的,是蒂娜先欺负茵茵,而且小孩子玩在一起难免推来推去,那也是玩乐的过程啊,请你不要看得太严重。”
“你说什么?”贵妇尖着嗓门大喊。“什么不要看得太严重?开什么玩笑?蒂娜可是我的心肝宝贝耶!从小到大我都舍不得骂她一句,更何况是打地?”她嫌恶地瞪了茵茵一眼。“我早就听说托儿所内来了一名智障的小孩,就是她吧?太可怕了,她不但智障,而且还有躁郁症,会乱攻击别人!你们所方是怎么回事!竟然让这种小孩进来念书?不行!我要把我的宝贝转走,万一哪天又出事怎么办?”
雪茴心痛地道:“请你不要乱说!我的孩子不是智障,更没有躁郁症,她……只是有自闭倾向。”她的心好痛好痛,自闭症不是传染病啊,更不是什么不名誉的病,为何旁人总是要以嫌恶的眼神看茵茵,她的宝贝还要吃多少苦?
当初要人学时,她就跟园长仔细地谈过茵茵的状况。因为茵茵只是轻微自闭,不算非常严重,所以医生建议地让茵茵上普通的学校,可以跟同学相处,一起学习,这对她的病情很有帮助。而且,茵茵绝对不会主动攻击别人。
贵妇撇撇嘴。“都一样啦,反正都是可怕的病!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小孩你怎么还让她出来,应该把她关在家里才对!”她的表情像是茵茵得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