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可以净身了。」不久,响玉进房说道。
盼盼朝她点点头,起身步入后面的私人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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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后山遇到那位登徒子之后,盼盼已不敢独自离府,如今她充其量只敢到阁楼上看看夕阳。
「二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去前厅一趟。」响玉爬了上来,在她身后轻声喊道。
盼盼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想问清楚爹娘为何突如其来地要她去前厅。
响玉摇头加耸肩,「我不知道。」
盼盼不再多问,直接朝阶梯走去,自个儿去前厅瞧个分明。可就在她步入大厅的剎那,却整个人震住了!
她瞠大眼看着坐在厅内的男子,是他……就是他对她说了那些狂肆之语,吓昏了她。
「盼盼姑娘。」蔺祁眼尖地瞧见她,立即站起身来笑问:「妳还好吧?」
还记得在后山与她见面时,他才说了两三句话,她就昏了过去。正当他想抱起她前往就医,响玉却正好奔了来,他只好暂时隐身树后,见她被人给带进府邸,这才安心离开。
盼盼惊慌的眸看向爹娘,直摇着小脑袋。
「响玉,扶二小姐坐下。」沈静看出盼盼的不自然。
「是的夫人。」响玉赶紧扶住盼盼,这才发觉她的身子抖得好厉害。「二小姐,我去沏杯热茶给您喝吧?」
盼盼紧张地朝她点点头。
「这位是蔺公子,上回就是他专程替妳姊夫海上飘来向芊芊提亲,就不知你们可曾见过面。」于刚先向女儿介绍客人。
「我们是见过面。」蔺祁替她回答了。他望着她的眼神,幽邃中还带着抹迷人的柔魅。
盼盼忙不迭向后退一步,神色惊惶,像是受惊的小兔儿般,一对漾着薄雾的大眼怯怯地凝睇着他。
「蔺公子对不住,小女她因为──啊!」于刚才正要说出盼盼与众不同的地方,哪知脚背竟被沈静给用力一踩。
「于大爷,怎么了?」蔺公子问道。
「呃,没什么,我是为小女的内向,感到不好意思。」于刚不懂为何妻子要阻止他说出来,但还是依照她眼神的指示改口。
「没关系,不过令嫒的确是太文静了一些。」蔺祁扯笑。
「唉……是呀!真没办法。」于刚尴尬一笑。
「盼盼,快过来坐呀!」沈静指着蔺祁身旁的椅子,「若不好意思说话,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便行。」
盼盼虽然备感压力,可从小孝顺的她却不敢违逆地走上前坐下,只是始终没再抬眼。
是他太丑,入不了她的眼吗?
错。蔺祁外表英俊倜傥,个性虽有点狂浪不羁,可言谈举止都风度翩翩,潇洒自如,实乃允文允武、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只是盼盼自发声痛楚后,一直过着孤僻沉默的日子,要她一下子对一个男人表现友善,还真是困难呀!
「蔺公子,您说要见盼盼,我也请她过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于刚捻了下胡须,客气笑问。
「是这样的,上回我来此,是为我义兄海上飘提亲,可今天,是为我自己。」他的眸光望向盼盼那张苍白小脸,「虽然礼数不够周到,但在成亲之前我一定会补足。」
蔺祁这话说得潇洒,于家夫妇听得亦是大喜过望,没想到老天有眼,终于有人愿意娶盼盼了!
