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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她死吧。喂,老弟!」东缺急得快哭了,「你不是很厉害吗?快想个办法救救她,你要能救活她,我保证帮你把她追到手。」

  「对,我也帮你,我帮你写情书。」西残急道。

  「我帮你当信差。」南摧绩道。

  「我帮你读!」北破也不落人后。

  「笨!」三只手同时拍向北破的后脑勺,「连情书都要你帮忙读,那韩老弟要干什么?」

  「别吵了!」周嬷嬷被他们烦死了,「你们到后山去,采一种叫『佛座小红莲』的红色小花回来。」

  「采那种小花干什么?」

  「周嬷嬷高见,」韩彦申高兴的说:「我一时情急,倒忘了那种小红花可以止血去毒。」

  「那还等什么?」

  四大闲人提著灯笼,争先恐后地往后山跑。

  此时,残烛将减,曙光微熹,韩彦申握著苡若越来越冷的小手,忧急交加,思潮如涛。

  她不能死,她还没做他的新娘子呢,怎么可以死?

  多年来,他未曾如此坚毅、温柔过,莫非是冥冥中的情牵,让他欲罢不能,无法自拔?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心中翻腾,滔滔滚滚、汹汹涌涌,使他漂泊的心绪急著靠岸……

  周嬷嬷倚在门口,不时引领张望,看看四大闲人回来了没。

  猛一回头,见韩彦申深情款款地望著苡若,她悲哀但感动地欣然一笑。她相信他会善待苡若,会做一个体贴的丈夫,将来……如果苡若还有将来的话,她相信韩彦申会为她筑一个温暖的小窝,让她过幸福忘忧的日子。

  苡若!你一定要醒过来!

  她欷献一叹,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出房门。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四大闲人终于汗流浃背的赶回丽水宫。

  「师父,我们只采到这些。」东缺抖开布巾,现出四、五朵娇嫩欲滴的红色小花。

  「这些就够了。」周嬷嬷旋即将佛座小红莲交给韩彦申,「快将它嚼烂,喂给苡若吃。」

  「等等。」西残觉得这种喂法似乎有欠卫生,「我去拿槌子来捣烂它。」

  「时间紧迫,你穷啰嗦个什么劲?」南摧有十成十的把握,以韩彦申的风流本性和高超手腕,他一定偷偷吻过苡若了。既然都「水乳交融」过了,再「尝」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两人争论的当口,韩彦申已经将小红花嚼烂,半喂入苡若口中,另一半则敷在伤口上。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她嘤咛一声,幽幽转醒,「我……还活著吗?」

  大伙兴奋极了。韩彦申问:「你现在觉得如何?」

  「好累,」苡若睁开眼睛,见五、六张脸全聚精会神的望著她,一低头,猛地瞥见自己前胸裸露了一大块,登时红透双颊,嗔道:「你们是怎么搞的,没听过非礼勿视吗?我已经长大了耶!你们……哎哟!」慌忙抓起被褥欲遮住头脸,却不小心触动伤口,失声叫了出来。

  「若儿,你还好吧?」周嬷嬷十二万分抱歉的说:「对不起啦,我们一时情急,没考虑那么多,大家又急著想怎么救你,哪晓得你……呃……」

  「不知不觉也就长大了。」东缺是四大闲人里头最年轻的一个,因为拜师最早,所以被尊为大师兄,不过,年纪也老得足够当苡若的父亲。「你也甭不好意思,师父们从小看你长大,咱们情同父女,尽管你的身材稍差了些,师父们也不会笑你。其实认真追究起来,我们也有责任,以后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身负重伤,她铁定会跳起来,指著东缺的鼻子破口大骂。「人家指的才不是那个--」回眸,与韩彦申四目交触,俏脸倏地又红到耳根子去,忙再钻进被窝里。

  西残晓得啦,把矛头指向韩彦申,「原来问题在你身上,你怎么可以不先打声招呼,就自作主张救咱们若儿的命呢?她是宁可去见阎罗王,也不愿第三者,不!应该是第八者见识她的身材,这样会让她很自卑的,你知道吗?不管,你得负起责任。」

  「我去买红烛跟嫁衣。」南摧道。

  「你买那东西干什么?」西残愣道。

  「不是要韩老弟负起责任吗?」南摧煞有其事地就往外走。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人拦阻他,好像大伙都认为韩彦申真的该负责任似的。

