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亲自端著一盘香烤马铃薯盅来到她面前,笑容可掬的让人感到亲切,唯独那口带著外国口音的声调令人微颦起眉,很想纠正他的发音,虽然那是他的特色之一。
不过他的外表弥补了一切,光看他笑口常开的模样给人无害的信任感,不由自主的被他了然的笑脸所吸引。
「来到我们维也纳森林可不能哭喔!不然人家会以为Hermit在酒里下药,让你难以人口。」呵呵……瞧他多恶劣,连自家人都损上一句。
气得牙痒痒的Hermit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为其他客人调酒,不理会这位不良阿督仔。
「我才没哭,你不要乱说话。」她是被他们气得眼眶都红了。
「眼里没泪心却酸酸的,好像梗著一口气难发,找不到人发泄。」Kin轻轻的说著没有一丝探索,只除了令人想哭的关心。
微微一愕的方良善睁大眼看著他,惊讶他像有透视眼。「你怎么看得出来?」
你坦白的脸。「有心事别憋在心头,说来听听说不定会轻松些。」
「这……」她犹豫的转转酒杯,眼神显得局促和腼意。「我……呃,那个……你……我……」
好难启齿,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该说些什么,坐立不安的一迳傻笑,支吾著开不了口一解心底的郁闷。
「和感情有关吧?」瞧她吞吞吐吐的表情,不难猜出何事困扰著她。
哇!他好厉害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好崇拜哩!他跟Hermit一样深藏不露,是拥有特异功能的高手。
Kin笑了笑,要她收起惊奇好好享受店里的招待,悠扬的钢琴声是最佳的佐料。「你在想他到底爱不爱我,为什么没来找我,是变心呢?还是我不值得交往?」
他的精辟语调让她大为钦佩,瞠大的水眸布满不可思议,就算侏罗纪的迅猛龙跳到她面前想一口吞了她,她也没那么惊讶,怎么她嘴巴连张都没张,他已经看进她的喉口,一语道破她隐隐不安的焦虑。
「不要问他爱不爱你,而是要问你信不信任他,恒久的爱恋是建立在彼此的信赖。」爱情有多种样貌,叫人捉摸不定。
「我……」相信他吗?方良善自问著。
Kin扬起和善笑容道:「你爱他吗?这才是你应该思考的方向。」
第九章
爱他吗?
问著自己的方良善用力的思考这答案,仿佛每个人都曾问过她相同话题,可是她总是忘了两心要交流并非只有一个人尽心就够了,没有一定的信任如何连成同心圆,在问别人爱不爱自己的当头先学会爱别人。
对於爱情她可以说是被动的,甚至迟钝到近乎麻木,只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而未设身处地替另一个人著想,一直线的思考模式和草履虫相去不远。
人家老说她单纯好欺,可是到现在为止,她遇上的都是面恶心善的好人,即使每个人都装出凶恶的表情吓得她面无血色,但没人会真正伤害到她,纯粹是她自己吓自己。
其实说来她也是自私的,不若旁人所言善良天真,为了怕受伤害她先预设立场,把每个靠近她的人都当成有暴力倾向的嫌疑犯,定下罪名加以防范,为的是自己克服下了心底的怯懦。
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她还是想不出正确的解答,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讨厌他,对他的「动手动脚」一点也不排斥。
自从那天他接了一通电话匆忙离去後,整整三天连点消息也没有,好像从人间蒸发似找不到人,让人有些失落的感到日子变得空洞了许多。
以前老觉得他太常出现在她面前,不管她同不同意霸气的接送她上下班,还怕她的脚会二度、三度受伤,坚持抱著她上楼,早晚都见得到人,她没有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只感到甜蜜的烦躁。
现在她才明白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第一天没见到他来还暗自窃喜偷得一天清闲,终於少了个人在耳边唠唠叨叨,他恐怖的胆量训练比他抡起拳头揍人还可怕,她曾怀疑自己的心脏怎么受得了。
现在她才知道想念人是何种滋味,少了每日一回的惊吓似乎人也变得不一样了,睡到自然醒後没有另外一个人的体温相依,心里不踏实的像喝了隔夜的咖啡,味道仍在却苦涩,想吞吞不下,想吐又吐不出来,含在嘴里让舌根苦不堪言。
这是什么心情呢?难道就是酒馆老板口中的爱?
