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许说?你一旁待着别开口,我要和这位杜警官好好聊聊。」弟弟还有什么事怕她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难逃她的耳目。
无足能行天下,无耳能听千里,她不需要亲自出马便能得知一切讯息,四方的回音如星火燎原,清楚得无一丝遗漏。
不过若是他在警校发生的事,那么消息的来源就比较匮乏,毕竟纪律森严的警校不是每个人都进得去,背景调查阻止了不少人才,让她的蓝图规划一度受阻。
「姊……」她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闭嘴,别让我看到你的牙齿,去买两杯珍珠奶茶,冰块加多一点。」天气有点热,喝点凉的才不会冒火气。
音调并未扬高如同一般人的交谈分贝,毫无杀伤力地扬起,照理来说不具任何压迫性,纯粹是姊弟间的对话。
但是一脸苦相的傅青蒲仅是眉头一拧,像是习惯性的听命行事,傅青萝说一他绝不敢添二,表情委屈地走到对街冰店,少了盛气凌人。
以寻常人眼光来看不算什么,不就是跑跑腿买个东西罢了,哪家的兄弟姊妹不要这样,大的总是使唤小的使唤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可是观察力敏锐的杜玉坎却看出其中的不同,他隐约感觉到身侧的女孩有股慑人的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其所下的命令。
虽然他此行南下的目标是传闻中的「蝴蝶」,对于扫荡黑帮整合的势力倒在其次,但她那双清澈却不见底的水眸像座深潭,似要将他吸入无底深渊。
她引起他强烈探索的好奇心,什么样的女孩会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而且不受影响的未带晦色,人如晴天般开朗地笑口常开?
照常理说,身处于黑色世界多少会沾染上一点灰色,即使刻意掩饰也瞒不了世人的眼,总会不自觉流露出漠然戾气。
而她令他无法一眼看透,彷佛阳光下的一抹精灵,圣洁得难以和黑帮组织联想在一起。
「你到底对我们家青蒲做了什么事,让他把你当仇人看待……呃!你在看什么?」她有什么下对,衣服穿错边还是忘了挖鼻屎?
「妳很美。」脱口而出的话语叫杜玉坎微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开口赞美人。
怔了怔,傅青萝同样感到意外。「在你的面前应该没美人吧!身为女人的我们容易自惭形秽。」
他宜男宜女的中性脸不偏向阴柔也不特别刚强,属于两者间适中的优雅、威而不厉、洒脱不羁,俊秀中但见不凡的气度。
男生女相不稀奇,女生男相实属平常,可这俊美的容貌生得璀璨,减一分太俗,增一分过于做作,修饰得恰到好处。
「希望这句话不是讽刺,做为一个男人不该与女人媲美。」她的气质很美,让人感受到大海的气味。
「哈,你想多了。我很满意自己的长相,五官俱全没有少耳缺鼻,你长得再美……呃!好看,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堆灰尘而已。」
功名利禄转眼成空,再好的皮相也留不住,何况她也不算太差,起码有独特的风格和个性。
「看得出来妳生性乐天,好交朋友,可是在大白天公然溜班不太好吧!妳的顶头上司不查吗?」除非她上的并非正规班。
傅青萝笑容甜美地甩甩头发,一副很滑头的模样。「查得到再说喽!借口是人想出来的,总有办法打迷糊战,我的工作一点也不重要,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她的理由千万种,短时间内还用不完,够她嚣张好一阵子了。
「小小螺丝钉也能是英雄,白蚁虽不能蚀屋,在这里工作一定很惬意吧!」不用拚「业绩」。
「还好啦!薪水三个月调一次,三节加发奖金,年底有分红,最适合养米虫了。」待得越久领得越多。
前提是要有建树,别太早挂掉,倚老卖老而无实力者会被社会淘汰。
「听来福利颇佳,讨债的利润似乎不错,稳赚不赔。」杜玉坎笑笑地闲聊,像是在打发时间。
「讨债?」头一偏,她眼中露出迷惑。「我们公司做的是高科技产品,举凡程序设计和电玩开发等,我们可不是黑社会。」
「是吗?」他笑得很温柔地一睇。「那么妳不知道『蝴蝶效应』了。」
「蝴蝶……效应?」傅青萝不解地皱起眉。
「传闻一只蝴蝶的力量足以颠覆南太平洋,水淹三尺三月不退,漫天恶水断人生计,以一己之力破坏社会的平衡。」为害甚大。
虽然官商勾结图利己身令人不齿,但国有律法应循正道而行,以恶治恶的方式即使达到喝阻的目的,在法律上仍站不住脚,实属违法行径。
