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这样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真有那么神他们也用不着头大了,整天为无头公案忙得焦头烂额,还被上级叮得满头包。
「青蒲小弟,你想多了,我是看重你敏锐的破案才能,能适时协助我在观察方面的不足。」指责他公报私仇,实在太不智了。
「别说场面话,我们都知道『警界四枭』最不守法纪,我行我素完全不把阶级和规矩放在眼里,虽然嫉恶如仇却是最不重视律法,惩好除恶只用自己的一套标准游走在法律边缘,借着合法的身份行个人的暴力行为……」
破案率高不代表守法,警阶高低也只是形式上的表征,他们的盛名之所以流传不歇,凭的全是出手的狠厉不留人后路,不管有罪无罪先用拳头问候再说,然后随便安个罪名表示对方罪有应得。
他在警校的时候就听过他们的「英勇」事迹,把人打个半死还能获得赞誉,丝毫不用付法律责任。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你对我们『警界四枭』有相当的了解,可见你内心十分崇拜我们。」孺子可教。
「我崇拜你们?!」傅青蒲失声大喊,下巴掉了一半挂在胸前。
「用不着不好意思,这是人之常情,面对学弟学妹的倾慕我已经习以为常,你可以大方的表现出来,不必害羞。」身为学长的他会好好的栽培他。
「我倾慕你……咳!你在说什么……鬼话。」是唾弃,他到底懂不懂?
话一急傅青蒲差点咬到舌头,气急败坏地想解释清楚,双手却乱挥得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杜玉坎微笑地拍拍他肩膀,一副明了的神情。「恼羞成怒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再多几分努力就能达到我今日的成就。」
「我恼羞……」一口气梗在喉问,他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奇怪了,我怎么尽听到一只鹦鹉学话?一再重复我说过的话是不会让你出人头地的,多听多看多学习才会有前途。」人不学,不知义。
南台湾的天空很多情,朗朗霁色不见污染,云白得像刚采集的成熟棉花,一朵一朵成串地飘过头顶,带来温热的海洋气息。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一点也不觉得陌生,人声喧闹彷佛置身台北街道,商家林立热闹非凡,路上行人个个笑逐颜开地迎接南台湾的阳光。
穿着便服的傅青蒲高壮英挺,清雅温尔的杜玉坎则是翩翩贵公子模样,两人看似闲适地停留在老树底下,总给人回眸一看的欲望,因其出色的外貌。
不过大部份的目光是落在容貌俊秀的杜玉坎脸上,让人情不自禁地随着他卓尔身影移动,有种仰望神祇的感觉。
当然喽!以女人痴迷的眼神居多,其中也有几位有点娘的男人,那发出光芒的眼神比捡到宝还灿亮。
「杜学长,你一定非常满意自己的长相,所以无形中养成自大的心态,认为每个人都该当你是神来崇拜。」牙一咬,傅青蒲忿忿然地说道。
杜玉坎故作苦恼的微拧眉,笑笑地远眺远处的一幢商业大楼。「如果你的口气不那么冲,也许你就会发现到自大与自信的不同。」
「是吗?」他一脸发臭地横睇。「那为什么这么多天了,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成果,就只是镇日无所事事的东逛西逛?」
这点他很不能认同,明明说是出外查案,还调他这个在地人当地陪,可是到目前为止事情毫无进展,他活像傻子地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是因为你只顾着质疑我的能力,埋怨我对你个人的恩怨,反而对很多摆在眼前的小线头视若末睹。」只要有心,不难发现关键点在何处。
杜玉坎的眼中有着与外表不符的冷漠,看似温煦好相处没有脾气,却如暗藏锐利的开锋刀刃,萦冷且带着雾状的疏离。
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没两样,但是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并未拿出真心以待,总是隔着一层冰冷的透明墙,不让旁人走入他的内心世界。
他是有名的表里不一,外在温文儒雅不喜热闹,实则擅孤立自己,冰封己身,懒得和层次低的愚夫愚妇打交道,脑中无物的蠢货没资格获得他的另眼相待。
