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简羽洁催促道。
「全是因为董柏恩。」
「董柏恩?」她更对雷帆的话感到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姊姊自杀,董柏恩是间接的刽子手!这几年来,董柏恩一直想赎罪,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呼了口气,想把心中沉重的感觉抹去,但似乎总不能尽如他意,「三年前,雷家要宣布破产,但姊姊用她的生命阻止了这一件事。」
雷帆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跑下楼,进了书房。
简羽洁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也缓缓地跟在他的身后,进了书房。
雷帆坐在他的书桌后,微低下身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显然被保存得很好的信件。
「姊姊自杀的时候,简单地留下了两张纸条,一张给我,一张给董柏恩,这是由董惠瑟交给我的。我想,在我姊姊写给董柏恩的那张字条上,应该写了些什么,不然,原本坚持要雷家宣布破产的他,不可能在最后放了我们一马。」简羽洁的目光迟疑地看着放在桌上的纸张。
「不看吗?」雷帆好奇的望着她。
简羽洁摇了摇头,她不认为以她现在的心情可以心平气和的去看待这张字条上的字句,「她写了些什么?」
「一切仇恨到她结束,」雷帆的手缓缓地将纸张拿起,「纵使有一天,我东山再起,能力足以跟董柏恩抗衡,我不能找他报仇,她不想要冤冤相报,是我们雷家先对不起董柏恩,她要我忘了一切,从头开始。其实,这应该也是她一直希望董柏恩做到的,可是董柏恩做不到,她就来劝我。最后,她说她死后,要我把她葬在我大妈的墓园里。」
「照你这么说来,董柏恩一定很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应该吧!」雷帆无异议地点头,「毕竟,一条人命可以说是毁在他的手里,良心谴责是再所难免的。」
「我不认为是这个样子,」简羽洁说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董柏恩一定很爱姊姊,除了良心谴责之外,我相信他更懊悔,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知道姊姊明明死了,他还一直想去看看姊姊的原因。」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雷帆丢给自己的妻子带笑的一瞥,「事实没你想得那么温暖。」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他打断她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跟董家兄妹有任何的交集,我并不高兴看到你跟董家人像朋友一般,这种情况只会让我为难。毕竟,我并不想去限制你的社交圈,但董家人……平心而论,至今,我依然无法把他们当朋友。」
「可是……」
雷帆摇摇头,要她不要再多说。
看到他的坚持,简羽洁也只有在心中叹息。
天才刚亮,雷帆便悄悄地起身。或许是因为跟简羽洁重提起多年前的往事,一整夜下来,过去的一切就如同电影一般,不停的在脑海之中翻转,所以他根本就是一夜无眠。他小心地不吵醒身旁熟睡的娇妻,披了件外套,便轻声地离开房子。他的脚步像是有自我意识地走向位在董家大宅不远的一间小花房。他知道在这个众人都还在睡梦中之际,有一个人一定是醒着。
他试探似地打开花房的门,顺利地将它推开。他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而感到满足,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门多数时间是被锁住的,因为这里头住着一个众人眼中视为「疯子」的人。
在微熹的晨光中,他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姊!」雷帆轻柔的声音,像是怕吓坏人似的。
雷茵动也不动地坐在摇椅上,在这个花房里,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三年之久。她的手腕上至今还有明显的伤痕。
曾经她是纽约州立大学的高材生,而今,她是个精神病患。
她不言不语已经两年多,在医院救醒她的时候,她像个疯子一般的乱吼乱叫,依赖镇定剂生活了好一阵子。最后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成人自闭症,用尽一切办法还是治不好她。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姊弟,但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个纤细的姊姊,更对害她至此的人感到痛恨不已。
「看来今天的天气会不错,」如同以往,雷帆蹲在雷茵的面前跟她扯些无意义的话,「想出去走走吗?」
他从不期望雷茵会开口回答他,他只是不断地跟她说话,「妈妈去了法国,所以你只有这一阵子可以出去活动,你开不开心?」