可唯有盼盼像是完全傻住般毫无反应,平时她仅是不爱说话,可这回她不但变得表情一片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盼盼,妳的意思呢?」沈静问道。
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的,还真像块木头。
「我想盼盼应该没意见才是。」沈静见她不言不语,随即下了结论,然而当这话一说出口,就见盼盼脸上突然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沈静倩然一笑,故意装作没看见女儿的为难,跟着转头对蔺祁说︰「事情就这么办吧!待大喜日子订下,再派人将庚帖送来,就可以了。」
「谢谢岳父、岳母,聘礼我亦会随后送达。」说着蔺祁的眼神又转向盼盼,笑着对她说︰「相信我们不久之后便会再见了。」
与于家两老再次道谢与道别后,他便抖开纸扇搧了两下,笑意盎然地离开了。
「夫人,妳只知道他是海上飘的义弟,对他的底细完全不清楚,就这么把盼盼给嫁了,岂不……岂不荒唐!」于刚极少对妻子的意见表示反对,可现在他越想越奇怪,话也就说得重些。
「你以为我没调查过?」沈静冷冷回睇着自己的丈夫,「芊芊就是最好的消息来源了,而她也曾告诉我蔺公子早就心仪盼盼,从她身上得知蔺祁的背景是最好不过了,只是我没料到他说来就来。」
「那他是?」于刚眼眸一亮。
「不告诉你。」沈静似乎生气了,起身走向已呆愣在椅上的盼盼,「跟娘回房里,娘有话对妳说。」
「喂……夫人。」于刚伸手却拦不住她。
「唉!孔夫子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眼看妻子与盼盼双双离开后,于刚不禁自怨自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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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一年,于家二度办喜事。
今儿个是二小姐盼盼的大喜之日,众人都知道新郎倌蔺祁乃是海上飘的义弟,却不清楚他实际的身分与背景。
经沈静调查后,才知道蔺祁的曾祖父乃先皇所重用的宰相蔺沅,虽自蔺沅之后,蔺家已无人再入朝廷为官,但留给后世的家产便可好几代享用不尽。蔺祁为独子,尤其擅长将多余的金钱投资于各处,海家事业便是其一,另外还有部分商行、钱庄,数年下来蔺家财产可说呈倍数成长呀!
有此良婿人选,沈静当然得为盼盼拉拢牵线,更何况人家早已中意盼盼,虽然偷偷隐瞒她的隐疾是有些不对,可这应该不构成影响他们日后幸福的因素。
迎娶之后便是告别父母,接下来就是长途跋涉。
蔺家位于扬州,与芊芊当初出嫁的海家同样路途遥远,不过盼盼与芊芊不同,芊芊一路上坐得东倒西歪、笑料百出,可盼盼倒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轿里,从清晨到深夜时分都坐得笔直。
此时,轿帘陡被掀开,响玉在外头问道︰「二小姐,姑爷问您需不需要歇息,若支撑不住可找间客栈打尖,明儿一早再赶路。」
红巾覆面的盼盼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不用是吗?」响玉猜测。
她又点点头。
「好,那我跟姑爷说去。」响玉轻叹了声,这声叹息却不敢让跟在一旁的喜娘听见,就怕这秘密被传开,那时就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的局面了。
响玉报告之后,蔺祁骑着白驹过来,彬彬有礼地轻声说︰「娘子,真不累吗?我是不像我义兄有别馆可歇息,但是可以前往客栈梳洗一下,会舒服些。」
等了半晌,仍不见她回音,他不禁笑了笑,「娘子,不必这么紧张,只差一道拜堂的程序,咱们就是夫妻了。」
「夫妻」二字再度让盼盼怔然,她想,她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吗?当自己的相公知道她的怪异之处时,会不会遗弃她或休了她?
或是她该聪明地先行溜人呢?
但上回大姊芊芊回娘家时曾告诉她一段小插曲──就在芊芊成亲当晚,她临时想到了一个「尿遁法」,只可惜一点都不管用,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逮了回去,还被整得很惨……
很惨?!是怎么个惨法芊芊却怎么也不肯说,还垂着脑袋、红透了小脸,该不会是大姊夫对她行了家法?
想想连活泼好动的大姊都逃不过被逮的命运,何况是她呢?她才不要被人给打昏扛回去,或扔回娘家,让爹娘丢脸。这辈子她已经够烦劳双亲了,如今出嫁了又怎能不顾他们的颜面?
唉……千思万想,为何就是想不出个好法子?
尤其是她畏惧的「家法」……就不知蔺家的家法是啥?鞭刑还是棍刑?
「娘子……娘子……」蔺祁在外头喊了半天,但陷于沉思的盼盼压根没听见,在她应都不应一声的情况下,他心一急就把布帘给掀了起来。
「娘子!」盼盼脑子正在想着「家法」二字,恰巧被他这么近距离的一喊,全身都疼了起来。
「别打我……」她恍神地喊着,突然喉头突生的痛楚让她煞住口。
「打妳!我疼妳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打妳呢?」蔺祁抿唇一笑。
想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她开口对他说话,没想到居然是她误以为他会打她,这误会可大了!
她深吸了口气,怯柔地往里一挪,似乎挺怕他太靠近自己。这男人一出现就表现得忒大胆,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走……」她勉强说。
「妳要我走?」
盼盼点点头。
「害臊?」他勾起嘴角,笑得恣意,接着便压低声说︰「都是夫妻了,用不着不好意思,洞房花烛夜时,我们将有更亲密的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