也就是说,「警界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杜玉坎是个标准的自恋狂,对完美的要求特别严格,包括他自己,所以很少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除了与他同负盛名的另外三枭--蓝青凯、寒浴月、萧沐风。
「你是什么意思?指我不用心在这件案子上吗?」有些负气的傅青蒲声音一扬地怒视。
他的眼仍然注视着高约三十七层的黑色建筑物。「我只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嗄?」
「那幢商业大楼的形状有如一只飞翔的蝴蝶,双翼张开成美丽的燕尾。」明显的表征就在眼前展开,居然没人发觉其中的关联性。
「『警界四枭』也有误判的时候,这只是一幢普通的金融机构,做的全是合法的工作。」「蝴蝶」是个人并不要神,哪那么大本事盖幢耗资百亿的大楼当掩护。
何况有个在他生命中占极其重要地位的人任职于该企业,若有任何不法的负面消息传出,他会是第一个得知。
「十楼以下的确是正常的上班人员,家世清白无不良嗜好,秉公守法堪称模范市民,近百名的员工没一人有犯罪纪录,干净得连一张罚单也没有。」
就是这点引起他的注意,感觉上像是刻意挑选出这些零缺点的职员掩人耳目,不让人察觉台面下的藏污纳垢。
「人家公司的制度好、福利佳、员工自律甚严,非良好品格一律不录取,这也有错吗?」鸡蛋里挑骨头,企业形象优良也碍着他的眼了。
黑沉的眼蓦地投射。「问题是十楼以上就不单纯了,你所谓的金融机构倒成了讨债公司,横眉竖眼的外勤人员像是循规蹈矩的业务员吗?」
即使他们穿西装打领带、皮鞋亮擦得足以当镜子使用,可是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狠戾气息是瞒不了人的,一看便知是在道上打混多年的狠角色。
这样还没有前科才叫他意外,不用查也能嗅出一丝不寻常,若非有人包庇或是刻意抹去其过往数据,这些人十之八九准是警局的座上客。
「讨债公司?!」傅青蒲吃惊地变了脸,表情显得十分错愕。
「至于二十楼到三十六楼则是高级主管特区,职衔是经理,副理之类的,负责管理各区角头老大,身边还有秘书跟着。」宛如黑道企业化经营,一点也不马虎。
「你、你这些消息是打哪听来的?未免过于天方夜谭。」那些角头大哥哪有可能听命于一个女人,传闻实在将「蝴蝶」神格化了。
他晓得「蝴蝶」的势力非常庞大,党、政、商都有她的手下渗透,难免给人无所不能的感觉,让警方的追捕过程倍感艰辛。
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是有限,刀光剑影争一时的龙头老大位置都十分困难了,哪还能以一己之力聚集各方凶神恶煞,让他们同心不越界地谨守自己地盘。
何况光是利益的分配就够让人争破头了,谁还肯把手中的大权让出供人使唤,甘于人下不争一番长短。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莫非里头有你在意的人?」杜玉坎的笑很沉,给人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眼神闪过一丝局促的傅青蒲不快地一瞪。「你有我熟悉高雄地区的黑帮组织吗?别以为破过几个重大刑案就自认为是神探,能一眼窥破别人的心。」
「你知道吗?你在冒汗。」看来自己猜想得没错,盲点出在这年轻学弟身上。
「南台湾的气候一向很热,不流汗的人才奇怪。」傅青蒲暗讽面色如常的他是个怪人。
「这倒也是。」是比台北热了许多,人容易上火。「不过你一定要一直用眼白瞪我吗?我不是你的敌人,用不着仇视我。」
除非自己曾做过什么令他痛恨不已的事,所以才始终介怀地当他是假想敌看待。
杜玉坎的眼底浮起深思,望向「云端大楼」的最高一层,企图以肉眼探测出里头的活动。到底会是谁在那高耸的云端俯视地面的蝼蚁?
第二章
傅家有三个小孩,老大傅青萝高中肄业曾失学一年,工作了一年后才又考上推广教育,半工半读担负家中一半的生计,直到毕业后才升上正式职员,任职于「云端科技」总务课,在十一楼工作。
而长子傅青蒲则是个警察,和大姊相差两岁,是个有恋姊情结的大男孩,虽然对警察职务十分热忱而且认真,但绝对比不上他对其姊的依赖。因为他等于是她一手带大的。
小妹傅青萸原本是个开朗爱笑的女孩,十九岁的她应该是正享受花样年华大学生活的年纪,可是在目睹父亲为了保护她而被一群小混混打成重伤,最后不治死亡,她的脸上就不再出现笑容,心智萎缩到十岁左右,躲在家里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