  「呃,我去买看看有没有花轿。」

  「我去准备吃的。」

  「我也去。」

  大家很有默契地找了各个不同的借口,离开苡若的闺房,让他们两人能够单独地说几句话。

  苡若躺在那儿,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由于伤得太重,很快便又陷入昏迷当中。

  「若儿,若儿!」

  韩彦申怎么也没料到,在他有生之年,会为一名女子如此这般的牵肠挂肚。

  见苡若才转为红润的脸颊,逐渐地又呈现苍白,他不放心地揭开她覆在伤口上的布条,嗄!鲜血仍旧汩汩直流,想必是佛座小红莲药性太缓,不足以止血,也无法完全祛除毒液。

  略一沉吟,俯身抱起苡若。

  「你……你要……做什么?」她陡地惊醒,翻过身来,迷迷糊糊地喃道。

  「我带你去见神医詹仲昆。」

  詹仲昆只是个乡下走方郎中,因为有一年扬州首富郑老爷子媳妇难产,半夜里大出血,孩子却生不下来,他们找了几家名医都不在,无奈只好去敲詹仲昆家的门,隔著门喊他去帮郑夫人接生。

  怎知他正睡得胡里胡涂,一边答应、一边向他妻子道:打盆凉水洗洗脸。再拉长脖子向外吼: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郑家的管事没弄清楚,赶紧跑回去跟郑老爷子说:詹仲昆要咱们先打盆凉水给夫人洗脸,他随后就到。

  当时情况危急,谁也没空去细想对或错,反正是大夫吩咐的,照做就是,于是慌忙到井边打一桶凉水端进卧房。当时正值酷暑,郑夫人热得浑身是汗,凉水猛地一激,孩子竟然呱呱坠地,而且母子平安,顺利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詹仲昆洗完脸赶过去时,他们已经欢天喜地,包了个大红包,千恩万谢地拿他当再世华佗。从此他便声名远播,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全世界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那是巧合加缘分,并非真本领。因此从那天起,他便悄悄地发奋图强,把「本草纲目」、「伤寒」、「金匮」统统读得滚瓜烂熟,三十年后,他果然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神医。

  苡若以前听周嬷嬷跟她讲过这个「故事」,心中始终认定詹仲昆只会帮人生小孩,如今听见韩彦申要带她去请他医治,直觉地认为不妥。

  「我不要去见詹仲昆。」即便他真的很「神」,却也住得太远,从丽水宫到那儿,至少必须花上三天三夜的脚程。

  「你非去不可。」韩彦申十分坚持,他了解苡若的伤势,如果不尽快救治,让剧毒一深入五脏六腑,只怕就回天乏术了。

  「我不要!」她负气地,不喜欢他老爱发号施令,强迫她什么都得听他的。「要去你自己去,横竖我--」忽地一阵剧痛,她仰著头,睁大眼睛。蓦地,望见韩彦申的双眸浸在两泓深邃的潭水里,忧戚莫名。

  「我……我伤得很重,是不是?」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竟也担忧悲戚成这样?苡若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心口不禁凉了半截。

  「韩……韩郎……」她挣扎著坐起来,胸口的血跟著溢注而出。

  「你躺好不要动!」韩彦申惶惶然地搂住她,整颗心都拧疼了。

  「不,让我把话……说……说完。」她枕在他的臂弯里,费力地喘著气,「万一我真有个……三长两短,请你……务必救出……我的家人。」

  「傻瓜。」韩彦申紧紧拥抱著她,不愿她再往下说。「不许说这种话……伤我的心。」

  「韩郎?」苡若高兴得落下泪来。在他强壮的怀抱中,她有点羞怯,却有更多的甜蜜充塞其中。「谢谢你,这一生,我……」她没能将话说完,已然昏了过去。

  「糟了!糟了!」北破像被鬼打到一样冲了进来,「韩老弟,大事不妙,胡公公那个老贼追来了,你快带著若儿逃走!」

  胡公公亲自追到这儿来了?

  据说,胡公公的武功出神入化,即便已六十八岁高龄,依然身手矫捷,不输壮年。

  以韩彦申的功力对付他,应是绰绰有余,但带著伤势沉重的苡若,就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周嬷嬷和其他人呢?」他到丽水宫两、三次,每次周嬷嬷都煮了好多好吃的东西款待他,且四大闲人待他如同自家人,现在遇到这么大的危难,他可不能撇下他们不管。

  「他们先在前院抵挡一阵子。你快从密道出去,咱们兵分两路,分散他们的火力,到神医詹仲昆那儿再碰面。」

  「不成,周嬷嬷不是他们的对手,让我去帮忙,劳烦你先带苡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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