他不赞成滥用私法,他认为作恶者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伏法受诛。
「哇!你说的是摩斯拉呀!和酷靳拉拚斗的大蝶,那部日本电影我看了十次以上,每次都好感动喔!」她双眼闪着亮光,似在回味电影的情节。
是感动还是装傻呢?杜玉坎的黑瞳瞇了一下,越与她交谈越觉得她不简单,玉石掩华。「我指的是妳口中的『蝴蝶。」
「噢!是那只『蝴蝶』呀!你在调查她吗?」当警察的不就是这边查那边问,大半时间都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像她家那株蒲草比丝还韧,三天两头不在家忙着查案,一出任务便忘了家的方向,弄得灰头土脸还不肯死心,追着蛛丝马迹拚命往前冲。
警察的努力她认同,但不是每个警察都是好警察,利字在前很难不为所动,在一颗老鼠屎的影响下,或多或少都会走偏,做不到绝对的公正。
警察没法做到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为恶为善有何差别?做的都是清道夫的工作,将垃圾有计划的收集,不弄脏市容。
「这么问倒让我难以回答,妳要我说是或不要?」他将发球权交给她,神色泰然。
「考我智慧呀!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对付我薪水的人一向很忠心,人家给钱我办事,合作关系愉快。」她说得市侩,见钱眼开。
「即使她所作所为严重触法,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于手掌间,妳都能无动于衷地为虎作伥吗?」心存侥幸终食恶果。
与阳光同等灿烂的明眸一眨,她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法是人订的,自然由人来打破,谁能永远不犯错呢?这世上可没圣人。」
「想必令弟不晓得妳为何人工作,做的又是什么工作。」杜玉坎半是取笑半是规劝地不希望她涉入太深。
劝人回头倒是头一遭,做来有几分生疏,通常他只会直捣黄龙揪出主谋,这些枝枝节节的后事自有专人处理,不需要他费心。
「特别行动组」主要是保护国家元首的安危,其次才参子舞弊循私的内部调查,以不惊动市民的方式加以解决。
他的工作范围是各阶层的官员,由小查大拉出其中害虫予以严惩,母枉毋纵。
地方官员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震惊高阶人员,都觉得事有蹊跷死因不单纯,这件案子不做二人想地落在他头上,因为他擅长抽丝剥茧,侦破离奇的无头公案。
「什么为谁工作,谁要找工作,你还是我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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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尔虞我诈的谍对谍在傅青蒲的介入后宣告落幕,虽然他毫不知情自己做了什么,满脸雾水地看着他认为熟悉却突然变得陌生的两人各自走开。
他不晓得错过了什么,只觉他们的表情过于自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般云淡风轻,是他大惊小怪穷嚷嚷,坏了人家聊天的情绪。
说不上不欢而散,就是莫名失去了交谈的兴致,由简短的对话中,杜玉坎和傅青萝都明了了一件事--他们无法从对方口中探知任何讯息。
铜板有两面,正反各一,虽然同一体但谁也看不到谁,面额相同图案不同,各自背着对方。
「姊,你们到底说了什么?神神秘秘好像怕人听见。」他一定近两人都不再开口,甚至还摸摸他的头当他是小孩子。
「就说你气他气得要命的那件事,他边说边笑你小心眼,那么久的事还搁在心里放不开。」他们说的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简称秘密。
「什么?!他把我女朋友倒追他,又写上万言情书的事告诉妳?!」
又急又气的傅青蒲左脚绊到右脚颠了一下,差点要向天地行五体投地的最敬礼。
「喔!原来是女朋友移情别恋,难怪你会郁气积心地老找人家麻烦,一脸很霉的表情。」脸发臭,嘴角下垂,心情阴天。
「喔是什么意思?妳不是早就知道了……」等等,他是不是被骗了?「妳诳我!」
傅青萝以手当扇直插下巴,不打算响应他这愚蠢的问题。「你不用跟着那位仇人办案吗?」
「我不是跟屁虫,用不着整天跟前跟后的浪费时间。」他恨恨地说道,气她拐他说出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