搔搔怎么也梳不平顺的发,从不知苦恼为何物的方良善心里不安。
刚和房东太太道了声早,她居然一副了然在心的模样,递给她烧饼油条而没说要喂狗,难得好脸色的拍拍她的手,要她坚强些别想不开,好像她正在受失恋之苦似。
天呀!她没那么悲惨好吗?她相信他一定有要紧事耽搁才没空找她,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哪能天天游手好闲像吃软饭的,前阵子是她脚伤才殷勤些,这会儿八成在忙公司的事。
一想到此她的心情豁然开朗,垂下的双眉染上喜色,飞扬的向额头两端展开,方才烦恼得要命的眼多了自信。
没错,她是爱他的,正如他相同的用心。
信任是爱的开始。
「原来你就是大家口里可爱的小猫小狗呀!看来还挺有几分趣味。」果然非常惹人怜爱,连她看了都想养一只过过瘾。
「什么小猫小狗,真是太没礼貌了……哇!好美的长发。」又直又亮服服贴帖,简直是立体的广告画面。
最恨人家当她是宠物的方良善猛地转过身,浑然不觉胆子磨大的出口一吼,眼神凶恶的像要找人理论,不甘由人降为畜生。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头亮丽的长发所吸引,移不开视线的盯著黑中带紫的挑染细发,羡慕不已的暗叹人家保养得真好,连一根不听话的翘发也没有,一路顺到底看不到分岔。
她用的是哪一种牌子的洗发精,不知道能不能改善她毛燥的发质,不要老像愤怒的关公怒发冲冠,她也想当个美美的小女人,而不是人见人笑的可爱动物Q随。
至於美发的主人是何长相她没注意,全神专注在让她自卑又感慨的直发上,一再叹息的令人傻眼。
「虽然我不介意当广告看板,不过你的手若能稍微收敛一下,也许可以方便我们聊一聊。」蒋诗柔眉头微皱,如黑瀑的美丽秀发轻扬。
她到底在干什么,没一点危机意识吗?十分不解的她用著怀疑的目光注视会动的奇怪生物体。
啊!她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呃,你的头发好漂亮喔!请问在哪家美容院做的保养,长期光顾有没有优惠折扣?」
她也想去做个护发什么的,价钱不高的话她会忍痛减几天肥,将祭肠胃的米粮钱先挪来一用,改变她二十一年如一日的绒毛头。
「你只想到肤浅的表面吗?」表情一沉,她深觉受到羞辱,并非因为她的长相不如她,而是她散漫、不求上进的态度。
楞了楞,方良善平凡的面容绽放令人炫目的灿烂笑花。「做人何必想得太遥远,心无大志才活得开心嘛!我又不选总统或当知名的企业家,肚子能填饱就天下太平了。」
她的话看似浅显而无志气,只想苟安不求一夕致富,得过且过是小老百姓的心声,谁在乎功成名就所带来的富裕荣华,无华的平淡也是一种幸福。
但是轻快的语气里却透露著哲学家的睿智,无为而治的大同世界就藏匿个人心中,端看有心抑或无心,人人都有香格里拉,美丽而无忧的理想国度。
「真不知道阿生哥看上你哪一点,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慧,你根本还不算是个女人。」这样的对手让她连要心机都懒。
说容貌没容貌,说涵养没涵养,走路无精打采低著头不知在想什么,言语乏味没有内容,就像街上随处可见的老古董缺乏价值性,她实在想不懂她有何本事和她竞争。
赢了都有点胜之不武,让人颜面无光。
「你说的阿生哥是指擎天保全的铁汉生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耶!想想她有「九」年没见他了,难怪想他想得没力气画她最爱的素描。
方良善的世界没有算计,所以少了防人之心。
蒋诗柔在心中暗笑她的无知。「阿生哥没跟你提过我吗?」
「你是……」狐疑的偏过头一瞧,她脸上并无男女情侣中突然出现第三者的猜忌之色,黑白分明的眼眸只有天空一般的纯净。
在蒋诗柔欲开口介绍自己的身份前,她忽然自作聪明的大叫一声,害她一怔的忘了发出声音。
「啊哈!你叫他阿生哥当然是他妹妹嘛!瞧我这猪脑袋还问得那么起劲,难怪他老说我迷糊成性,没人盯著会把自己搞丢了。」所以她小时候才会找不到路回家。
「你……」她是真笨还是故意要她,以虚换实先给她个下马威,心思复杂的蒋诗柔用防备的眼神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