雷茵的目光还是没有投在他的身上,只是看着前方,这双眼睛没有任何的焦距,也没人知道她沉默地在想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我到底跟你说过多少次对不起,我想是我无能,所以才让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雷帆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忙得没办法时时刻刻地待在家里。在家里,一切都由侯嘉云掌管,只要雷帆一背过身,侯嘉云便自顾自地将雷茵给锁在花房里,纵使他曾为此发过好几顿脾气,但侯嘉云依然故我。毕竟,在侯嘉云的眼中,她不能忍受一个残缺的人在雷家出现,更何况这个人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董柏恩又来了,」雷帆继续说道,「他很不死心,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昨天,本来我要羽洁去拍卖会场,买个镶钻玫瑰送你当生日礼物,不过被董柏恩买走了,三年了他还是在跟我作对。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到死都还护着他?这么一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全心全意的爱他,他害你变成这个样子,他是凶手。」
雷茵突然站起身,雷帆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吓了一跳,「姊?!」
雷茵没有反应的走到一旁,像个孩子一样的坐在地上,手拔起一枝玫瑰,无神地晃了晃。
雷帆感到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还以为……或许他已经大的不能相信奇迹,他在雷茵的身旁蹲下来,陪着她采花。默默地陪着她,是他现在惟一能为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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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羽洁懒懒地蜷伏在沙发上,刚哄孩子睡着,她便一个人坐在房里,她的思绪飘得老远。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雷帆轻轻将门打开,生怕吵醒她,没想到她根本就还没睡。
简羽洁将自己蜷曲的脚从沙发上放下,「没有!只是在想些事。」
「该不会是在想董柏恩吧?」雷帆皱眉问,他早该知道告诉她太多,对她而言不会是好事,而是压力。
「不是!」出乎意料,她否认,「我是在想姊姊。」
雷帆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我希望你的意思不会是在想着要帮董柏恩?」
简羽洁不知自己是该否认还是该承认,最后只好逃避似的耸耸肩,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个澡,该睡觉了。」
「我一向希望我们夫妻两个能够诚实的对待彼此。」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知道!」简羽洁推着雷帆的背,将心不甘情不愿的他给推进浴室里。
其实要两个人完全没有秘密这是不可能的事,当浴室的门终于如愿的关上,简羽洁不由松了口气。
在一年多之前,她与雷帆之间就注定要有秘密,一个她承诺过绝对不说的秘密,但现在看来,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到底还能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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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羽洁的脑海中不停地有个念头浮现。这几天,睡都睡不好,一年多之前的事,她似乎得找个机会说出来。
「董柏恩、雷茵……」她喃喃地念着两人的名字,当年的雷茵可以说是救过她和雷若岚一命。
一年多前,她母凭子贵进了雷家,第一次见雷茵,一个不说话,只沈溺在自己的社会里的女子。雷帆并不以有这么一个姊姊为耻,反而更尽心尽力照顾她。
不过也或许是雷茵与她一般,都不被侯嘉云接受,所以她受到委屈,就会到花房去找雷茵诉苦,而雷茵也是个好听众,毕竟雷茵可能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不过,对她而言,雷茵是在雷家,除了雷帆以外她的另一个支柱。
她还记得在结婚不过两个月的时候,在雷帆出差到大陆,一去近四个月,因为侯嘉云的缘故,她没有办法联络雷帆。
那一段日子,她过得很痛苦,甚至有一次,侯嘉云将她赶出雷家,要回雷家可以,但有一个交换条件就是——将孩子打掉,在当时,侯嘉云打心底怀疑她肚子的孩子不是阿帆的。
她可以理解侯嘉云的怀疑,毕竟,她在酒店上班,这么一个背景不单纯的女人,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她不干不净,但是她自己可以肯定孩子是雷帆的,所以她当然不可能将自己所爱男人的孩子打掉,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
她的县徨、无助,在当时又求助无门之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在这个时候出现雷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